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巴西戈亞尼亞,一個6歲的小女孩在痛苦中死去。
她的頭髮大把脫落,內臟急劇出血,多項器官衰竭,皮膚更是嚴重潰爛,幾乎沒有一塊完整。
然而在她死後,這個可憐的孩子不被允許下葬。
據說,有超過2000名居民自發地聚集起來,干擾她的葬禮。
為什麼他們如此殘忍呢?
因為這個孩子是放射性輻射的受害者,她身體中仍然存在巨大的輻射。
造成這種嚴重輻射傷害的源頭是,銫-137。
這種物質常常被用在醫療裝置,用於治療癌症。可惜它在殺死癌細胞的同時,也會殺死身體裡的正常細胞,這讓癌症患者們面臨著複雜的副作用。
那一年,兩個膽大包天的竊賊將它誤認為某種值錢的玩意,從廢棄研究所裡偷了出來,導致其毫無保留地暴露在空氣中。
它的洩露奪去了4人性命,讓戈亞尼亞的40個城市街區被污染,7所房屋被拆除,產生了高達3500立方米的建築物、土地、車輛等廢棄物。
而且,銫-137的半衰期長約30年,這意味著它們在漫長的360年後才能變得無害。
當時,在戈亞尼亞洩露的銫-137約有93g,僅僅小半杯水的份量,直接導致當地經濟下滑超過40%。
那麼,如果更大劑量的銫-137,在人員更密集的城市裡慘遭洩露,又會發生什麼呢?電影《焚城》給出了一種可怕的預測。
災難源起於一場爆炸。
香港粉嶺皇后山麓的廢舊回收站內,堆積成山的垃圾燃燒起來,大堆集裝箱轟然倒塌,黑霧濃煙直衝雲霄,全身點燃的人從火場中跑出來。
隨後,輻射探測儀響起了警報聲,輻射值最高時超過3000。
很快,現場檢測出銫-137。
根據推算,24小時後,它的輻射威力就會擴散到大半個香港,導致城市陷入癱瘓。
糟糕的是,颱風正在外圍蠢蠢欲動。一旦颱風登陸,狂風驟雨會加劇銫137的擴散,進一步破壞水源,把這裡變成一座“死城”。
香港陷入危急存亡時刻。
電影沒有避諱那些生猛血腥的畫面。
它用淋漓的創口,與無法阻擋的死亡,衝擊著我的心臟。
無數個瞬間,我感覺自己同樣站在那片土地上,聽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持續響起,聞見空氣裡傳來刺鼻的氣味,等待著命運落下它的鐮刀。
但下一秒,我又看到了新的生機。
爆炸發生的第一現場,那些消防員們,穿著厚重的輻射防護服,手持放射鉛罐,邁向生死莫測的廢墟時,也為更多人提供了生存的可能。
他們害怕嗎?
當然怕。所以他們忙著擁抱可能再也無法相見的愛人,所以他們沉默地想要撥通親人的電話卻又不願親人擔心,所以他們糾結、嘆息、掙扎。
最終讓他們留下來的,是責任,更是大義。
很多次,快要退休的消防員告誡衝動的年輕人,“消防員不是一命換一命。”
可走入火場後,他們面臨的卻依舊是進退兩難的火車難題:一邊是自己的命,一邊是香港幾百萬百姓的命,換還是不換呢?
此時此刻,這不再是選擇題。
爆炸現場,消防員們用血肉之軀對抗生死危機。
現場之外,劉德華扮演的資深專家殫精竭慮,和一群狡詐的商人們展開博弈。
原來,這場災難並非天災,乃是人禍。
罪魁禍首正是這群躲在最安全地方的奸商。
——被洩露的銫-137,源於他們非法收購的“洋垃圾"。
所謂“洋垃圾”,主要是西方國家生產的廢棄的工業用品以及日用品。
明明叫做垃圾,還收購它們幹啥呢?
