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馬里奧。
今天早上,一則消息傳來,影響了幾代人的科學家、傳奇動物學家、聯合國和平使者珍·古德,於美國巡迴演講途中去世,享年91歲。
就在不久前,中國紀錄片《十三邀》還邀請到她來做客,是她難得在中文媒體上的深度對話。
「戰鬥」,是珍古德一生的關鍵詞,並將其踐行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
這個憑藉發現登上了《國家地裡》卻被人說只是因為「腿很美」的女性,這個沒有大學本科學歷的「局外人」,這位用愛和名字打破人與大猩猩壁壘的行動者,憑藉一己之力,用對生命的最純粹的敬意,打碎了一條條困住自己的鎖鏈。
她留給這個世界的,遠不止是科學發現,而撫慰了很多人焦躁的內心——
與其抱怨,沉溺於無力感,不如用「平靜的決心」投身行動。
在十三邀的採訪裡,珍·古德笑著提起了一件事:
當時,她登上了《國家地理》的封面女郎,有人說這是因為她的腿又長又美,完全忽視了她的科學發現。
她卻不生氣,而是笑著說,我能從《國家地理》拿到經費(繼續研究),那麼我要謝謝的我腿,「這真是一雙好腿」。
她在公眾視野出現時,總是笑眯眯的,目視前方,下顎繃緊,從不為偏見投入過多的精力,從不自證,而是把目光放在最重要的事上。
她的故事,並非始於實驗室或大學講堂,在她的自傳裡,她反覆提到童年時期對動物「無窮無盡的好奇心」和「等待研究發現所必需的耐心」。
她有一個著名的童年故事:「我最早的記憶之一,是曾經在一個悶熱的雞舍裡藏了5個小時,就為了去觀察一隻母雞如何下蛋。」
小時候父親送給她一隻玩具黑猩猩「Jubilee」,成為她的好朋友,她從小就對動物故事深深著迷,尤其喜歡《人猿泰山》和諾貝爾獎文學獎獲得者吉卜林的《叢林之書》,在她心中種下了前往非洲的種子。
當時的女孩高中畢業後,沒有機會去上大學,會直接工作,畢竟劍橋也是直到1970年才開始悉數招收女生。還有劍橋第一批女學生回憶,當時入學時候還有男生說「世界末日要來了」。
出生於1934年的珍·古德畢業後做過秘書、護士等「適合女性的工作」,單她從沒放棄去非洲的願望。
1957年,她她終於攢夠了旅費,前往肯尼亞拜訪一位朋友,也由此結識了人類學家和古生物學家路易斯·利基Louis Leakey。
自此,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利基當時正在尋找一位合適的人選去研究野生黑猩猩,他認為研究現存的類人猿能為早期人類行為提供線索。
而利基看中古道爾的就是她身上的好奇心和耐心。1960年,古道爾前往了坦尚尼亞的貢貝溪國家公園,自此開啟她長達六十年、舉世聞名的黑猩猩研究。
後來,憑藉她在貢貝的發現,她獲得了無需學士學位即可直接攻讀博士學位的特殊批准,也是劍橋歷史上第八位獲得此項特殊批准的人。
可想而知,一個女性,還是一個沒有本科學位的學術界「局外人」去做動物研究會遭到多少質疑和爭議。
但古道爾從不退縮,而是像上文提到的「一雙好腿」事件一樣,把偏見當成了燃料焚燒掉,走出自己的路。
珍·古德常被提起的一件軼事,就是要給猩猩取名字,而這在當時的科學界簡直是天方夜譚。
在當時的理念看來,動物是跟人類完全不同的群體,是一堆冷冰冰的資料樣本。但是她卻看到了動物身上與人類的相似性。
英文裡有個詞「Name it」,當你命名了一個物品或事件,就在世界上有了存在。自從這些黑猩猩們都有了名字,也像人一樣有了個性。
她將自己的觀察寫成日記,記錄他們的情感,被很多人認為這是對科學客觀性的侮辱。
但她卻反問:「如果我給它們編號,我是在否定它們的獨特性,否定它們彼此之間的強烈情感連接。如果我不以‘珍妮’的身份去接近它們,我又如何能走進它們的世界?」
在她的諸多發現中,最改寫人類自我認知質疑的,就是關於「工具使用」的發現。
當時她發現一隻名為大衛灰鬍的大猩猩,從草叢中摘下一根細長的草莖,小心翼翼地將葉子捋掉,然後將光禿禿的草莖伸入蟻穴中「釣」出白蟻來吃。
她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使用」工具,更是「“製造」工具。
彼時,人類對自身的最驕傲的定義之一,是工具製造者(Homo faber),這是我們與動物最為本質的差別之一。但古道爾的發現,直接拆解了人類自詡的獨特性的高牆。
她將這個發現報告給利基,後者聽完,激動地留下了一句最著名的話之一:
“Now we must redefine man, redefine tool, or accept chimpanzees as human.”
