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時代,投資應該怎麼投?(矽谷頂級風投2萬字訪談精編)
泉心泉意
大雨將至,“雨戰大師”開始準備超車了。
如果你的公司價值100億美元,這是一個讓你可能翻十倍的機會。而如果你的公司剛剛起步,你有機會擊敗那些你從未想過能擊敗的對手。
最終的比賽排位,完全取決於我們此刻決定如何應對。
——Sequoia Capital合夥人 拉維·古普塔

AI公司Anthropic的創始人達里奧·阿莫迪(Dario Amodei)將AI比作“資料中心裡的天才國度”,其中彙集了各行各業的天才供我們呼叫。

您的公司是否在利用這個“天才國度”?

您的公司是否能夠與那些已經利用“天才國度”的公司競爭?

比賽正在發生變化,未來幾年,您所在行業的排行榜也將發生劇變。

以上文字摘自文章《AI or Die》,作者拉維·古普塔(Ravi Gupta)是Sequoia Capital的明星合夥人。

作為矽谷頂尖投資人,拉維是多家AI公司的董事,也是擁有100億市值的美版“美團跑腿”Instacart的原首席營運官、首席財務官及現董事會成員。

圖1. Sequoia Capital明星合夥人拉維·古普塔(Ravi Gupta)

因為《AI or Die》這篇文章的影響力太大了,所以另一位著名投資人帕特里克•奧肖內西(Patrick O'Shaughnessy)立刻邀請拉維上了一期播客,請拉維全方位地分享自己最新的關於投資的思考。

帕特里克是Positive Sum風險投資公司的創始人兼CEO,也是O'Shaughnessy資產管理公司的名譽主席。因為他濃厚的投資背景和產業背景,所以他提的問題特別好,非常在點上。

圖2. Positive Sum風險投資公司創始人兼CEO帕特里克•奧肖內西(Patrick O'Shaughnessy)

兩個人滔滔不絕地聊了幾個小時,拉維基本上在這次聊天中,把自己近期關於投資的思考,未來的投資風潮,以及用什麼標準來選拔被投企業創始人的這些想法,都系統性地闡述出來了。【泉果探照燈】把整個訪談整理出來之後,發現有將近2萬字。

為了方便大家閱讀,【泉果探照燈】將訪談實錄分模組進行了整理,以下核心摘要,供您在1分鐘內快速瀏覽,並決定是否繼續精讀:

【1】問:AI創業者可以用哪些方法來決定創業方向?

答:最極端的情況:程式設計師將所有公司按市值、員工數量和NPS(淨推薦值)排序,然後選末尾的公司,用AI進行複製或者激進改造,比如採取敵意收購等等。

【2】問:你在投資中如何使用AI工具?

答:AI的能夠以驚人的速度,識別那些我們難以覺察的模式。你可以給AI一個思考標準和框架,讓它幫你找出那些適合收購的標的公司。

【3】問:AI時代,你最看重的被投企業的創始人,都具有哪些特質?

答:特質1,看創始人是不是“超級應變者”;特質2,看創始人有沒有“難以置信的謙遜”。

【4】問:未來在AI領域會出現哪些和以往不同的投資趨勢?

答:小公司風潮。

【5】問:對於這次的技術革命,CEO們能不能觀望下,在AI技術達到“平衡態”後,再做戰略決策?

答:在這個問題上,你不能外包你的思考,另外,在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上,如果你有了一個“方便”的信念,那麼你真的需要再次審視它是否合理。

【6】問:AI對你的個人生活有什麼影響?