當然是有利可圖。
這類垃圾裡往往有大量廢棄的電子產品或半導體,可以提取出鈀金、鉑金等貴金屬,部分零件也能單獨拆分下來進行二次售賣。
此外,廢棄塑料和橡膠這類工業廢物,也會轉製為手套、衣服、雨傘等產品,進行出售。
所以常有商人鋌而走險,走私倒賣,從西方國家低價收購後,從中拆解出有價值的部分進行轉賣,再將沒有價值的部分任意傾瀉在垃圾回收場。
沒有專業處理,也全然不顧它們可能導致怎樣的災難。
電影裡的DOE集團就是靠這樣的黑色產業鏈發家致富的。他們利用香港轉運洋垃圾的程序漏洞,大肆倒買倒賣,並低價僱傭東南亞黑工處理垃圾。
包括未成年人。
這些人恰恰是災難最直接的受害者。
他們皮膚潰瘍,內臟出血,飽受輻射傷害,只能在不安與惶恐中撒手人寰。
那怕災難已經發生,那怕幾百萬人的生命懸於一線,富商們也沒有流露出絲毫悔意,反而愈加喪心病狂起來。
他們為了自保,隱瞞現場情況。
他們為了牟利,妄想道德綁架上層,與他們做不對等的交易。
他們為了自己的未來,就要犧牲那麼多無辜人員的未來。
什麼道德底線,什麼忠孝仁義,都不存在的。這幫人腦子裡永遠只想著自己的商業帝國,想著自己數不完的錢財,從不考慮無辜百姓們的生存處境。
對於他們而言,就算是人命,也能拿來做交易的籌碼。
何其殘忍,何其可怖啊。
可惜這種人,不光電影裡有,現實中更是比比皆是。
他們就像是過境蝗蟲,非要把那些可能的利益都榨得乾乾淨淨。
拜他們所賜,中國一度是世界上最大的洋垃圾進口國家。從1995年到2016年的20年間,中國的年垃圾進口量翻了十倍,從450萬噸增長到4500萬噸。
研究顯示,“自1992年以來,全球72%的塑料垃圾最終被運到中國內地和香港。”
這背後都是利益的運轉。
一方面,發達國家的垃圾處理費很昂貴,高達400-1000美元/噸。但過去在中國,即便算上高額運費,垃圾處理的成本也僅需10-40美元/噸,有發達國家的1/10,甚至更低。
而如果他們將垃圾賣出去,不但不用花錢,反而還能大賺一筆。
另一方面,奸商低價收購這些垃圾後,經過分類加工,層層轉賣,又可以大量獲利。
雙方一拍即合,建立起專門處理“洋垃圾”的利益鏈。
西方國家總在明面上大肆鼓吹環境保護,實際上他們只是把那些可能導致污染的垃圾轉運到了其它地方。多諷刺啊。
這樣的行為,無限助長了“洋垃圾”的危害。
和電影裡一樣,很多非法垃圾處理作坊,讓工人用手分揀垃圾,直接接觸有害物質。
不少孩子被家長帶著身邊,一起在這種環境中工作。
他們的玩具很有可能就是這些夾帶著病菌和危險物質的廢品。
更何況,二次處理後沒有價值的垃圾,會直接堆在路邊進行焚燒。
其產生的有機廢氣黑煙滾滾,往往含有大量致癌物質,它們隨著空氣鑽進附近百姓的身體裡,不少地方因此變成不宜居住、病症多發。
廣東貴嶼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這裡曾經是有名的“電子垃圾鎮”,專門拆解世界各地購進的廢舊電子電器和塑料。其產生的污染物也在這個過程中污染全鎮,導致當地空氣和水源都含有超標的重金屬。
生存環境極其惡劣,不少人因此患癌、致畸。
曾經有人問著名人類學家瑪格麗特·米德:“人類文明最初的標誌是什麼?”