現在,我們必須重新定義‘人’,或者重新定義‘工具’,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很多人說,古道爾用一生做了一件偉大的事情,她真正關注了一個群體,改善了世界對他們的認知和他們所在的處境。
做了時間的朋友,她捕捉到了許多寶貴的細節:
她發現,人類的善良、愛和理智,並非獨有;人類的殘忍、戰爭和黑暗,也並非獨有。
她不再只是一個動物學家。她成為了一個人類哲學家。她的工作不再是劃分物種,而是向人類遞來一面鏡子:我們與它們,共享著同一片情感和理智的灰色地帶。
那麼,我們為什麼不能擁有跨越物種的愛呢?
珍·古德後半生的使命,從貢貝的荒野延伸到全世界。
她意識到,如果人類的貪婪和破壞不停止,黑猩猩和其他物種都將無處可逃。於是,她從一個研究者,變成了一位全球行動家,每年有300天在奔波布道希望。
前段時間,她參加了《十三邀》。許知遠帶著知識分子對社會、歷史和未來的懷疑與迷茫向她頻頻發問,而這位見證了半個多世紀生態環境惡化、親眼目睹物種滅絕的老人,散發出一種讓人難以置信的行動中的希望。
當許知遠問及她如何在目睹世界如此多的黑暗後,還能保持樂觀時,古道爾的回答極其簡單而有力:
“我的希望不是來自對未來的盲目樂觀,而是基於四個支柱:
她還創立「根與芽」(Roots & Shoots),讓孩子們從小理解,我們每個人就像泥土裡的“根”,雖然微小,但只要向上生長,就能發出“芽”,最終形成一片森林。
就像她一直在說:知識固然重要,但同理心和行動力,才是真正定義一個人的核心價值。
珍·古德雖然離去了,但她所留下的遺產,將成為指引不少人重回內心的燈塔。
今天,我們也為讀者們推薦一套書和兩部紀錄片,希望你也能從中找到「平靜的決心」,和行動的力量。
紀錄片:《珍妮》
這部由國家地理出品、屢獲奧斯卡提名的紀錄片,是瞭解古道爾傳奇一生的絕佳入口。它使用了大量塵封了半個世紀的珍貴影像資料,讓觀眾彷彿回到了1960年代的貢貝河。
紀錄片:《珍古德,點燃希望》
在名聲之外,珍·古德也是一位奶奶,這是完全不同的體驗。她的孫子孫女將在片中談到自己對奶奶的印象。珍認為年輕人才是未來,於是創立了根與芽組織,讓年輕人參與到環境保護中。珍不僅保護黑猩猩,也關心人類。
書籍:《叢林之書》
珍·古德從小就愛看的書,英國首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暢銷世界的代表作,在世界清晨講給成人和孩子聽的童話,都是一篇篇關於叢林的故事。
(穀雨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