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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烏戰爭】換俘換來了什麼？
和談躑躅不前的俄羅斯和烏克蘭，終於如約完成了戰俘交換。“千人換千人”，各自換回的是誰，為什麼到現在還難以實現戰俘的全部交換？原本以為換俘能夠換得和平的一絲曙光，但沒想到兩國卻是邊換俘邊升級了戰事，越打越猛。俄烏和平處理程序是否正越走越艱難？
Part. 1
5月16日，在土耳其方面主持下，俄羅斯和烏克蘭代表團在伊斯坦布林重啟直接談判，儘管雙方沒有發生爭吵，但現場火藥味十足，入場時雙方代表甚至沒有握手。談判過程中，關於停火條件與領土問題，俄烏依然存在較大分歧，但雙方就交換戰俘達成了協議，同意相互交換1000名戰俘，這是俄烏衝突以來最大規模的交換戰俘事件。
5月23日，在“千人換千人”計畫實施首日，俄烏各向對方移交了390人，其中包括270名軍人及120名平民。自基輔政權控制區獲釋返回的俄羅斯軍人和平民都十分激動。
在烏克蘭方面的換俘現場，大多數人身披烏克蘭國旗，這些戰俘和平民年齡段差別較大，他們揮舞著拳頭高呼口號合影。一些家屬也趕到了現場，久違的親人相擁的場景尤為感人。
在隨後的兩天時間裡，俄烏雙方又分別交換了307名和303名戰俘。俄羅斯國防部25日發佈通報稱，根據5月16日在伊斯坦布林達成的俄烏協議，5月23日至5月25日期間，俄烏雙方按照“千人對千人”的方案完成了戰俘交換。目前雙方交換人員正在接受全面體檢和康復治療。
中國社科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研究員 張弘：
人道主義換俘對俄烏兩國社會政治影響重大。俄烏衝突持續三年多，傷亡與被俘人數眾多，兩國社會厭戰、反戰情緒高漲，承受著巨大的政治與心理壓力。換俘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國內焦慮與壓力；同時，也有助於修復雙方政治互信與安全互信，為未來俄烏實質性談判營造氛圍。
這次大規模換俘之所以讓人關心，因為這是俄烏面對面會談後雙方人道斡旋下的和平試探，而這些人員被俘後的生活也同樣被外界關注。2024年7月，鳳凰衛視曾專門探訪位於烏克蘭西部的一座戰俘營，這個營內有至少三四百名戰俘，有二十出頭小夥，也有頭髮花白的中老年人，在這裡，他們的生活比較規律，白天被安排幹活、學習，空閒時間可以看電視，三餐是管夠的，拍攝畫面顯示當天的午餐有黃瓜、肉、面包還有湯。
中國社科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研究員 張弘：
戰俘在飲食、醫療及生活條件方面基本得到了正常保障，相關方履行了國際條約義務。畢竟俄烏衝突涉及兩國，雙方不僅要應對敵方，還需承受國際社會的壓力。不過，極端民族主義者、“亞速營”成員及外國僱傭軍不享受戰俘待遇，俄方甚至依據俄國內司法程序對他們進行審判。
根據媒體透露，本次千人戰俘交換的名單是雙方提前商定好的。在換俘前，烏克蘭戰俘待遇協調總部副主任安德烈·尤索夫透露，烏克蘭已經向俄羅斯移交了一份計畫換俘的名單，從烏克蘭方面的提名方式可以看到，換俘人員分為三類，包括曾參與關鍵戰役或指揮作戰的軍官；曾被俄方視訊公開、可供政治宣傳的戰俘；國內已有社交媒體持續關注、具有象徵意義的“典型人物”。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歐亞研究所副所長 陳宇：
換回這些人員對烏方宣傳大有裨益，能鞏固國內民眾的愛國主義情緒，維護社會政治穩定。烏克蘭亟需民眾在社會政治層面達成共識，以持續支援其軍隊。俄方也有類似訴求，若己方戰鬥英雄落入烏方之手，俄方定會設法迎回，並通過相關宣傳鞏固國內社會共識，助力其特別軍事行動的推進，以達成軍事目標。
Part. 2
人道主義的換俘行動有助於推動俄烏雙方互信，但有人認為這並不是一次公平的換俘。曾在馬里烏波爾被俘，後來被交換回去的烏克蘭國民警衛隊“亞速”第12旅旅長普羅科彭科上校表示，俄烏近期完成的大規模戰俘交換是“鬧劇”，是對烏克蘭的“羞辱”，因為沒有一名“亞速營”成員返鄉，而此前烏方曾討論過釋放民族主義者的問題。普羅科彭科強調，基輔當局應優先交換民族主義者，再考慮其他人。
