尼采與馬斯克:世界瘋了怎麼辦?

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之下,亂象橫生,夢幻泡影。周末與友人品茗閒談,話題漸漸深入至時間洪流中文明的輪迴與演進。

我們感嘆:無論是華夏文明還是世界文明,都在時間長河中經歷著相似的循環──生命代際更迭,社會形態嬗變,文明不斷進化。

這番沉思讓我們自然聯想到尼采與馬斯克這兩位跨越時空的「文明推手」:一位以哲學之鎚敲碎傳統價值,一位以科技之翼突破物理邊界。

尼采的超人哲學預言,某種程度上正是對工業革命後科學技術無序發展的哲學回應。他預見到當「上帝已死」時,人類需要超越自身侷限。

而一個多世紀後,馬斯克的超人類主義實踐,卻又暴露出技術狂飆突進中哲學思考的缺席與倫理框架的真空。

這種有趣的對應關係引發我們更深的思考:在文明演進的道路上,哲學與科技恰似車之兩輪,時而哲學為科技開闢認知疆域,時而科技為哲學提供實踐場域。

這種思想與技術的接力正在重塑人類文明的基因。從尼采「重估一切價值」的哲學革命,到馬斯克「跨星際文明」的科技實踐,人類正經歷著從意識到存在的全方位突破。

文明的進化軌跡顯示出奇妙的辯證關係:每當科技發展導致價值混亂時,哲學便提供反思的維度;而當哲學思考陷入空泛時,科技又為之注入新的實踐活力。

在這場永無止境的文明接力中,我們既是觀眾也是參與者。或許,真正的文明突破正孕育於這種哲學與科技的創造性張力之中──就像茶香在杯中氤氳,思想在對話中昇華,人類文明也正是在這種辯證運動中不斷超越自身侷限,向著更廣闊的星空進發。

1. 「超人」哲學:廢墟上的生命詩學

當達爾文的《物種起源》(1859)瓦解人類中心論,當馬克思的異化理論揭露工業化困境,歐洲正經歷前所未有的價值危機。

巴黎公社的失敗(1871)與尼採精神崩潰(1889)在同一年發生,這一巧合彷彿是歷史開的一個沉重玩笑,暗示著舊秩序崩塌與新價值真空的同步到來。

尼采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1883)中宣告“上帝已死”,這並非狂歡式的宣言,而是對虛無主義的冷峻診斷。他描繪的「末人」畫像——沉迷於舒適卻喪失冒險精神的現代人,精準預言了消費社會的精神萎靡。

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裡,尼采曾以「駱駝、獅子和孩子」的隱喻闡釋精神三階段。

駱駝背負著傳統道德的重擔,艱難前進;

獅子嘶吼著打破枷鎖,展現出無畏的勇氣;

最終,孩童般純真地創造新價值。

這一意像在當代社會依然鮮活:矽谷的程序員們,彷彿背著“996”的福報論這一沉重包袱的現代“駱駝”,在代碼的世界裡辛勤耕耘;柏林洪堡大學的學子們,被“政治正確”的駱駝壓彎了腰,如同負重前行的探索者;連斯連未來”,馬網時,何豣

而馬斯克2012年將特斯拉Roadster跑車裝入獵鷹重型火箭時,那輛懸浮在太空的櫻桃紅跑車,活脫脫是一頭科技「獅子」的豪邁宣言。它既嘲弄了傳統汽車工業的保守,又戲謔了航太領域的官僚主義。

這種「破壞性創造」與尼采筆下的獅子何其相似:都要在舊價值的廢墟上建立新的遊戲規則。

深圳大疆創新實驗室裡,工程師們像搭積木般組裝著無人機原型;波士頓動力公司的機器人專家們教Atlas機器人後空翻時發出的孩童般笑聲;甚至AlphaFold的研究者們用蛋白質折疊遊戲顛覆結構生物學,這些才是尼采心目中「神聖的肯定」的現代化身。

他們踐行尼采「永恆輪迴」的生存美學-在荒誕中創造意義,在虛無中肯定生命。

尼采的「權力意志」帶來了三重革命,徹底顛覆了傳統認知框架:

