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屆“中國-東盟-海合會”峰會即將在馬來西亞舉行(5月26-28日)。“中東海”會議將圍繞產業鏈供應鏈、能源安全和基礎設施互聯互通議題進行深度討論,以加強亞洲三個關鍵地緣經濟體之間的戰略合作。
一個月以前的4月17日,中國與馬來西亞發佈《聯合聲明》,馬方提出“中國-東盟-海合會”倡議,中國表示讚賞:
-中方讚賞馬方提出的“中國-東盟-海合會”合作等倡議,認為這些倡議體現了開放的區域主義,有利於維護國際和地區經濟金融穩定,有利於亞洲各區域的協同發展。
此前,中國與海合會、東盟與海合會都舉辦了首次峰會,建立了元首峰會合作機制。“中國-東盟-海合會”倡議的提出,其實是中國、東盟、海合會三個亞洲地緣經濟體發展到一定程度的“水到渠成”。
2021年11月,中國與東盟正式建立全面戰略夥伴關係。幾天前的5月20日,中國-東盟經貿部長特別會議舉行,宣佈中國-東盟自貿區3.0版談判全面完成。
2010年1月,中國-東盟自貿區1.0版全面建成。2019年10月,中國-東盟自貿區2.0版開始實施。2022年11月,中國-東盟自貿區3.0版正式啟動,歷經兩年多時間和9輪正式談判,中國-東盟自貿區3.0版向簽署升級議定書的目標又邁出關鍵一步,為促進中國-東盟命運共同體建設奠定了基礎。
現在,中國與東盟已經連續5年互為最大貿易夥伴和重要投資夥伴(按經濟體)。2024年,中國和東盟商品貿易總額9823億美元。
海合會的全稱是“海灣阿拉伯國家合作委員會”,成立於1981年5月,成員國有6個,分別是沙烏地阿拉伯、阿聯、阿曼、卡達、科威特和巴林。
2022年12月,首屆中國-海合會元首峰會在沙烏地阿拉伯利雅德舉行,峰會發佈了中國-海合會《聯合聲明》,並通過了中國-海合會《戰略對話2023年至2027年行動計畫》,重點合作領域包括:
-建構能源立體合作新格局。中國從海合會國家擴大進口原油、液化天然氣。開展油氣貿易人民幣結算。
-推動金融投資合作新進展。成立共同投資聯合會,支援雙方主權財富基金以多種方式開展合作。深化數字貨幣合作。
-拓展創新科技合作新領域。共建巨量資料和雲端運算中心,加強5G和6G技術合作。實施10個數字經濟項目。
-實現航天太空合作新突破。歡迎海合會國家航天員進入中國空間站。研究成立中海聯合月球和深空探測中心。
現在,中國是海合會的最大貿易夥伴,海合會是中國第五大貿易夥伴【按經濟體】。2024年,中國與海合會商品貿易總額2881億美元。
東盟與海合會建立的元首峰會合作機制,實際上是參照中國與海合會建立的元首峰會合作機制。
在中國與海合會舉辦元首峰會的一年後,2023年10月,首屆東盟-海合會元首峰會也在沙烏地阿拉伯利雅德舉行,峰會同樣發佈了東盟-海合會《聯合聲明》,並通過了東盟-海合會《區域合作2024年至2028年合作框架》。
可見,東盟-海合會峰會的樣式和成果幾乎是“照搬”中國-海合會範本。只不過,當時新一輪以巴衝突沖談了東盟與海合會之間的經貿投資主題。同時,沒有東大這樣的強引擎,東盟-海合會的成果缺少了像人民幣結算、數字貨幣、主權財務基金、5G6G技術、空間站和月球探測這樣的“高級感”。
東盟與海合會在全球具有重要的經濟地位。
1.海合會。海合會六國擁有6135萬人口,2024年海合會國家GDP為2.19兆美元,是世界第九大經濟體。海合會國家主權金融資產3.2兆美元,佔全球主權金融資產總額的1/3;海合會國家外匯儲備約7500億美元,全球排名第五(按經濟體)。
2.東盟。東盟十國擁有6.86億人口,2024年東盟國家的GDP為3.98兆美元,是世界第五大經濟體。東盟國家主權金融資產暫沒有官方統一資料,不過從新加坡1.3兆美元、印尼9000億美元來看,東盟國家主權金融資產應或在2.5兆美元上下;東盟國家的外匯儲備約1.08兆美元,全球排名第三(按經濟體)。
