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科技大亨黃馨祥(Patrick Soon-Shiong)拯救了一家陷入困境的非營利醫學研究機構。但現在,該機構的首席執行官和另外兩人正在發起訴訟,要求趕走他們的富豪資助者,而後者稱這是一場未遂的“政變”。
在新冠疫情爆發的最初幾個月裡,眾多醫學研究人員和醫療公司都在競相開發安全有效的疫苗,但傳染病研究所(Infectious Disease Research Institute)卻在為自己免於關門而苦苦掙扎。
這家總部位於西雅圖的非盈利機構在前一年虧損了700萬美元,債務累計超過2000萬美元,因為背負了太多債務而於2020年1月被迫由法院接管進入破產程序。
就在這時,億萬富豪黃馨祥(Patrick Soon-Shiong)出手相助了。
這位洛杉磯的藥物發明家和企業家同意從2022年開始,在三年內向該研究所總共捐贈2600萬美元,並作為新任主席加入了該非營利組織的董事會。
由黃馨祥控制的臨床階段生物技術公司ImmunityBio也同意每年向該研究所(更名為Advanced Health Institute,簡稱AAHI)支付200萬美元,以支援其研究工作,並每年另外支付550萬美元用於許可該非營利組織的疫苗技術。在2022年4月公佈合作關係時,黃馨祥將該技術稱為“下一代”技術。AAHI首席執行官科裡·卡斯珀(Corey Casper,他也是一位接受過傳染病培訓的醫生)當時表示:“我們非常感激和興奮。”
但那之後,雙方的關係開始惡化。
今年早些時候,黃馨祥的基金會拒絕向AAHI支付第三筆,也是最後一筆800萬美元的款項,ImmunityBio也沒有支付其承諾會在每年支付的750萬美元。現在,以卡斯珀為首的一些AAHI領導人聲稱,黃馨祥之所以拖延這筆款項,是因為他們拒絕了他的要求,即把他的贈款轉用於另一項慈善活動——支援南非醫生的臨床培訓——而不是AAHI的核心研究領域,即為貧困人群提供低成本疫苗和免疫療法的生物技術研究。
本月早些時候,美國華盛頓西區地方法院對黃馨祥及其基金會提起的一項訴訟稱,“黃馨祥博士正試圖對董事會施加控制,以阻止AAHI收回與黃馨祥博士下屬實體簽訂的合同所應支付的數百萬美元。”這起訴訟是由卡斯珀、AAHI總法律顧問坎迪斯·迪凱爾(Candice Decaire)和董事會成員愛德華·莫卡斯基(Edward Mocarski,斯坦福大學微生物學和免疫學教授)代表AAHI發起的。訴訟稱,黃馨祥違反了他作為AAHI董事會成員的受托義務,指示他的基金會和公司扣押了這筆撥款。該組織試圖迫使黃馨祥的基金會履行其資助承諾,並將黃馨祥從董事會中除名,或要求他在未來的董事會投票中保持獨立。
黃馨祥當然不會同意。這位大亨指責卡斯珀、迪凱爾和莫卡斯基“笨拙地企圖發動一場企業政變”,其部分目的是“阻止董事會對AAHI濫用撥款的調查”。黃馨祥聲稱,他的基金會對AAHI的資助一直是為了支援非洲的醫生和癌症研究,“儘管卡斯珀博士之前保證過……但AAHI的管理層在2022年或2023年未能資助任何一個非洲項目、研究或組織。”黃馨祥還對卡斯珀和他的盟友是否擁有代表該非營利組織提起訴訟的法律權力提出質疑,並正在尋求撤銷此案。
在接受《福布斯》的電話採訪時,黃馨祥解釋說,他在3月份拒絕向AAHI支付剩餘的800萬美元,是因為在卡斯珀的領導下,這家非營利組織未能將他捐贈的1800萬美元(分別在2022年3月和2023年3月捐贈)中的任何一筆用於他提議的非洲醫療保健計畫。“事實是,我前面已經支付的1800萬美元,我不知道它們去了那裡,”黃馨祥說。“我不知道它們用作何途。但我知道,直到今天,沒有一分錢被用於南非,這就是在濫用資金。”
原告代表律師史蒂夫·莫里西(Steve Morrissey)對《福布斯》表示:“我們認為,他關於濫用資金的說法沒有任何事實依據。”
不過,爭議中的這些錢對於身價超過55億美元、曾是“世界上最富有醫生”的黃馨祥來說只是零頭(這個頭銜現在屬於身價310億美元的HCA Healthcare 創始人托馬斯·弗裡斯特)。