首先是生命本質論。尼採認為,有機體存在的核心不是生存競爭(這與達爾文的觀點有所不同),而是持續突破既有形態的力量釋放。就像珊瑚蟲不斷分泌鈣質骨骼,人類文明也應持續自我超越。

其次是道德重構論。尼采主張以「主人道德」取代壓抑生命力的「奴隸道德」,將創造與超越確立為新價值標準。這種想法在矽谷演變為「顛覆式創新」文化,彼得·蒂爾「從0到1」的創業哲學,本質是權力意志在商業領域的具象化。

再其次是個體覺醒論。尼采拒絕「普世價值」的規訓,倡導「成為你自己」的自我立法。馬斯克的火星殖民計畫,正是這種哲學在工程領域的偉大實踐──人類不應滿足於地球搖籃,而是創造新的生存維度。

海德格爾將“權力意志”解讀為“存在的澄明”,福柯則從中看到“規訓社會”的破解之道。更具現實意義的是,矽谷的「顛覆式創新」文化隱含著尼采邏輯。

正如馬斯克用可回收火箭改寫航太規則,創業者們正以技術革命突破傳統產業的“重力井”,向著未知的領域進發。

在東京大學實驗室裡,科學家透過基因編輯技術培育發光水母,而這生物工程的奇蹟背後,是尼采「超人」哲學的技術具象──人類正在扮演上帝的角色,重寫生命的密碼。

而在舊金山,Neuralink的腦機介面實驗讓猴子用意念玩乒乓球遊戲,這種神經科學與工程學的融合,正是「權力意志」突破肉體限制的現實詮釋。

2. 「超人類」藍圖:技術奇點的人文困境

馬斯克的「超人類」藍圖深深紮根於21世紀的技術狂歡節。當氣候變化的警報響徹地球村,當AI在金融市場上演“量子霸權”,科技先知們不得不扮演新的救世主。 SpaceX的星鏈衛星如同數字時代的普羅米修斯之火,Neuralink的神經晶片彷彿赫爾墨斯的魔杖,這些技術奇觀正在重寫人類文明的操作系統。

與尼采不同,馬斯克的超越路徑是漸進式的:通過可回收火箭降低發射成本,用太陽能板點亮火星基地,以腦機介面拓展認知邊界——這種“技術煉金術”正在將人類改造成兼具矽基智能與碳基生命的“混血兒”。

馬斯克正在循著「星際殖民」與「神經晶片」雙軌突進,其實踐體系仍呈現出鮮明的技術詩學。

首先是天體工程學。 SpaceX實現火箭回收率95%,星際旅行成本降低90%。這不僅是工程突破,更是對「重力束縛」的哲學反抗,正如尼采所說「人必須不斷超越自己」。

其次是神經拓樸學。 Neuralink的3072電極晶片,正在繪製人機共生的神經圖譜。當猴子透過腦機介面操控機械手臂抓取香蕉時,我們彷彿看見尼采預言的「超人」正在誕生。

再其次是生命重編程。 CRISPR基因編輯技術使胚胎的改造成本降至2000美元。這種「造物主」般的權力,既令人振奮又暗藏危機——正如希臘神話中代達羅斯為兒子伊卡洛斯鑄造蠟翼,技術的雙刃劍始終高懸,時刻提醒著我們警惕潛在的風險。

這些突破看似科幻,實則根植於紮實的科學積累:從麥克斯韋方程組(1865)到量子力學(1927),哲學啟發的科學範式歷經百年醞釀,終於在馬斯克手中綻放為技術奇觀。然而,技術的狂飆突進也帶來三重困境:

首先是身體異化。亞馬遜倉庫機器人使工人淪為「生產零件」,流水線上的機械重複正在消解人的主體性,讓人們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作為獨立個體的意義。

其次是認知殖民。腦機介面可能篡改人類記憶圖譜,就像《美麗新世界》中「感官電影」對神經系統的操控,使人們的思想和認知面臨被操控的危險。

再其次是種姓固化。基因編輯技術或催生「生化貴族」階級, 23andMe公司的基因檢測服務已引發「遺傳優生學」倫理爭議,這一現象值得我們深入觀察和思考。

這些困境印證了阿倫特的預言:當技術理性僭越價值理性,人類就會陷入「工具理性牢籠」。馬斯克所設想的火星殖民,本質上是對地球危機的逃避,還是新形態的「技術養殖」?在SpaceX的火星基地模擬艙內,太空人需要穿著特製太空衣進行心理測試,這種「太空方舟」的構想,是否正在將人類變成溫室裡的嬌嫩植物,失去了在自然環境中生存的堅韌與勇氣?