答:說實話,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和我的妻子討論,該如何教育孩子。我和妻子意識到,可能無法教孩子某些具體的技能,但可以教一些行為、情感和思維方式。所以結論是:我們必須確保他們有雄心、有好奇心,有韌性、適應性強,並且高度自主。我覺得,這和我們討論的公司變革是相通的。在AI時代,一家公司同樣需要這些特質。


以下為2萬字訪談實錄精編:

引子:

一次有點尷尬的盡調訪談

拉維在訪談開始,講述了自己一次真實的盡調經歷:

最近,我和一家公司的董事會成員共進晚餐。真希望他沒在聽這期節目,因為我要說的故事會有點尷尬。
我對這家公司的業務並不熟悉,而我希望和他進行一次有建設性的對話。
在晚餐前的20分鐘,我打開了當前最新的AI模型想來“抱佛腳”。
我輸入了以下內容:“我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投資人(請允許我自誇一下),20分鐘後要見一位公司高管,但完全沒做準備。我需要在10分鐘內瞭解這家公司的核心業務,重點關注四五個問題,最好還能給對方提點靠譜建議。我的需求清楚嗎?”然後勾選了“深度研究”(Deep Research)模式。
AI回答我:“不夠清楚,您說的四五個問題具體指哪些方向呢?”
我趕緊花了幾分鐘整理問題要點輸進去,然後在去餐廳的路上,我閱讀了AI生成的一篇簡明報告。
結果在晚餐的時候,對方還挺驚訝,以為我提前做了詳細的功課。
但這次體驗讓我很震驚:“天哪,20分鐘就能摸清一家公司的門道?”這才是AI該有的工作場景。
這種用法和“幫我總結郵件”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帕特里克和拉維關於AI時代投資方法論的談話,就從這個有點尷尬的小插曲開始了……

提問者【帕特里克】, 以下簡稱【問】;

回答者【拉維】, 以下簡稱【答】;

泉果視點註釋,用紅色表示。

問:AI創業者可以用哪些方法來決定創業方向?

答:最極端的情況:程式設計師將所有公司按市值、員工數量和NPS(淨推薦值)排序,然後選末尾的公司,用AI進行複製或者激進改造,比如採取敵意收購等等。

拉維,幾天前你發給我一篇你寫的文章,題目叫《AI or Die》(要麼AI,要麼淘汰),這個標題很有意思,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深入思考這個話題。能否分享一下你撰寫這篇文章的初衷?是什麼觸發了你的思考?這對未來有哪些潛在影響?

最近,大家都看到了AI新模型的進展,它們推出得實在太快了。前一天你還在用某個模型做事情,第二天新模型就出來了。

首先,是我在Sierra公司的見聞,我在它的董事會任職。

泉果視點註:Sierra是由OpenAI董事會主席Bret Taylor和前Google虛擬現實團隊負責人Clay Bavor共同創立的AI客服公司。

圖3. 《連線》雜誌報導Sierra
圖片中為Sierra的兩位明星創始人
標題:《這家公司說對話式AI將會“殺死”App和網站》

Sierra聯合創始人克萊·巴沃爾(Clay Bavor)給我做演示,他問AI模型:“我的指令清楚嗎?還有什麼我可以做的能讓你更清楚我的要求嗎?”

我從來沒想過要問模型這類的問題。而模型居然回答說:“你能不能再澄清一下這幾個點?”

這個互動讓我很驚訝。

第二件事,是我有個朋友從一家AI模型公司跳槽去了另一家。我詢問原因,他說:“過去三個月裡,AI的進展速度太快了,我覺得必須去這家新公司才能跟上最新的發展。”

這樣的事情很多。引用一下我的好朋友馬特•科勒(Matt Kohler)的話,他說:“我的工作不是預測未來,而更早地感知當下。”(My job is not to predict the future, it's to notice the present first.)

但是突然間,我感覺到的“當下”,和我之前的認知完全不同了。

泉果視點註:馬特·科勒是知名風險投資人,他是風投公司Benchmark Capital合夥人,曾任Facebook負責產品管理的副總裁。他因為早期投中Uber,獲得了600倍回報。

於是,我開始更多地嘗試使用AI模型。雖然我只是淺嘗輒止,但它的潛力讓我震撼。作為一個生活在矽谷、從事風險投資的人,我都感到如此驚訝,我不禁在想:其他人會不會也有同樣的感受?

你認為關於“AI or Die”,最極端的情況是什麼?

