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是讓她在競爭激烈的娛樂圈中脫穎而出的最大特質。
辛芷蕾終於紅了。
為什麼說終於?因為她早就該紅了,早在2016年《長江圖》出現時,這位演員就該大紅大紫了。
《長江圖》裡,辛芷蕾飾演的安陸,是在長江一帶遊來游去的浪裡白條,也是一位住在船上飄忽不定的孤女,還是男主角(秦昊飾)這位船工詩人的靈感繆斯。
在辛芷蕾獲得威尼斯影展之前,《長江圖》雖然入圍了柏林,但這部小眾藝術片,並不為太多大眾熟知。在這之後,或許大部分人即使沒看過《長江圖》正片,也能從各路媒體行銷號的貼文得知這部電影的一些資訊。
在接到《長江圖》前,辛芷蕾先後失去了外公和父親,當時她陷入了一種茫然的虛無狀態,遇到安陸這個角色,從玄學角度來講,是一種冥冥中自有天意。
安陸和辛芷蕾本人的性格氣質,有相當大的契合部分,不信命、能吃苦、很決絕,豁得出去、野蠻生長。在電影裡,安陸除了是她自己,還是一個符號,是詩人與長江之間的聯結,也是平行時空之間相互交接的紐帶。
拍攝《長江圖》的整個過程非常苦,辛芷蕾尤其苦。那是冬天,陰冷刺骨,她整整三個月,吃住都在船上,還有很多冬天的水中戲份。常常動不動就要跳水、下水、游泳,衣服甚至都乾不了,拍完一條,穿著濕漉漉的衣服,打著寒顫繼續拍下一條。
安陸決然尋死的那一場戲,一步一步走進水中,第一條下水,她的腳就被玻璃劃傷了,不管不顧繼續向深水區走去……這場戲辛芷蕾頂著受傷的腳、沉重的濕衣拍了很多條,拍到最後她都麻木了,卻在正片中被剪掉了(沒有怪導演的意思)。
還有跳江的戲份,為了讓自己更毅然地入江,也為了抵禦冬天的嚴寒,辛芷蕾一口氣幹掉了半瓶50度的白酒,到最後,翻來覆去地在江裡撲騰不願上岸。
光從這些拍攝側寫,就能品出辛芷蕾身上、性格里吃苦耐勞、野蠻生長的部分。
非科班出身的她,一開始入行只是為了賺錢、賺更多的錢,給爸爸治病、養一家子人。
她的身世故事,在獲得影后的這一周裡,已經被反覆“傳頌”,出生於鶴崗,那個曾經活在房地產公眾號裡的小縣城,幾年前湧出一股小城置業熱,最著名的就是年輕人用兩萬塊買下一套鶴崗房子的故事。即便在這個高麗菜房價的小鎮,辛芷蕾一家也依然擠在破舊的小房子裡,可想而知,她家經濟狀況不是一般窘迫,她對金錢對物質的渴望幾乎是一種求生欲。
一開始讀服裝設計的她,中途輟學投身演藝界,也是求生欲的一部分。
對於家庭條件不好的孩子來說,那裡賺錢就往那裡扎,就像動物循著食物方向走,這沒有錯。求生欲、原始本能、動物性這三者構成了辛芷蕾身上極具辨識度的野性,也是讓她在演藝圈野蠻生長的根基。
素人出道,一開始只能演小配角,辛芷蕾什麼戲都敢接。青春劇、家庭劇、都市劇甚至恐怖片,辛芷蕾都演過。可能正是這種從一個個小角色裡摸爬滾打鍛鍊出來的能力,讓她遇到《長江圖》時才能吃得消這個角色的份量。
《長江圖》裡,安陸在水裡的鏡頭、在男主角記憶裡明明滅滅出現的時刻,彷彿長江裡的某種神秘生物,她跟菩薩佛像並肩而立的劇照,又像一尊地母。這可能也是一種“野性”,說不清、道不明,曖昧卻又有著極強的張力,統一歸類為野性,它對人類有著不可名狀的吸引力。
辛芷蕾說話做事也很野性。不紅的時候,參加綜藝被淘汰了,後採時她毫不避諱地在鏡頭前表示不服:“我不覺得她(對手)有特別好。”接受媒體採訪,她也坦蕩蕩地表達野心,“我只是想紅。”
