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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王妃，如此悲催
出走後又歸來，摩納哥王妃夏琳Charlène Lynette，高調亮相。
過去一年，她成為了歐洲皇室置裝花銷最高的女性，總花費約為540萬人民幣，是凱特王妃的三倍有餘。
網友稱歸來的夏琳為“鈕祜祿·夏琳”，因為她一反過去在王室中的“高冷”與被動，而是積極參加各項活動。
這讓夏琳與摩洛哥親王阿爾伯特親王的婚姻再度被公眾關注——婚前逃婚，婚禮哭泣，婚後剃掉半邊頭髮，夏琳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反抗。
或許，正像梅根接受奧普拉採訪時所說的，王室的氛圍“讓人窒息”。所以，雖然王妃的名號意味著光鮮亮麗，但個中的委屈、退讓甚至是犧牲，讓王妃們意欲或已經逃離，甚至消失在逃離的路上。
從游泳健將到準王妃
夏琳·維斯托克，1978年出生於津巴布韋，父親是銷售經理，母親是游泳教練。
11歲那年，父母帶著夏琳和她兩個弟弟舉家搬遷到南非。夏琳在母親的指導下開始參加各種比賽並取得不菲的成績：1996年贏得南非全國冠軍，之後在其他賽事也獲得金牌；2000年代表南非參加悉尼奧運會，獲得女子4×100米混合泳比賽第五名。
對於游泳弱項的南非來說，這成績非常值得驕傲。身材高挑、五官精緻的夏琳也被稱為“南非美人魚”。
這或許是現代女性和易卜生筆下的娜拉之間，最大的區別：她們可以擁有自己的事業，可以作為獨立的個體而非來自家族、體制的身份而實現人生價值。
競技游泳讓夏琳實現了人生價值，也讓她邂逅了王子，開啟了備受矚目又波折不斷的後半生。
2000年，在一項國際游泳比賽上，夏琳贏得了200米仰泳金牌。她也與舉辦國摩納哥的阿爾伯特親王相遇。
或許是因為兩人都熱愛運動，阿爾伯特親王成功追求到夏琳。但直到2006年意大利都靈冬季奧運會上，他們才攜手出現在公眾面前，官宣兩人關係。
無論單身時事業有多麼輝煌，成為王妃，就意味著成為王子背後的女人。
阿爾伯特親王的母親、前摩納哥王妃格蕾絲·凱利，她婚前是世界聞名的好萊塢影后，婚後卻只能息影，安心扮演好王妃這一角色。哪怕希區柯克曾親自邀請她復出，但她也只能拒絕。
印尼名模瑪諾哈拉，嫁入馬來西亞王室成為王妃，期間也退出了模特行業。
甚至頗有個性的梅根，也在和哈里王子訂婚後不久後宣布息影。
夏琳也是如此，關係公開之後，她生活的重心便開始轉變。都靈冬季奧運會後幾個月，夏琳便開始陪同阿爾伯特親王參加在摩納哥舉行的慈善舞會等各項活動。她本有機會進入南非游泳隊參加2008年北京奧運會，但卻於2007年宣布退役。
之後，夏琳雖未正式成為王妃，但無論是2010年瑞典王室公主維多利亞的婚禮，還是2011年威廉王子的婚禮，都由她陪同阿爾伯特親王參加。
和童話故事不同的是，阿爾伯特並非帥氣、專一、純情的大男孩。他比夏琳大20歲，在長期單身生涯中，被外媒稱為“國際花花公子”。
摩納哥和法國曾有約定，如摩納哥沒有男性繼承人則自動併入法國，王室唯一的男性繼承人阿爾伯特卻多年單身。2002年，摩納哥議會成功修改了憲法，將女性兄弟姐妹及其繼承人納入繼承序列。
2005年，阿爾伯特親王繼位。如果他不結婚生子，在他之後，姐姐卡羅琳公主將成為王位的第一繼承人。當時，卡羅琳公主的長子安德烈還以盛世美顏被輿論熱捧。