她的答案是:“一段癒合的股骨。”
在遙遠的年代,人們還無法建立起堅固的、抵禦野獸的房屋。如果有人斷了股骨,就會難以行動,很容易被遊蕩的野獸吞吃下腹。
而一段癒合的股骨,這意味著受傷的人被帶到了安全的地方,得到了很好的照顧。
這就是人類文明的起點,是人們開始懂得彼此幫助,共享命運。
可惜很多人,被利益矇蔽了眼睛,不再把自己當做文明的人,而是披著人皮的野獸。
電影鏡頭裡,垃圾回收廠和高聳的豪宅大樓比鄰而居,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何嘗不是在暗示,奸商們的巨額財富恰好積累在無數底層百姓的痛苦之上。
恰如現實。
如果放任“洋垃圾”繼續侵入,電影裡看似遙遠的災難可能變得僅僅一步之遙。
所以中國早早開始了行動。
2017年7月,中國印發了禁止洋垃圾入境的改革方案。
2018年1月,中國正式施行禁止“洋垃圾”入境的新規定。
2021年,中國全面禁止以任何方式進口固體廢物,禁止境外的固體廢物進境傾倒、堆放、處置。
可想而知,這個政策得到了西方國家的抵制。
美國曾經在國際會議上要求中國取消這一禁令。他們認為這會中斷全球廢料供應鏈,不利於商品回收貿易發展,也不利於環境保護。
感覺他們的邏輯非常之荒唐。明明知道處理洋垃圾有風險有危害,自己不願意處理,就非要道德綁架其他國家幫他們處理,還抨擊那些揭露他們真面目的人。
不可否認,經濟的高速發展必然會伴隨著這類電子垃圾的產生。
但是自己造的垃圾自己處理,難道不是幼兒園小朋友都懂的道理嗎?
偏偏很多國家真的不懂。
就拿日本來說吧,即便遭遇了大量反對和抗議,他們依舊一意孤行,完全沒把公眾的生命安全放在心上。
可是,地球的生態環境是共通的啊。
日本的行為,影響的不僅僅是他們的未來,更是全體人類的命運。
也或許,不是他們不懂,只是他們不在乎。
因為利益當前,人們總是先為自己考慮,至於那些遙遠的哭聲,就當聽不見吧。
這顯然是不負責任的做法。
畢竟人類是命運共同體,大家應該休戚與共。
所以中國常常在做那些不被看好的事情。
為了幫助非洲防控疾病,我們在衣索比亞首都,援建了非洲最大的疾控中心。
還幫他們挖了很多水井。
因為健康的水源,能夠規避很多疾病的發生。
我們還幫很多小國建了高速公路、搞了高鐵,讓他們更好地和世界接軌。
這是身為大國的責任感,更是對“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最好詮釋。
“這個世界,各國相互聯絡、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人類生活在同一個地球村裡,生活在歷史和現實交匯的同一個時空裡,越來越成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
正如電影裡所說的那樣,“世界不是屬於有錢人的。”
自然,它更不屬於某些有錢的國家。
所以能在電影院看到《焚城》這樣題材特殊的電影,我覺得很有教育意義。
很多人雖然聽聞過這些洋垃圾的危害,但很難直觀感受到它的危害到底有多嚴重,更難以想像為什麼大洋彼岸的垃圾會對我們產生如此深遠的影響。
因為世界不是獨立的版塊,而是相通的整體。
《焚城》通過極致的視覺效果,讓大火燃燒、垃圾場爆炸、輻射潰爛的場景逼真呈現,彷彿給了我一記重拳。那種直白的恐懼迎面襲來,讓人情不自禁地思考“如果這不只是電影呢”。
畢竟很多時候,災難和我們的距離沒有那麼遙遠。
很慶幸如今有越來越多的電影願意承擔起更大的責任,把真實卻殘酷的故事,重構在螢幕前,引發全民化的關注與深思。
如果說前者能讓我們意識到詐騙的可怕,後者則在提醒我們,生活中依舊存在很多容易被忽略的潛在危險。
作為普通觀眾,我們或許不能阻止洋垃圾的轉運,但我們也有我們的聲量,有我們的表達。
就像劉德華在電影裡所做的那樣,我們要說出自己的態度,堅定地反對那些會帶來危害的行為,喚醒更多被蒙在鼓裡的人。
無論如何,祈禱災難永遠不要到來。 (最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