眾所周知，“亞速營”一直被俄羅斯定性為極端組織，2022年在馬里烏波爾戰役中曾依靠龐大的亞速鋼鐵廠地下工事與俄軍對抗數月，並對俄軍造成了重創，後聽命於基輔，在當年5月份向俄軍投降，也因此，這些被俘的“亞速營”成員大都已經被俄羅斯判以重刑。
普羅科彭科之所以能被交換，是因在2022年9月份的一次換俘行動中，俄方用它所關押的亞速鋼鐵廠守軍的5名主要指揮官外加200名戰俘、10名外籍僱傭兵交換回來了55名俄軍俘虜，以及一位“大人物”——烏克蘭最大的反對派領導人維克多·梅德韋丘克，梅德韋丘克是親俄派，俄總統普丁是他女兒的教父。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歐亞研究所副所長 陳宇：
對俄羅斯而言，輕易釋放“亞速營”人員既難向國內交代，又恐助長烏方的宣傳，所以不太可能輕易放人，更可能留作籌碼，換取烏方手中更有價值的交換。烏克蘭視“亞速營”人員為戰鬥英雄，鑑於當前人力短缺，若這些戰力強悍的士兵歸隊，烏方願提供優厚報酬，不排除讓他們重返戰場。不過，烏方也極可能將他們作為宣傳工具加以利用。
有消息稱，此前，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提出想“全部換全部”戰俘的計畫，但是，遭到了莫斯科的拒絕。有分析認為這是由於目前俄羅斯手裡有至少8000名烏克蘭戰俘，但在烏方的俄軍戰俘卻很少。有媒體透露，此次交換戰俘後，烏克蘭手裡應該基本沒有戰俘了。
中國社科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研究員 張弘：
2024年末俄媒披露，烏方僅持數百名俄軍戰俘，而俄方扣押的烏軍戰俘或達數千，數量懸殊致烏方換俘籌碼不足。此次換俘，烏方甚至將庫爾斯克平民納入交換，凸顯俄烏軍事態勢一強一弱、一攻一守。若未來俄烏和談無重大突破，被扣烏軍戰俘歸家之路或將漫長。
開戰三年多來，俄羅斯和烏克蘭在多方斡旋下，經歷了數十次交換戰俘。據烏克蘭方面統計的數字表明，總計65次交換扣押人員，5757名烏方人員獲釋。雖然俄方沒有確切的數字，但從比例上來說，人數大致相當。每一次換俘背後都有著特殊的背景和含義，本次千人換俘方案實施之際，正是烏克蘭前線連月膠著，國內壓力倍增之時，澤倫斯基急需一次“能看見”的政績提氣；而俄羅斯方面正面臨西方推動的停火提案，也需要做出姿態。
Part. 3
5月23日至25日，俄烏雙方完成了此前在土耳其達成的千名戰俘交換計畫，人們以為俄烏局勢能出現轉機，然而人道主義的交換並未讓戰火停息，反而使衝突愈演愈烈。
在換俘期間，俄烏雙方對彼此首都地區等地的互襲持續升級。當地時間5月23日凌晨，烏克蘭發射約250架無人機，對莫斯科、別爾哥羅德、庫爾斯克等多個地區實施打擊。莫斯科防空系統啟動攔截，至少32架無人機在接近首都空域時被擊落，防空導彈攔截無人機時爆炸產生了巨大火光，並引發爆炸。
針對烏方的襲擊，俄羅斯迅速作出回擊，5月23日深夜至24日凌晨，烏空軍監測到約250架無人機和14枚彈道導彈來襲，多數以基輔為目標。
5月24日，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在社交平台上發佈講話表示，如果不對俄羅斯施加壓力，這場戰爭就不會停止。值得注意的是，澤倫斯基此次視訊講話並非在基輔市班科夫街的總統府錄製，而是在一個以白色牆壁為背景的房間內。此前，澤倫斯基核心圈子的知情人士透露，這個場所是烏克蘭總統的地下掩體，據此推斷，這段視訊正是在烏克蘭遭到俄羅斯無人機襲擊、以及俄羅斯空天軍發射多枚導彈時錄製的。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歐亞研究所副所長 陳宇：
澤倫斯基選擇進入掩體，表明基輔局勢危急，民眾難免恐慌。不過，他此舉或是權衡利弊後的決定。畢竟，若他在不安全處遇險，對烏克蘭的打擊將更為沉重，恐致國家陷入群龍無首之境。
俄國防部25日發佈通報表示，24日晚到25日凌晨，俄多地共擊落205架烏克蘭無人機。同一時間，俄軍向烏髮射69枚導彈和298架無人機，襲擊持續了6個多小時。烏方空軍稱，其中45枚導彈、266架無人機被烏防空系統攔截和擊落。據烏國家緊急情況局5月25日發佈的消息，截至當天上午，俄軍此次空襲已造成包括基輔市、基輔州在內的烏13個地區12人死亡、60多人受傷。現場可以看到，基輔周邊爆炸聲不斷，火光衝天，不少市民都躲到了地鐵站尋求安全庇護。