在杜拜未來博物館,莊子的「物盡其用」與SpaceX的火箭回收形成了奇妙對話。馬斯克的技術體系隱含著三大東方智慧:

首先是循環經濟。火箭重複使用體現「道法自然」的循環哲學。第一枚可回收火箭「獵鷹9號」的10次復用記錄,恰似《道德經》「九九歸一」的現代註解,蘊含著對自然規律的深刻尊重與順應。

其次是經絡認知。 Neuralink的腦機介面呼應中醫「筋脈通絡」理論。當電極陣列穿透大腦皮質時,我們似乎在用量子位元編織新的“任督二脈”,探索人體與科技的奇妙聯絡。

再其次是陰陽平衡。太陽能供電系統展現「負陰抱陽」的能量觀。特斯拉的超級充電網絡與SolarCity的光電矩陣,正在建構天地人和諧共生的能源體系,為人類社會的可持續發展提供了新的思維。

這種跨文明的技術詩學,在腦科學領域尤為顯著:當磁振造影功能成像(fMRI)掃描器解讀禪修者的腦波時,神經科學與東方心學達成了跨越時空的和解。

哈佛醫學院的實驗顯示,長期冥想者前額葉皮質的伽馬波同步性提高40%,這種神經可塑性改變,為「超人類」的認知升級提供了生物學基礎,也為我們探索人類意識的奧秘打開了新的大門。

3. 顛覆與融合:文明躍遷的螺旋共振

在人類文明的十字路口,「超人」與「超人類」正以驚人的方式隔空對話。 19世紀末,尼采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宣告“上帝已死”,預言超人將掙脫基督教道德枷鎖,在價值廢墟上重建人類文明;

21世紀第二個十年,矽谷鋼鐵人馬斯克以腦機介面、火星殖民等技術狂想,在現實維度踐行另一種「超人」哲學。這場跨越時空的思想共振,將人類推向了技術烏托邦的臨界點。

尼采與馬斯克的思想共振呈現兩個維度:一個是歷史縱深軸,一個是價值演進軸

1883年《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問世→2002年SpaceX創立,形成119年的文明躍遷周期。這期間,人類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資訊革命和基因技術突破,每一個轉折點都印證著「超人哲學」的演化,如同歷史長河中的一座座燈塔,指引人類前進的方向。

從「上帝已死」的價值真空→ 「超人類」的技術救贖,構成完整的文明昇級閉環。在價值真空中誕生的科技奇點,正填補哲學留下的空白,為人類文明的發展注入新的活力。

這種共振在科技史上反復顯現:哥白尼的日心說(1543)打破地心宇宙觀→三百年後愛因斯坦相對論重構時空認知;工業革命瓦解農耕文明→資訊革命催生數字遊民。

每個文明躍遷期,都伴隨著哲學革命與技術突破的交響。正如愛因斯坦所說:“想像力比知識更重要”,而尼采的“權力意志”正是人類想像力的哲學根基。

尼采與馬斯克共同建構了現代性的救贖路徑:一個是精神維度,一個是物質維度

尼采的「永恆輪迴」教導我們在荒誕中創造意義。在東京街頭,賽博格藝術家teamLab以數字藝術重構感知體驗,參觀者佩戴VR裝置漫步虛擬櫻花林,這種體驗恰似“永恆輪迴”的數字化演繹,讓我們在虛擬與現實之間感受生命的奇妙與無限可能。

馬斯克的「第一原理」推動技術範式革命。當SpaceX以不銹鋼造星艦時,這種回歸材料本質的設計思維,與尼采「回到事物本身」的現象學主張形成奇妙共鳴,為科技創新提供了全新的視角和方法。