2010年6月，阿爾伯特親王和夏琳宣布訂婚，他們婚後的孩子將是王位第一順位繼承人。
“娜拉”的出走
灰姑娘即將進入王室，首先面臨的不是光鮮亮麗的宮廷生活，而是妥協與改變。
夏琳在與王室的關係中經歷了一段“適應”期。除了學習歐洲宮廷禮儀外，母語為英語的她，還要惡補法語。此外，夏琳是新教徒，卻為了入鄉隨俗而皈依天主教。
但是，真正讓她陷入痛苦的，或許是阿爾伯特親王終於浮出水面的風流韻事，因為它們結出了“果實”。
2005年，據BBC報導，空姐妮可·科斯特稱，她於1997年在工作中認識了阿爾伯特，並於2003年生下了兒子亞歷山大。
雖然阿爾伯特矢口否認，但在經過親子訴訟及親子鑑定後，他於2005年7月承認自己是這個兩歲男孩的父親。
第二年6月，一位美國房產經紀人說她在1991年與王子發生關係後懷孕生女，女兒已經14歲。
很不幸，阿爾伯特親王的親子鑑定結果，再次驗證了親子關係。
2011年舉行婚禮前幾個月，有媒體傳出阿爾伯特親王有第三個非婚生子女的消息，雖然這次消息並無實據，但重重壓力之下，夏琳或許開始退縮。
據法國等媒體報導，皇室婚禮之前，夏琳曾三次試圖逃回家鄉南非。
第一次，2011年5月去巴黎試婚紗時，她向南非駐巴黎大使館尋求庇護。但摩納哥皇宮高級官員趕來，收走她的護照，並勸說她完成婚禮。
第二次，5月下旬，夏琳在觀看摩納哥一級方程式大獎賽期間再次逃跑，但在機場被截回。
第三次，夏琳買了前往南非的單程航班，但在前往尼斯機場的途中，她再次被摩納哥官員阻攔並沒收護照。
最後，夏琳如期出席了和阿爾伯特的婚禮，但我們仍然可以通過那場舉世矚目的婚禮紀錄片看到，在婚禮幾乎完成之際，她面容悲傷，雖極力控制，卻只能頻頻低頭擦拭淚水。
很難相信在現代社會，尤其是在歐洲國家，還會有女性被違背個人意願和自由。但這其實是許多王室女性的共同命運。
迪拜酋長穆罕默德的女兒拉蒂法公主就曾於2018年計劃逃走，但途中不幸被抓捕回迪拜。一年後，她在浴室秘密錄製視頻稱“如果你看到這個視頻，要么我已經死了，要么處於非常糟糕的狀態”。
自此，拉蒂法公主成為“消失的公主”。直到2021年，BBC播出了據稱是拉蒂法秘密拍攝的視頻，她聲稱自己被囚禁在一座“改造成監獄的別墅”中，連醫療服務都無法獲得。
拉蒂法公主事件之後，穆罕默德的第六位妻子哈雅王妃也不再隱忍。2019年，她帶著兩個孩子逃往德國、輾轉去往英國尋求庇護。
哈雅王妃之所以能夠成功逃離，絕非僅靠運氣，而是因為她的父親是前約旦國王侯賽因，她和兩個孩子得到了約旦王室的庇護。而她本人畢業於英國牛津大學，從小接受西式教育的她熱愛自由，卻因為愛情甘於在一夫多妻制的迪拜王室生活15年。
成功逃離王室的女性還有馬來西亞王妃瑪諾哈拉，她於2008年嫁進王室，一年不到便趁陪同赴新加坡就醫之際伺機逃回印尼。
逃出王室的女性中，最知名的或許還是梅根。或許因為哈里王子排序靠後，或許由於英國王室受到更多矚目，她只需選擇放棄王室身份。梅根在接受奧普拉採訪時，曾表示王室“規矩多、壓力大，讓人窒息”。
富貴卻不自由，還是普通但自由，兩者之間作何選擇？她們用自己的人生給出了答案。
可惜，有時得出答案後，卻已來不及。
回歸的娜拉
如果說逃婚是“娜拉”的出走，那麼夏琳用她的後半生解答了魯迅的問題：娜拉走後，會怎樣？
她回歸了家庭生活。
起初的幾年，也還算平靜。2013年，夏琳還在採訪中提及婚禮哭泣一事，稱傳聞都是謠言，“當時自己被情緒包裹，加上婚禮也有壓力，所以儀式結束後沒控制住”。
