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皆可RWA？邏輯比結論更重要

2025/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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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皆可上鏈，萬物皆可RWA——這是RWA最令人心潮澎湃的敘事之一。然而，在這浮華背後，一個根本性的問題如暗流般湧動：“萬物皆可RWA”究竟是照亮未來的火把，還是誘人踏入迷霧的海市蜃樓？

從物理世界到鏈上位元世界的“大遷徙”願景，首先撞上了冰冷的技術與制度之牆。

預言機困境。大宗商品、精密儀器裝置等資產價值如何即時、保真地對應至鏈上？中心化資料來源成為信任的脆弱瓶頸，去中心化預言機則深陷“不可能三角”的泥沼。試圖將一顆百年古樹的價值波動“上鏈”，其資料來源可信度與即時性便足以讓技術理想主義者啞然。

法律確權的迷宮。房地產、智慧財產權等核心資產背後是厚重的屬地法律體系。代幣持有者是否等同於何種法律意義上的權益人？各國監管機構尚未給出通行全球的答案。當一項位於東京的房產以代幣形式被一位德國投資者持有，糾紛管轄權將歸屬何方？這遠非技術所能獨立破解。

流動性的幻覺。代幣化理論上承諾“碎片化”帶來的流動性解放。但現實是，許多長尾資產（如特定藝術品、非標債權）即使代幣化，也因缺乏深度市場與共識價值而陷入“有價無市”的窘境。RWA 交易平台交易量高度集中於國債、貨幣市場基金等標準化資產的現象，無聲地揭示了這一殘酷現實。

高盛分析師曾一針見血地指出：“RWA 的核心挑戰並非區塊鏈本身，而在於如何將複雜的現實權利、義務與現金流，無損耗地編碼進一個仍顯稚嫩的數字系統。”

然而，斷言“萬物皆可RWA”為純粹的偽命題，則是對歷史浪潮的短視。技術演進與制度創新正合力鬆動現實世界的根基。

技術奇點的臨近。零知識證明（ZKP）技術正試圖在保護隱私的前提下，為鏈下資產狀態提供可驗證性；跨鏈協議的成熟讓不同資產在不同區塊鏈間“對話”成為可能。這些技術突破雖未竟全功，卻已描繪出資產上鏈的可行路徑。

監管沙盒的破冰。中國香港、新加坡、瑞士等地積極探索的“監管沙盒”，為RWA 提供了法律實驗的安全空間。歐盟的 MiCA 框架雖未完全覆蓋 RWA，卻為加密資產監管設立了初步坐標。中國在區塊鏈技術底層與應用場景的持續投入，也蘊藏著未來參與規則制定的潛能。

價值捕獲的覺醒。傳統金融巨頭如貝萊德、高盛已躬身入局，將其管理的國債、貨幣基金代幣化。Ondo Finance 等平台成功將數億美元級傳統資產引入鏈上。當收益率為 5% 的美國國債代幣在鏈上自由流通，其吸引力已非虛無的概念炒作所能比擬——它標誌著可程式設計、可組合的鏈上真實收益時代的開啟。

彭博行業研究預測，“到 2030 年，全球代幣化資產市場規模可能突破 16 兆美元。” 這並非科幻狂想，而是數位化洪流對傳統資產形態的必然重塑。

“萬物皆可RWA”這一口號的真偽之辨，其答案往往不在技術或邏輯本身，而深藏於呼喊者的動機迷宮之中：

技術理想主義者的烏托邦藍圖。如以太坊創始人Vitalik Buterin 等人，其“萬物上鏈”的願景源於對去中心化、開放金融體系的信仰。對他們而言，口號是激勵行業突破邊界的號角，那怕過程漫長艱辛。其真誠性體現在對技術瓶頸的公開承認與持續攻堅上。

監管與風控者的警世箴言。當國際清算銀行（BIS）警示“RWA 可能引發新型系統性風險”，當各國央行對未經許可的“鏈上國債”保持高度警惕，其宣稱“偽命題”的實質是風險提示。其核心訴求是建立穩健的監管框架，防止脫實向虛的金融冒險。

項目方的“創新”迷彩。部分項目方以“萬物皆可RWA”為敘事包裝，將缺乏真實價值支撐、權屬模糊的資產（如虛構的礦產收益權、流動性極差的私人藝術品）匆忙代幣化。其本質是利用資訊不對稱與市場熱情進行融資甚至“收割”。此類項目常伴生模糊的白皮書、激進的代幣經濟模型與對合規風險的刻意淡化。

投機者的敘事狂歡。加密市場向來不乏利用宏大敘事拉抬幣價的短期投機行為。“萬物皆可RWA”極易被簡化為誘人的炒作標籤，吸引熱錢湧入相關概念代幣，製造虛假繁榮後迅速撤離，留下一地雞毛。其動機無關行業發展，唯求在波動中套利。

因此，當面對“萬物皆可RWA”的宣言時，與其執著於真偽標籤，不如犀利追問：誰在說？為何而說？其邏輯何在？其結論從何而來？其方案是否直面預言機、法律確權等核心痛點？其代幣是否錨定於可驗證的真實價值與現金流？剝開動機的洋蔥，方能洞見口號之下的真實。

“萬物皆可RWA”既非絕對的真理，亦非徹底的謊言。其本質是一個處於進行時的宏大社會技術實驗。它的價值不在於提供一個非此即彼的答案，而在於：

指明方向，其確認了資產數位化、鏈上化這一不可逆的演進趨勢，為技術創新與制度變革提供靶點。

揭示障礙，其清晰暴露了當前技術、法律與流動性層面的關鍵瓶頸，呼喚務實而非浮誇的解決方案。

拷問動機，其迫使行業參與者與監管者共同思考：我們發展 RWA，究竟是為了提升金融效率、服務實體經濟，還是製造新的泡沫與風險？

“萬物皆可”的宏大敘事下，真正重要的並非概念是否即刻成立，而是我們能否以清醒的頭腦辨識其侷限，以務實的步伐在標準化高價值資產（如債券、基金份額）的代幣化中積累經驗，以透明的機制保障投資者權益，以協作的姿態推動全球監管框架的漸進式融合。（文中圖片由豆包生成） (數字新財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