如果你看看達里奧·阿莫迪(Dario Amodei)去年十月那篇文章中的觀點,他描述了對強大AI的設想:“這就像資料中心裡的一個國家,裡面全是天才,而這些天才的能力向所有人開放。”

泉果視點註:達里奧·阿莫迪(Dario Amodel)是AI公司Anthropic的創始人兼CEO,他在去年10月發佈了萬字長文《Machines of Loving Grace》(仁愛機器),討論了AI對人類社會的長期影響和安全保障。

山姆·奧特曼也表示,十年後,每個人(EVERYONE)都會比今天的任何人(ANYONE)都更強大。

如果你細細琢磨這句話,默默在心裡重複一遍,你會發現,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泉果視點註:OpenAI的CEO奧特曼這句話的原話是,“十年後,也許地球上的每個人能取得的成就,都比今天最有影響力的人更高。”其理論依據是,“到2035年,每個人都應該能夠呼叫相當於2025年全人類智慧總和的智力資源”。

所以,“AI or Die”的意思是,上面這些人的觀點,哪怕只有一部分是正確的,未來也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且這些變化將影響到每一家公司和每一個人。

我認為最極端的情況可能是這樣的:

一群開發者在週五晚上聚在一起,用AI工具根據市值、員工數量和淨推薦值(NPS)等指標,對現有公司進行排序,找出那些員工最多但NPS最低的大公司,然後比賽誰能用AI更快地重建起核心業務和模式。

這聽起來很瘋狂,但如果AI真的像我們想像的那麼強大,那這就不算瘋狂了。

泉果視點註:淨推薦值(NPS)是衡量客戶滿意度的指標。“員工最多,但NPS最低”,意味著這家公司規模很大,但是有明顯改進空間。

而更現實的情況是:

任何阻礙你擁抱變化的事物,都會成為巨大的限制。無論是你公司裡繁複的結構,對季度盈利的執著承諾,還是你個人對變革的抗拒——如果AI變化真的如我的直覺所判斷的那樣迅猛,任何削弱你敏捷性的阻礙,都會成為大問題。

問:你在投資中如何使用AI工具?

答:AI能夠以驚人的速度,識別那些我們難以覺察的模式。你可以給AI一個思考標準和框架,讓它幫你找出那些適合收購的標的公司。

在你提到的那個極端假設裡,程式設計師將所有公司按市值、員工數量和NPS(淨推薦值)排序,然後選末尾的公司,用AI進行複製或者激進改造,比如採取敵意收購等等。我想知道,你如何看待這樣的篩選過程?你如何評判哪些公司會在AI變革中會被替代,而哪些會因此受益?

這是個很好的問題,也相當具有挑戰性。

但我認為,當我們說AI比想像得更強大的時候,它的確是如此。借用我朋友的觀點,AI的優勢在於,能夠以驚人的速度,識別那些我們難以覺察的模式。因此,不妨更大膽地去思考如何去利用這一性能。

別讓人類的模式識別效率限制你。

舉個例子,你可以給AI一個思考標準和框架,讓它幫你找出那些適合收購的標的公司。

首先,在AI相關的領域,你要問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是:6個月之後會怎樣?

矽谷創業教父保羅·格雷厄姆(Paul Graham)在一條推文中提到:在AI領域處於最前沿的人,應該去建構那些目前還不起作用且成本過高的東西。因為,你知道,模型在未來3到6個月會變得更好,而且成本可能會降到過去的百分之一甚至更低。

第二個我思考的問題是,你是否能成為其他公司AI戰略的一部分?

假設大多數公司無法自行實現AI升級,那麼是否可以有一家公司來輔助他們?你是否能成為他們的未來之路?如果你可以,那你就能承諾你的客戶,在迅速變化的世界中,你是他們應對變化的途徑。這樣的公司是極其有價值的,因為AI會越來越好。

第三點,可能不會完全回答你的問題,但我認為和那些可能不利的公司相關。那就是,任何降低你敏捷度的、任何阻止你適應和改變的事情,都比以前要讓你痛苦百倍。這是我們在評價公司時要考慮的。

你知道嗎,其實很多東西都是“沉沒成本”,不僅是花過的錢,做過的事,還包括你說過的話。

這讓我想到微軟CEO薩蒂亞·納德拉。在2022年第四季度財報的電話會上,他談的還是“元宇宙”概念。

但是看看微軟現在財報電話會,薩蒂亞在說關於AI的1000億美元資本支出。他還會關心2年前自己說過什麼嗎?不會,他唯一關心的是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我認為,許多公司都會被他們曾經說過的話束縛,這種與過去的自己保持一致的渴望,正在阻礙他們擁抱此生中最大的一次科技變革。