2014年12月，夏琳生下了一對雙胞胎。2015年1月，阿爾伯特王子和夏琳公主抱著新生雙胞胎在摩納哥宮的陽台上合影。
雖然湖面上一派幸福和氣，但《Insider》雜誌認為，如果夏琳想結束這段婚姻，“她永遠不會得到孩子們的監護權，他們是摩納哥的。”雜誌稱，與其他與外國人結婚的歐洲王室成員一樣，這對夫婦很可能在婚姻合同中規定：如果父母離婚，孩子將留在摩納哥王室。
無論如何，那段時間，夏琳努力地經營婚姻，行使王妃的使命。她熱心公益，不僅做特奧會大使，還成立教授兒童游泳和水上安全的基金會。
可惜，本以為風平浪靜的歲月，其實早已埋下動蕩的伏筆。2020年，阿爾伯特親王又被捲入一樁親子訴訟案件。據報導，一位巴西婦女稱2004年她在一家夜總會邂逅阿爾伯特親王，兩人關係持續了兩週，並於2005年生下親王的孩子。
傳言出來的當年年底，夏琳剪了“出圈”成微博熱搜的朋克頭：剃光半邊頭髮，並將剩餘頭髮染成了深棕色。
原定於2021年2月開庭的親子訴訟，因阿爾伯特親王申了豁免權而免於起訴處理，因此未做親子鑑定。
2021年5月，夏琳獨自回到南非參加保護野外動物的活動。可是，原本10天的行程，她卻滯留在南非數月，期間不僅缺席摩納哥王室的重要行程，還未共同慶祝結婚十週年紀念日。
摩納哥王室的官方回應是，王妃因“耳鼻喉”感染而不能乘坐長途飛機回到摩納哥。
8月，阿爾伯特親王帶著兩個孩子親赴南非，並拍下兩人擁抱和一家四口的照片力證婚姻穩定。雖然如此，夏琳仍然於11月才重回摩納哥。
2021年，夏琳王妃在社交媒體上發布全家福：“今天是開心的一天。謝謝你們所有人讓我保持堅強！！”
因夏琳回到摩納哥卻未參加摩納哥國慶活動，輿論愈加揣測王室的婚姻狀況。阿爾伯特親王回應稱，她被送到“治療機構”，可能“呆上幾週”。
無論是剃掉半邊頭髮還是在南非滯留，甚至去機構治療，夏琳始終處於“失語”狀態，髮型是她唯一能顯露的反叛。
《玩偶之家》中，海爾茂稱娜拉為“小鳥兒”、“小松鼠兒”，而他之所以“愛”娜拉，是因為她出眾的外貌與身材。出走失敗、回歸家庭的娜拉，或許只能以“小鳥兒”的物化形像生活。
病癒之後，夏琳重回公眾視野，頻頻參加各項活動，並以美貌和衣品收穫許多關注，網友稱她為“鈕祜祿·夏琳”。
或許在無法逃離婚姻之後，夏琳王妃發現，她需要更多的輿論支持，更多的話語權。就像美國作家麗貝卡·索爾尼特所言，比手握絕對權力之人的仁慈，還是權利更可靠。
王妃們的命運，就像波伏瓦在《第二性》中所勾勒的女性畫像，她們被塑造成“客體”的角色，是附屬，是次要者。因為，她們的身份是通過與王子的關係而被界定。
和真正封建社會的女性不同，在落後的現實之下，接受了現代教育的她們擁有進步思想，因而更加無法自洽，更覺束縛。
2023年1月，阿爾貝二世王子與王妃夏琳一家人站在宮殿陽台上，觀看遊行
可是，一旦被捲入，便再難逃離。王室中的女性無法像普通人一樣平等的離婚，至少很難獲得孩子的撫養權。母親們很難不自我懷疑：追尋自由是否應該以放棄孩子為代價？
王子與公主的結合，就像是浪漫愛情的極致。但說到底，嫁入王室其實便是落入“丈夫的權力”的過程，是心甘情願的自我放棄。
當基本的自由都不能保證時，無論可以有多麼響亮的名號，可以穿著多麼華美的服裝，佩戴多麼名貴的珠寶，對女性而言，都是陷阱。（南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