這份野性、野心,在她不紅的時候備受爭議,紅了之後反而被誇贊“姐想要,姐得到”,甚至被說成“野心是不服輸的精神”。不得不說,你們娛樂圈名利場真是把「見風使舵,拜高踩低」八個字刻在了額頭。有句名言說得沒錯,「紅了之後你身邊都是好人」。
從被嘲“野心太大”到被誇贊“不掩飾野心”,從Vogue群封鑲邊到Vogue官宣單封。拿下威尼斯影后,一朝成名天下知,辛芷蕾拿著麥克風對世界宣告,「我說有一天我要站在世界級舞台上,成為國際巨星,但當時遭受了很多嘲笑。但你看,今天我終於站這兒了!」這一段寫出來都像是編劇開了金手指的勵志故事範本,而這竟然是辛怎能拍手的現實,怎能不拍手。
這些年的娛樂圈,幾乎被星二代、富二代、關係戶壟斷了,辛芷蕾這樣寒門出身的藝人,一開始沒有任何背景加持,一步步走到今天,野心是她的動力,而野性是她的助力。
她曾經拍過一輯雜誌照片,穿著豹紋裙子,眉目間也像貓科動物,隱隱透出一股吞噬一切的力量。在王家衛《繁花》的李李身上,也可見這股貓科動物的原始力量。李李很愛穿皮草,各種各樣的華麗皮草,配上大波浪大紅唇,隨便一個回眸,就顛倒眾生、推倒一切,整個上海灘的女人加起來都不及她一半魅惑。
到了《繡春刀2》裡,這種力量變成了刀刀見血的致命武器。事到如今,觀眾可能已經不記得這部電影面目模糊的其他角色,但一定對辛芷蕾飾演的丁白纓記憶猶新,她聽聲辨位、目光如炬、身手利落,僅憑一個眼神就能讓觀眾和王家衛唸唸不忘。
有人說,辛芷蕾這種野性,是讓她在百花爭豔的娛樂圈中脫穎而出的最大特質。是的,野性沒有限制,可以讓她在不同作品裡千變萬化,一時是《長江圖》裡的美人魚,一時是《繁花》裡的黑豹,一時是《繡春刀2》裡的孤狼。我們甚至可以期待,在辛芷蕾往後的角色裡,她以身上的野性完成一幅動物圖譜。
在當今無趣的內娛,藝人都規規矩矩不敢出錯,難得有這樣一個不服從規訓、天性自由、野蠻生長的女明星出現,無疑是給這一池乏味的死水注入了一股活泉。大家都在傳播她的野心語錄、東北大呲花事蹟,說明我們苦「假人」久矣,出錯不可怕,怕的不敢出錯。
辛芷蕾什麼都敢演、什麼都敢說敢做,不拘泥於絕對正確的角色,《日掛中天》裡的女主角,看簡介是個有犯罪前科、道德不端正的底層女性,給到其他演員,未必敢接,怕被罵,但蕾子不怕。正如李安導演說,「寧願犯錯,不要boring。」演員每個角色都是新生,打破上一個軀殼,才能蛻變出下一個生命。
得知《長江圖》入圍柏林時,辛芷蕾曾經寫了一篇長文,文末引用了一段話,「人不應該是插在花瓶裡,供人觀賞的靜物,而是蔓延在草原上隨風起舞的韻律…」這段話,「人不應該是插在花瓶裡,供人觀賞的靜物,而是蔓延在草原上隨風起舞的韻律……」這段話的野心和野性都呼應上了,也能解釋她生活裡的每一次韻律。
《長江圖》導演楊超評價她“有一股英氣”,蕾子媽媽說她“假小子似的”,如今看來,她就像《野子》這首歌唱的——
「怎麼大風越狠
我心越盪
幻如一絲塵土
隨風自由地在狂舞
我要握緊手中堅定
卻又飄散的勇氣
我會變成巨人
踏著力氣踩著夢”
有夢想誰都了不起,祝你永遠有夢可做。
(四位毒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