AI的最新進展對你的投資策略有影響嗎?比如你尋找標的公司的方式、評估標準或者對創始人的要求,有沒有什麼變化?現在我們看到了很多的“小而火”的網紅公司,估值很高,發展速度快得嚇人,但很難說它們到底值多少錢。和前兩年比,你在實際投資操作上有哪些不同?

我特別喜歡一個概念,是從我合夥人帕特・格雷迪那裡聽到的。

我們投資公司,看的是(增長)斜率,而不是(基礎)截距。(We invest in slope, not intercept.)

泉果視點註:這裡套用了數學的概念,在直線方程 y=a+bx中,a是截距,即直線的“起始位置”,類比公司的現有基礎,而b是斜率,即直線的“傾斜程度”,代表公司的未來潛力,高斜率就意味著更高的增長速度。

如果把這個概念發揮到極致,就意味著,對於特別優質的項目,多花點錢投資也是值得的。但關鍵是,得早點發現這些公司,並且搞清楚它們未來的發展方向。

這就又回到了一個問題上:高斜率公司的創始人需要具備什麼特質?

我之前提到過雄心、好奇心、韌性、毅力和適應能力等等。但在這些特質中,韌性和毅力一直都是優秀創始人必備的。而我認為,現階段越來越重的特質,是敏捷性和適應性——這是“超級應變者”(World-class Reactor)的關鍵。

也就是說,當面對新資訊時,願意迅速應變,甚至會主動去挖掘更多新資訊,不會抱著固有的觀念不放,而是隨時審視和更新自己的想法。但關鍵是要認識到,不能對任何事物過於執著。

這可能算是個新變化吧,再加上那些最優秀的公司增長潛力會更大。

我覺得以後的趨勢就是,好公司會越來越值錢,而平庸的公司就沒那麼值錢了,這種差距會越來越大。這既讓人興奮又讓人敬畏,畢竟在投資的時候,你得做出正確的選擇才行!

因此,要找出哪些公司在真正擁抱這些變化,那就是你的投資機會。

關於“超級應變者”這個概念,讓我想起你此前經常說的“世界級預測者”(World-class Predictor)和“世界級應變者”(World-class Reactor),你能展開說說嗎?

這真是一個很適合我的問題,因為它的答案,剛好能結合兩件最喜歡的事情——商業和體育,儘管它們看起來可能毫無關係。

泉果視點註:拉維以商業和體育跨界知名。拉維有一檔很出名的播客《Glue Guys》(粘合劑),就是和橄欖球明星三屆NFL職業投球手Alex Smith和邁阿密熱火隊的兩屆NBA冠軍Shane Battier一起錄製的,“Glue guy”源自體育術語,指在場上和場下都能凝聚團隊的球員,他們不一定是球星,但能提升團隊整體表現,該播客也在粘合商業與體育中尋找新的啟發。

圖4. 播客《Glue Guys》

杜克大學籃球隊的傳奇教練——邁克·沙舍夫斯基,綽號“老K教練”(Coach K)。他說:“我不是世界級的預測者,但我是世界級的應變者。”

老K當時說這句話有一個背景,那一年NBA的選秀規則發生了突然的改變,嚴重的衝擊了所有的大學籃球的聯賽規則——本來大學的籃球陣容可以很穩定的,不少球員是在大學踏踏實實打四年比賽,但選秀新規之後,很多明星球員只在大學打一年校隊,就要直奔NBA。

泉果視點註:NBA在2005年修改選秀規則,之前是允許高中生直接參加選秀,此後要求球員年滿19歲且高中畢業至少一年才能參選,該項規定促使許多頂尖高中球員選擇在大學打一年籃球過渡,然後參加NBA選秀,這種現象被稱為“One-and-Done”(打一年就撤)。這對大學籃球影響很大,導致大學球隊需要頻繁調整陣容。