中國社科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研究員 張弘：
戰爭烈度與範圍不斷升級，俄羅斯採取“以牙還牙”策略，戰場互攻與政治博弈並存。普丁對軍事籌碼的依賴加深，“以戰促和”成俄烏當前唯一的可行策略。俄方加大進攻，意在下一輪直接談判中爭取有利形勢與條件。
值得一提的是，本次俄對烏方空襲動用了大量巡航導彈和“天竺葵3”無人機打擊了基輔市內的安東諾夫航空製造廠，這裡一直在為烏軍生產無人機。現場可以看到，夜晚的天空被火光染紅，城市四周硝煙瀰漫。“天竺葵3”無人機是不久前俄羅斯紅場閱兵首次接受檢閱的無人機裝備，配備渦輪噴氣發動機，無論是航程，還是戰鬥部裝藥量都比“天竺葵2”有了質的提升，這也是此裝備在對烏空襲中的首次亮相。
中國社科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研究員 張弘：
“天竺葵”為中短程自殺式無人機，可攜30至50公斤炸彈，採用蜂群戰術，反導系統難以全數攔截，易致敵方實質損傷，且其成本僅數萬人民幣。
Part. 4
澤倫斯基25日在社交媒體上稱，美國及其他國家的沉默只會鼓勵俄方，同時他呼籲美國、歐洲對俄實施新制裁。當天，美國總統川普在社交媒體上發文表示澤倫斯基總統的言論也對他的國家毫無益處，他說的每句話都在製造麻煩，我不喜歡這樣，最好立刻停止。同時川普說他一直同普丁保持著非常好的關係，但普丁現在變得“瘋狂”。川普的此番言論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俄方隨即就“瘋狂”地發動了衝突爆發以來最大規模的無人機攻擊。
5月25日晚至26日凌晨，俄軍向烏克蘭發射了355架無人機和9枚彈道導彈，摧毀烏境內多處無人機生產基地。俄媒以《72小時的火焰復仇，導彈摧毀半個烏克蘭》為題報導稱，俄連續對烏克蘭境內目標實施打擊，燃燒的軍工廠、港口、機場以及引爆的武器庫，黑煙一直瀰漫在烏克蘭上空，部分區域的火災直到第三天都沒有被撲滅。
在戰場上，烏克蘭同樣吃緊，英國天空新聞頻道5月25日報導稱，俄軍部隊正在烏克蘭蘇梅州和哈爾科夫州附近的邊境地區集結，可能正在準備進行大規模進攻。
目前該處已有約6萬至7萬名俄軍，其中包括俄空降兵等精銳部隊。德國《圖片報》24日報導稱，俄軍或正計畫一場新的大規模攻勢。報導援引分析稱，俄在進行所謂和平談判的同時，已經在計畫6月的攻勢，目標是控制更多新區域，包括烏克蘭蘇梅州、哈爾科夫州、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州等。報導稱，對烏而言，戰爭正進入一個新的危險階段。接下來的幾個月，前線戰局和國際外交局勢都將異常關鍵。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歐亞研究所副所長 陳宇：
現在俄烏正面戰場上，俄軍攻勢凌厲，力求控制烏東烏南四州全境。烏克蘭處境艱難，兵力嚴重短缺，有效抵抗能力匱乏。美國援助中斷，歐洲難以填補缺口，烏克蘭今夏的形勢嚴峻。
雙方相互空襲，戰場廝殺仍在持續，炮火之外，俄烏第二輪談判相關工作也在推進。此前，俄聯邦委員會副主席科薩切夫表示，俄方將向烏方轉交關於和平協議備忘錄的草案，但前景會異常複雜。而澤倫斯基提出希望將第二輪談判地點改為梵蒂岡，這一要求遭到了俄羅斯的拒絕。據塔斯社5月25日援引消息人士的話稱，伊斯坦布林仍是俄烏第二輪直接談判最有可能的舉辦地。
中國社科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研究員 張弘：
川普提議在梵蒂岡談判，但俄方認為不妥，因梵蒂岡在俄烏衝突中非中立立場，其譴責俄軍並要求撤兵，還支援烏領土與安全訴求，故遭俄方反對。
換俘卻難以換來和平，背後是俄烏兩國關於安全與領土的巨大分歧。隨著美國對烏武器交付或將中斷以及和平談判陷入僵局，烏克蘭局勢的緊迫性日益增強；而對普丁來說，或許他正在踐行那句名言：在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在談判桌上也別想得到。
目前無論是從戰場態勢還是公開表態，都看不出俄烏局勢有緩和的跡象。而聽到川普說普丁徹底瘋了，歐洲鬆了一口氣，盼著川普能夠回心轉意，重新站回烏克蘭一邊。但是大國究竟如何盤算？俄烏的戰與和仍然是撲朔迷離。 (鳳凰衛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