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社會的文明變遷,其實就是一部權力如何分配資源的演變史。而權力分配,本質上不是生產資源,而是掠奪資源。
只不過,隨著文明的進步,掠奪的方式從一開始的純粹暴力,逐漸演變成了一套精妙的制度。
這個制度被賦予了合法性與正當性,以至於能夠讓被掠奪者心甘情願地配合權力的掠奪。
在原始部落時代,強者直接搶奪弱者的食物、土地和女人,是十分常見的。部落衝突中的勝利者,可以隨意支配失敗者的財產和性命。
這種毫不掩飾的掠奪,靠的就是純粹的暴力輸出。
人類進入農業社會後,國家的雛形出現了,統治階級對被統治階級的掠奪,開始制度化。城邦、王國、帝國,無論如何稱呼,它們本質上就是一個固定的掠奪體系。
統治者會告訴天下人,自己受命於天或代表神明,所以他們擁有掠奪的權力,可以合法地向農民徵收糧食、徭役。
賦稅,是最早的合法掠奪形式。
古代歷史上的“什一之稅”,歐洲中世紀的“貢賦”,都是權力對底層勞動成果的系統性提取。農民辛苦一年,交完稅後所剩無幾,而貴族和國王卻可以坐享其成。
這種掠奪之所以能持續,就是因為它披上了“秩序”與“保護”的外衣——農民交稅,換取軍隊抵禦外敵,來維持社會運轉。
但本質上,它仍然是強者對弱者的資源掠奪。
工業革命後,權力掠奪的方式變得更加隱蔽了。
統治階級不再依賴直接的暴力徵收,而是通過法律、金融、貨幣等手段,來實現更高效的資源轉移。
現代稅收制度,就是最典型的合法掠奪方式,也是最高效的資源轉移。
統治者不再需要派兵去挨家挨戶收糧,而是通過工資代扣、增值稅、消費稅等方式,無聲無息地分走一部分財富。社會生產的任何財富,都要先讓權力咬上一口。
這種手法之隱蔽,以至於人們甚至不會感到被掠奪,反而認為這是“公民義務”。
通貨膨脹是另一種強大而隱蔽的資源轉移方式。
當政府缺錢花時,它可以大量印鈔,讓貨幣貶值。貨幣貶值,普通人手裡的錢價值變少了,但社會財富實際總量並沒有改變。這意味著,普通人的一部分財富,被無聲無息地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歷史上,德國魏瑪共和國、民國時期的金圓券,現代的辛巴威、委內瑞拉,都是通過貨幣超發,對民眾財富進行了無聲的洗劫。
而當今全世界最大的掠奪者,就是美國聯邦政府,它通過不斷擴大的債務上限和QE,掠奪全世界的財富。
現代金融體系同樣是一種隱形的資源掠奪。
銀行通過信貸收取利息,企業通過股市融資吸收財富,而普通人則只能通過勞動換取不斷貶值的紙幣。
華爾街的投行、市場背後的財團、大型企業的董事會,本質上是一個現代版的掠奪聯盟。他們不會直接搶走你的錢,但他們制定了遊戲規則,來確保財富永遠都向著他們流動。
最高明的掠奪方式,不是從別人那裡拿過來,而是讓被掠奪者自願雙手奉上。宗教流派、意識形態、民族主義,都是這類掠奪形態的高手。
歐洲中世紀時,教會徵收賦稅,對底層信徒聲稱這是“上帝的旨意”;在中國古代,皇帝徵收苛捐雜稅,也要宣稱這是“天命”;而現代國家提高稅收,理由多是“經濟管理”、“公共服務”、“社會福利”。
人們往往不會反抗這種掠奪,因為他們相信這套敘事。
法國大革命前,農民忍受著貴族的剝削,卻認為這是“自然秩序”;蘇聯時期,工人忍受低工資和高強度勞動,卻相信自己在“建設蘇維埃”;今天,中產階級拚命工作還房貸,卻認為這是“人生奮鬥”。
權力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它強迫你服從,而是它讓你相信,服從是理所當然的。
既然掠奪是權力的本質,那麼普通人該如何自處?
首先,要認清權力的遊戲規則。
不要再天真地以為,某個制度、某個政體、某個領袖能徹底改變權力掠奪的本質。權力永遠會尋找新的方式來壟斷資源,區別只是掠奪的效率與隱蔽程度不同。
其次,避免成為掠奪生態鏈上的最底層。
在農業社會,農民是被掠奪的主體;在工業社會,流水線工人承擔了最大的剝削;在金融資本主義時代,負債的房奴、透支的消費者成為新的被收割對象。
要想減少被掠奪,就要儘量靠近資源的分配中心,掌握資本、資訊或稀缺技能。
最後,請保持清醒,拒絕被馴化。
權力喜歡製造“共識”,讓人們認為現狀不可改變,但歷史證明,任何掠奪體系最終都會因為過度壓榨而崩潰。
羅馬帝國因過度掠奪而財政破產導致滅亡,法國大革命因貴族貪婪錄掠奪而爆發,2008年金融危機因華爾街過度掠奪而引發全球動盪。
權力的本質從未改變,改變的只是掠奪的形式。從暴力到法律,從稅收到金融,從宗教到意識形態,權力的掠奪方式一直在進化,逐漸變得更加隱蔽、高效、難以反抗。
但人類社會的進步,恰恰來自於對這種掠奪的不斷挑戰。從奴隸制到封建制,從封建制到資本制,每一次變革,都是被掠奪者的反抗與資源的重新分配。
道理很簡單,看清權力的本質,才能更加清醒。而只有看透了遊戲規則的人,才可能在這場永恆的掠奪遊戲中,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 (先覺者P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