老K說:“我根本無法預測規則會這麼改,我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既然遊戲規則變了,我就盡全力適應新遊戲。”

圖5. “老K教練”作為總冠軍教練剪下籃網留念慶祝

泉果視點圖註:“老K教練”在杜克大學男籃任教42年,獲得了5次NCAA全國總冠軍,培養出了多位著名球星,如科比·布萊恩特、卡洛斯·布澤爾、德懷恩·韋德。

老K的這個觀點對我幫助很大,尤其是在思考未來時。

對於預測未來,矽谷有很多聰明人,全球各地也有很多頂級人才,但我沒有那麼高的智商,也沒有那個能力。

不過,有一件事我能做到,就是快速應對新的變化。但對我來說,擁抱變化本身也是一種能力,它是我能掌控的事,也是整個團隊能掌控的事。而對那些能靈活應變的人來說,現在這個時代,機會無處不在。

擁抱變化的難度,不像創造一個全新的數學定理那樣高不可攀,它不需要你天生比別人聰明,而像堅持健身一樣,只是需要更多自律,這是一件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事。

在過去三個月裡,有哪些對話對你的投資產生了最大的影響?

有很多。但這些對我影響最大的談話,在狀態上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一種“難以置信的謙遜”。

所有的對話都不是斷言,而是充滿好奇的探尋。他們總體的態度是:“哦,天哪,現在發生了太多事情。我需要更接近核心,我得去探尋真相。”

這種謙遜是我現在投資時最看重的品質。

我曾聽到Collison兄弟中的一位說過,他們會“帶著掠奪性的求知慾在傾聽”(listen with predatory curiosity)。你能想像那種狀態嗎?就是那種強烈的渴望:“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在做什麼?你為什麼這麼說?我想要瞭解更多。”

我認為,那些即將做出偉大成就的人,真的願意去改變,充滿好奇心,而且非常謙遜

泉果視點註:來自愛爾蘭的Collison兄弟,是市值近千億的矽谷獨角獸Stripe的創始人。Stripe提供一站式全球支付平台,被稱為“支付巨無霸”。

問:未來在AI領域會出現哪些和以往不同的投資趨勢?

答:小公司風潮。

你如何重新思考公司的組織結構?

就像我們討論過的,一個關於小公司趨勢正在開始出現。

小公司風潮(Small team meme),對吧?

HubSpot的達米什·沙阿(Dharmesh Shah)說過,SMB不再代表“中小型企業”(Small and Medium Businesses),而是“小而強大的企業”(Small and Mighty Businesses)。

泉果視點註:達米什·沙阿(Dharmesh Shah)是HubSpot的聯合創始人兼CTO,HubSpot是一家基於雲端運算的SaaS(軟體即服務)公司,其產品以易用性和一體化著稱,特別適合中小型企業(SMB)。

所以如果你從這個前提推演,也許小公司比我們想像的更好,更有優勢。問題是為什麼?

我認為,擁有大量員工有很多隱性成本,我們之前都討論過,協調和管理就是一個隱性成本。就像微軟,沒有人懷疑薩蒂亞的勇氣,但是你真的會擔心龐大的組織可能會拖累他們。

過去,人們常以團隊規模來衡量一家公司的地位,其實今天仍然如此。

創業者常被問到:“你有多少員工?”這被視為公司代表進展階段的某種指標。但從“小而強大”的角度看,擁有小團隊可能比龐大組織更具優勢。

畢竟,如果一個20人的公司,可以做到以前20人公司永遠做不到的事情,那麼找到20個優秀的人比管理一個10000人的組織要容易得多。

新的效率標準,可能是員工的“人均魔法比率”(Magic per Employee)。

AI賦能帶來的效率“魔力”當然可以用收入來衡量,如果你想用一個非常粗糙的標準,高“人均魔法值”的理念意味著,有人會因此而驚訝:“天哪,你們用10個人就做到了這些?”

問:對於這次的技術革命,CEO們能不能觀望下,在AI技術達到“平衡態”後,再做戰略決策?