小計一下,東盟與海合會的GDP合計6.17兆美元,超過了德國的4.66兆美元(全球第三)、日本的4.02兆美元(全球第四)。東盟與海合會的外匯儲備合計1.83兆美元,超過了日本的1.25兆美元(全球第二)、日式的1.05兆美元(全球第三)。
在能源表現方面:海合會石油儲量佔全球的30.5%,天然氣儲量佔全球的20.9%;東盟國家石油儲量佔全球的0.7%,天然氣儲量佔全球的1.9%,煤炭儲量佔全球的3.6%。
海合會和東盟的能源與中國建立了緊密的供需關係,如下圖:
正是因為中國、東盟與海合會在全球具有重要的地緣經濟地位,所以馬來西亞外長Mohamad Hasan公開表示:
-海合會是一個資本雄厚的集團,東盟擁有豐富的自然資源和發展潛力,而中國擁有龐大的市場、製造業能力和投資潛力。
-如果合作與管理得當,東盟、海合會和中國三方可以組成一個新的、具有重大影響力的集團,進而對全球經濟產生重要影響。
聯準會經濟學家馬克·威廉姆斯也表達了“擔憂”:
-如果中國、東盟與海合會三個貿易和順差經濟體聯手,相當於在美元體系外建起防波堤。
-如果三方貿易改用本幣結算,每年至少有1.5兆美元交易脫離美元軌道,這比俄羅斯去美元化十年的成果還要驚人。
聯準會專家說的沒錯,其擔心的美元霸權。
從貨幣結算和外匯儲備角度看:
截至2025年3月,全球跨境交易資料(筆者註:包括跨境貿易、跨境收入轉移、跨境直接投資、跨境證券投資等在內的國際支付),前五大貨幣的市場份額為:
-美元49.08%,歐元21.93%,英鎊6.64%,人民幣4.13%,日元3.87%。
如果看跨境貿易支付與結算,前三大貨幣的市場份額為:
-美元81.08%,人民幣7.38%,歐元6.23%。
此外,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資料,截止2024年底,在全球外匯儲備中,前六大貨幣的市場份額為:
-美元57.8%、歐元20.02%、日元5.82%、英鎊4.7%、加元2.8%,人民幣2.2%。
近些年來,雖然美元地位下滑,但美元在大宗商品定價方面依然佔有壟斷地位,依然是全球最重要的外匯儲備貨幣。不過,人民幣在全球跨境貿易支付與結算的市場份額首次突破7%,無疑給出了一個新興力量崛起的訊號。
現實是,人民幣的國際化地位和國際化程度與中國自身的經濟地位嚴重不匹配。
1.中國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2024年,中國GDP【18.94兆美元】已經達到G6國家(德日英法意加,20.10兆美元)GDP總和的94.3%,整體超過指日可待。
2.中國是世界第一大貨物貿易國。2024年,中國商品出口金額為3.5772兆美元,佔全球23.893兆美元的14.97%。【筆者註:全球商品貿易總額按出口的口徑統計】
3.中國是世界第一大工業生產國。2024年,中國工業增加值完成5.69兆美元,佔全球16.25兆美元工業總產值的35%。中國製造業總體規模已經連續15年位居全球第一,根據聯合國《工業化未來》報告,到2030年,中國工業產值的全球佔比將達到45%,屆時中國將成為工業革命以來的首個佔比達到該比例的國家。
4.中國是世界第一大外匯儲備國。2024年,中國外匯儲備3.2兆美元,佔全球12.36兆美元工業總產值的25.91%。同時,中國是持有美債的第三大國(已由2018年的1.2兆降至7654億美元,截至2025年3月)。
或可有一個這樣的判斷,“中國-東盟-海合會”倡議將建構從亞太到海灣地區貿易、投資、科技、能源和結算的戰略體系閉環,該閉環足以撼動美元霸權,並成為取代舊秩序的一塊“多米諾骨牌”。
這就說到了全球兩大關鍵海峽:馬六甲海峽和霍爾木茲海峽。當這兩大海峽連為一體,會發生什麼?
(物流啟示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