莊子的「庖丁解牛」與量子計算的疊加態,在微觀世界達成了奇妙和解。 IBM的量子電腦「鷹」處理特定問題的速度超過傳統超級電腦百萬倍,這種算力飛躍背後,是科學家對量子疊加態的哲學理解——萬物皆有可能,為人類探索未知世界打開了新的大門。

這種融合在腦機介面領域尤其明顯:當Neuralink晶片解讀意識訊號時,我們既看到技術對人性的解碼,也目睹意識對機器的馴化。就像敦煌壁畫中的飛天,人類正在掙脫地心引力的同時,尋找新的精神支點。

在Neuralink的實驗中,猴子用腦電波玩乒乓球遊戲的視頻,與尼采筆下“超人”在奧林匹斯山巔起舞的場景,構成了跨越時空的互文,讓我們對未來充滿無限的遐想。

未來超人誕生的真正突破或許誕生於二者的辯證融合:一是技術具身化,二是星際烏托邦。

腦機介面成為意識的延伸而非枷鎖。在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科學家開發的腦-脊椎介面幫助癱瘓患者重新行走,這種「神經橋接」技術正在重塑人類對身體的認知,讓我們看到了科技改善人類生活的巨大潛力。

火星殖民地化作了「權力意志」的新舞台。 SpaceX的星際運輸系統藍圖顯示,未來百年內或有百萬人口定居火星,這種星際遷徙本質是「超人」哲學的空間拓展,為人類的未來發展開闢了新的疆域。

《道德經》的「道法自然」恰能限​​制技術狂飆。歐盟《人工智慧法案》要求AI系統具備可解釋性,這種監管嘗試呼應了莊子「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的智慧,提醒我們在追求科技進步的同時,要保持對自然和人類自身的敬畏之心。

這種「未來超人」將兼具:

一是尼采式的生命強度,敢於挑戰極限,突破自我;

二是馬斯克式的工程思維,善於將宏偉的願景轉化為現實的成果;

第三是莊子式的超越智慧,在紛繁複雜的世界中保持內心的寧靜與自由。

首先是有能在混沌中塑造秩序的勇氣,就像企業家埃隆·馬斯克在特斯拉工廠的深夜工作,或是神經科學家在實驗室的持續探索,他們不畏艱難,勇於挑戰未知,為人類謀進步貢獻著自己的力量。

其次是能力將願景轉化為現實的執行力。從SpaceX三次火箭回收失敗到最終成功,這種「失敗即回饋」的迭代思維,正是「權力意志」的技術表達,它告訴我們,只要堅持不懈,勇於嘗試,就一定能夠實現目標。

再次是有能力在技術洪流中保持心靈自由。日本AI研究者森政弘提出的“恐怖谷理論”,提醒我們在技術擬人化過程中保持倫理清醒,避免因過度追求技術進步而失去人性和道德底線。

4. 普羅米修斯之火的當代啟示

站在文明奇點前回望,從德爾斐神廟「認識你自己」的箴言,到SpaceX發射台升騰的烈焰,人類始終在超越與守成的辯證運動中前行。尼采的哲學之鎚與馬斯克的科技之翼,正在鍛造新文明形態的雙螺旋結構。

在新加坡濱海灣花園,垂直農場的水耕系統與人工智慧監控網絡協同運作,這種「科技與自然的共生」景象,恰似尼采「超人」與馬斯克「超人類」理念的具象化。

當荷蘭科學家成功培育出首例人造子宮中的小羊羔時,我們彷彿看見查拉圖斯特拉走下高山,手持基因測序儀而非雷霆,在實驗室裡孕育新生命。

未來的超人或許不再需要火星殖民,而是在量子電腦與神經網絡的交織中,重新定義存在的本質。

正如尼采所說:“人的偉大之處在於他是橋樑而非目的”,人類文明的終極使命,或許就是在技術與人性的張力中,永遠保持自我超越的勇氣與智慧。這團從普羅米修斯手中傳遞至今的文明之火,終將在星際與靈魂的雙重維度,照亮人類前往新文明的航程。 (秦朔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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