答:在這個問題上,你不能外包你的思考,另外,在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上,如果你有了一個“方便”的信念,那麼你真的需要再次審視它是否合理。

如果一個CEO覺得“好吧,我明白了,這很酷,我喜歡在週末用GPT,我也理解它的魅力,但是我擔心將整個公司往這個方向轉可能是一場徒勞。這可能需要太長的時間,或者變化太大,無法在實際應用中奏效。那麼就像此前的元宇宙,我也許會浪費兩年的時間,結果一無所獲還搞砸了公司。所以我願意再等幾年,觀察這些技術的發展以及何時達到平衡態。”

我會成為傑弗裡·摩爾(Geoffrey Moore)所說的“第三類人”,既不是早期採用者,也不是早期大眾,而是晚期大眾,我覺得這也沒問題。

泉果視點註:傑弗裡·摩爾(Geoffrey Moore)是組織理論和行銷專家,他在《跨越鴻溝》中提到,在產品生命週期中,根據使用者接受的不同階段,劃分了五類技術消費人群:創新者、早期採用者、早期大眾、晚期大眾和落後者。

我理解這種疑慮,因為當我們並不身處在公司管理者的位置上,說很多話是非常容易的。我對此的回應是,在這個問題上,你不能外包你的思考,你不能因為別人說的而做這件事。

如果我是管理者,我會花幾週的時間,真正試圖說服自己“你之前想法可能是錯的”——帶著打破已有想法的心態,去真正弄清楚發生了什麼。

因為,這種“逐步涉足”或者“稍後再漸進”的想法,接受起來容易得多。它很“方便”,因為你不必做出太大的改變。

但是我認為,任何時候,在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上,如果你有了一個“方便”的信念,那麼你真的需要再次審視它是否合理,你不想真的只因為“方便”而採納它。

在這個案例中,在你保持開放的批判性思考的前提下,如果這個“方便”的方案仍然被證明是合理的,那很好,就按這個執行。但是注意要積極地去做,而不是認為這是個“方便”的路徑,所以你就不需要做出太多改變。

你和我都是NBA球迷,這就像球隊,你很難一直保持優秀。通常在再次優秀之前,你都需要經歷一個不斷重組調整的痛苦期。

問:在調研企業的過程中,你有沒有看到什麼比較普遍的現象,是你想提醒企業的管理者和決策者們的?

答:企業的董事會們要警惕自己的“集體幻覺”。

我在做私募股權投資時,我經常下意識地鼓勵CEO們更瞭解新技術能做什麼,然後應用在實際工作中。

但我也注意到了一些董事會在看AI相關的PPT時,可能出現“集體幻覺”。

講話的人會說:“嘿,董事會,不用擔心,我們在使用AI。”

董事會成員會說:“好的,很高興你們在用AI。”談話結束。

但是,沒有人真的認為這就足夠了,只是大家都在互相安慰。

我認為不要做表面功夫。你需要真正弄清楚AI是否適合你的業務,如果不適合,就說明原因;如果適合,就全力以赴地擁抱它。

問:AI對你的個人生活有什麼影響?

答:說實話,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和我的妻子討論,該如何教育孩子。我和妻子意識到,可能無法教孩子某些具體的技能,但可以教一些行為、情感和思維方式。所以結論是:我們必須確保他們有雄心、有好奇心,有韌性、適應性強,並且高度自主。

當你從朋友和前沿公司那裡獲得關於AI的資訊後,你個人做了什麼改變?

說實話,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和我的妻子討論,該如何教育孩子。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我首先想到的,不是這對企業意味著什麼,而是這對我們的家庭意味著什麼?在這個全新的世界,我們該如何教育孩子?

我和妻子意識到,可能無法教孩子某些具體的技能,但可以教一些行為、情感和思維方式。所以結論是:我們必須確保他們有雄心、有好奇心,有韌性、適應性強,並且高度自主。

我覺得,這和我們討論的公司變革是相通的。在AI時代,一家公司同樣需要這些特質。

你文章中有一個我很喜歡的比喻,關於如何看待AI模型,你說應該把AI看做一個剛剛加入你們團隊的天才,能詳細說明一下這個思想實驗嗎?