現年72歲的黃馨祥出生於南非,是一位中國移民的兒子,曾是一名成功的外科醫生,後來發明了重磅抗癌藥物Abraxane(注射用紫杉醇),並在2008年和2010年以91億美元的總價出售了兩家製藥公司。
他現在的資產包括《洛杉磯時報》、價值超過 5 億美元的房地產投資組合(包括至少11處位於加利福尼亞州的住宅)以及估計價值超過20億美元的現金和流動投資。他的基金會——也就是那個被起訴索要800萬美元的基金會——也擁有大量現金:去年有1.2億美元的資產,其中包括1億美元的流動股票和公司債券。
與AAHI簽訂合同協議的黃馨祥名下的另一家實體公司ImmunityBio去年虧損近6億美元,營收不到100萬美元(不過截至上個月,該公司仍持有1.3億美元現金)。2021 年 3 月,擁有 ImmunityBio 83% 股份的黃馨祥通過與他的另一家製藥公司NantKwest反向合併將該公司上市,但自那以來其股價已經下跌了80%以上,目前它的市值仍略低於30億美元。(儘管卡斯珀和他的盟友聲稱,ImmunityBio至少欠AAHI 750萬美元,但該公司並沒有參與訴訟。)
黃馨祥和卡斯珀之間的衝突可以追溯到他們合作的起源,當時黃馨祥將這家非營利組織從破產管理中解救了出來。
黃馨祥聲稱,他同意資助該研究所是基於卡斯珀“關於支援非洲醫療倡議的陳述”。2022年初,兩人一起前往南非和波札那,與醫療保健領導人和政界人士會面,討論AAHI未來在非洲大陸的貢獻。除了簽署贈款協議外,黃馨祥和AAHI還簽署了一份諒解備忘錄,其中規定贈款資金將“用於支援南非的一個公益組織”。然而,黃馨祥表示,從2022年到2023年,AAHI的管理層“未能為非洲的任何項目、研究或組織提供資金”。
根據卡斯珀及其盟友的訴狀稱,這種緊張關係在去年9月的一次董事會會議上公開化了。當時,黃馨祥要求這家非營利組織將他900萬美元的年度捐款(於2023年3月收到)“全部”用於培訓南非和波札那的癌症醫生。董事會拒絕批准黃馨祥的這一提議,但在2024年2月,它批准了該提議的一個精簡版,即在三年內每年為這一事業支付300萬美元。包括黃馨祥在內的五名董事會成員對該決議投了贊成票,但卡斯帕和董事會成員莫卡斯基投了反對票。
隨後,根據黃馨祥的說法,卡斯珀開始策劃一個“陰謀”來阻撓批准的撥款。據稱,卡斯珀的努力包括在6月份推動提名和選舉了兩名新董事會成員——Ann Kwong和Julie Cherrington,這兩名科學家此前曾與莫卡斯基一起進行過研究——然後在7月份與這兩名新董事會成員召開董事會會議,“討論預算並撤銷早先關於向南非提供資金的決議”。
黃馨祥聲稱,根據該非營利組織的章程,Kwong和Cherington進入董事會的程序並不合法;作為對卡斯珀“奪權”行為的回應,黃馨祥不顧卡斯珀和莫卡斯基的反對,於8月13日召開了自己的董事會會議,並將兩名所謂的新董事會成員排除在外。在那次會議上,黃馨祥和其他三名董事會成員通過了一項決議,“澄清實際上沒有任命新的董事”,並任命了一名獨立法律顧問對AAHI管理層“拒絕遵守明確的董事會指令”的行為進行調查。
第二天,8月14日,卡斯珀、莫卡斯基和迪凱爾代表AAHI提起了訴訟。他們將黃馨祥要求調查的行為描述為“報復性的迫害”。
AAHI的命運——比如它實際上由誰控制——現在掌握在主審法官手中,但該法官尚未就最初的訴訟請求中要求對黃馨祥下達限制令的申請做出裁決。黃馨祥當然也沒有坐以待斃,而是正在努力挫敗這場所謂的政變。周一,他召集了一次董事會會議——並再次將兩名存在爭議的董事會成員排除在外,而此舉又再次遭到卡斯珀和莫卡斯基的抗議。黃馨祥和其他董事會成員投票決定終止卡斯珀的首席執行官職務和坎迪斯的總法律顧問職務。
黃馨祥在接受《福布斯》採訪時表示:“現在,隨著領導層的更迭以及卡斯珀和坎迪斯的離職,我已經同意提供另外的800萬美元,前提是這筆錢必須用於支援非洲的目的。” (Forbes 福布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