我認為,人們目前對AI模型的要求太苛刻了。他們的互動這就好比,我讓你做某件事,我對自己的要求並不清楚,而你對任務背景也一無所知,但是我要求你“無論如何也要把它做好”。當第一次沒有做到完美時,我們就會覺得“這個模型不行”。

這種心態完全錯了。

而我所說的思想實驗是,假設你知道一個人非常聰明、很有潛力、而且會為你工作24小時,你花了心思才把他招進了你的團隊。那麼如果第一次他沒有做好,你不會斷言“哦,他不行”,而是會想“我怎麼調整自己,才能讓這個人發揮出最大的潛力”。

如果模型沒有按預期工作,那不是模型的問題,而是你的問題。問題不是模型的能力,而是你的提示、你的理解以及你提供上下文的能力。

我們不能指望模型就像你默契的人類夥伴,你一個眼神飄過去,對方就唰的完全理解了你的心意。其實即使在生活中,人之間的默契這也需要大量的“上下文”,包括你們的溝通協作的共同經歷。

當有了足夠的上下文,AI模型足以成為我們工作中的高效夥伴。我認為,在這條道路上最重要的是樂觀主義。我其實不太喜歡我那篇文章的標題《AI or Die》,聽起來有點消極。我只是想表達,如果不擁抱AI,確實有被邊緣化的風險。

但是,就像這個思想實驗,你也可能以一種新的心態和從未想過的方式,為你的客戶創造魔法。我們真的生活在一個難以置信的時代,而最難的是選擇樂觀地去應對。

問:投資中的“雨戰時刻”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答:如果你的公司價值100億美元,這是一個讓你可能翻十倍的機會。而如果你的公司剛剛起步,你有機會擊敗那些你從未想過能擊敗的對手。

我認為從機會和風險兩個角度思考當下很重要。如果你想想“AI or Die”這個標題,一個代表機會,另一個代表風險。在談話快結束時,你可以談談樂觀的一面嗎?你思考了很多,你每天都在跟創始人和投資人交流,你對這一切的總結是什麼?

我在《AI or Die》文章的開頭,引用了方程式賽車手埃爾頓·塞納(Ayrton Senna)的名言:“在陽光明媚的天氣裡,你不能超過十五輛車。但是雨天可以。”

泉果視點註:賽車手埃爾頓·塞納(Ayrton Senna)被認為是F1賽車界的“雨戰大師”之一。他的成名戰是摩納哥大獎賽,24歲的塞納第一次參加F1比賽,在暴雨傾盆、視線模糊的惡劣條件下,他駕駛一輛競爭力不強的賽車,從第13位發車,連超多輛賽車,追到了第2位。

現在,無論我們身處哪個行業,天氣都在變化。大雨將至,會有很多超車出現,而最終將在比賽中取得怎樣的排位,完全取決於我們自己。

這是一個你可以超越前面很多車的時刻。它也是我樂觀的理由,因為在這個時刻,你唯一的限制,是你的野心有多大。

你可以超越前面的15輛車。

如果你的公司價值100億美元,這是一個讓你可能翻十倍的機會。而如果你的公司剛剛起步,你有機會擊敗那些你從未想過能擊敗的對手。

我們都不想停滯不前,我們都不想被困在原地。但如果你願意去學習這些新事物,去致力於卓越,世界將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向你敞開。

我們共同的朋友薩姆特勒(Sam Teller:Tesla前CEO辦公室總監)說過,“如果見識過最高水平的卓越,這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競爭優勢,因為你可以用這個標準去比較事物,做出更好的決策,與更優秀的人合作。歸根結底,這源於你看到過最高水平的卓越。”

我從你的文章中得到的啟示是,我們實際上已經極大的共享了這種體驗,我們所有人都有過使用AI模型的“哇哦時刻”。

所以,我們不應該在自己的業務中停下來,直到我們創造出一個同樣讓我們驚嘆的時刻。

完全同意!謝謝你,帕!

參考資料:

  • 《AI or Die》, Invest Like The Best, Feb 18, 2024
  • 《AI or Die》, Ravi Gupta, RKG
  • 《Machines of Loving Grace》Dario Amodei, Oct 2024 (泉果視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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