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馬德·莫斯塔克(Emad Mostaque),一位舊世界的“掠食者”和新世界的“架構師”,是一位身處兩個世界交匯點的獨特人物。他的職業生涯橫跨了舊經濟體系的巔峰與新經濟範式的黎明,並且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他曾是一位宏觀避險基金經理,作為該領域的頂級玩家,他曾通過分析衛星圖像上油輪的陰影長度來計算全球原油供應量。
然後他華麗轉身,創立了全球知名的開源人工智慧公司Stability AI,這家公司因開發出開源圖像生成模型Stable Diffusion而聞名。
莫斯塔克最近出了一本書,《最後的經濟學the last economy》,震驚四座。這本書的核心論點是:隨著人工智慧能力的指數級提升,人類正進入一個“千日窗口”——在大約一千天內,社會經濟體系將迎來不可逆轉的相變。
作者指出,在當前這個史無前例的時刻,智能成為了一種可擴展的、非生物學的、無上限的商品,打破了基於稀缺性的傳統經濟學假設。
人類勞動(需要給養的代謝引擎)與AI/機器人勞動(僅需電力的非代謝引擎)之間根本性的物理差異。形成了第四次經濟發展倒轉、並且是最後一次倒轉的原因。這也是為什麼這本書命名為《最後的經濟學the last economy》。
這本書最突出的貢獻,就在於它成功地將前沿的物理學(熱力學、複雜系統)、電腦科學(生成式AI、對齊理論)和網路科學,與經濟學、政治哲學和社會學進行了宏大而連貫的綜合。它為經濟學這門日益陷入“數學遊戲”的學科,重新注入了堅實的物理和資訊理論基礎。
在作者看來,經濟學是物理學的一個子集。熱力學、資訊理論和複雜系統科學的法則,比人類心理或政治意願更為根本。社會、市場、公司,都是這些物理法則在不同尺度下的湧現現象。
作者不僅將AI用作比喻,而是從根本上認為,宇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生成性計算過程。經濟體作為一個學習系統,其運作方式與一個生成式AI並無本質不同。“損失函數”、“訓練”、“推理”等術語,在他看來並非比喻,而是對現實運作機制的直接描述。
總之,《最後的經濟學》是一部極具雄心和智識勇氣的著作。它並非對現有經濟學理論的修補或改良,而是一次徹底的“範式推翻”與“第一性原理重建”,是一本絕對不容錯過的思想盛宴。
今天分享下第一章和第二章。
第一章 打破世界的範式
“一個新的科學真理的勝利,不是因為它說服了反對者讓他們幡然醒悟,而是因為反對者最終都死去了,而新一代人已經熟悉了這個真理。”
—— 馬克斯·普朗克(Max Planck)
1811年,午夜時分,一群工人聚集在諾丁漢附近。他們把臉塗黑,用煤灰掩蓋身份,行動如軍隊般有序。這就是最初的“盧德分子(Luddites)”。
與我們被灌輸的漫畫式歷史不同,他們並非一群懼怕進步的愚人。恰恰相反,他們是技術嫻熟的手工藝人,對正在發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這些機器不僅是奪走他們飯碗的工具,它們正在讓整個人類的存在方式過時。
他們砸毀織布機的原因不是因為無知,而是因為清醒。他們看到了工廠主看不到或不願面對的現實。這不僅僅是生產方式的改變,更是工匠的終結,是“可替代工人”的誕生。
他們幾乎對一切都判斷精準,除了時間線。整整兩百年之後,機器終於開始吞噬人類的心智。
在過去的一萬年中,人類社會的經濟價值基礎曾四次徹底翻轉。每一次,世界不僅發生改變,它是被打碎,然後重塑為完全陌生的樣子。
那些理解轉變的文明,獲得了新生;而那些固守舊範式的文明,最終埋葬在歷史層層的地層之中,成為商學院課堂上的反面教材——而這些課堂,在十年後也許都不會再存在。
如今,我們正經歷第四次也是最後一次逆轉。它發生得比以往快上一百倍。而這一次,沒有退路可言。
長達一萬年,人類文明的引擎遵循著一種簡單而殘酷的邏輯:誰掌控土地,誰就掌控世界。
從蘇美爾到西班牙,每一個帝國都建構在這個等式之上。土地意味著食物,食物意味著生存,生存則意味著權力。法老以尼羅河氾濫的平原來衡量權勢,羅馬人則以麥田衡量版圖。
這是一段“土地統治”(Land Dominance)的時代。它塑造了一種特定的人類角色。農民被字面意義上地“綁”在土地上,他們的價值以能耕種的畝數來衡量。貴族不僅是富人,他們的血統因地契與封號而昇華,成為高於泥濘眾生的存在。
第一個裂縫出現在威尼斯,這座幾乎沒有農業用地的城市,卻成了歐洲最富有之地。它洞察到,比起控制生產土地,控制商品的流動才是真正的關鍵。
1750年前後,事情開始加速發展。一個名叫詹姆斯·瓦特(James Watt)的蘇格蘭儀器製造師在蒸汽機上增加了一個獨立冷凝器。看似微小的改良,結束了一個舊世界。
在曼徹斯特,未來以煙霧與苦難的方式揭開帷幕。工人區的平均壽命降至17歲。但工廠一天織出的布,勝過百個村莊一年的產量。
價值的等式發生了顛覆——擁有土地的愚蠢國王已成笑柄,而一位手握工廠的聰明商人則掌控大局。價值不再來自你擁有什麼,而是來自你能組織什麼。從土地到工廠,從靜態資產到動態系統。
“勞動力主導”(Labor Dominance)的時代持續了兩個世紀,久到人們誤以為它是永恆。
工會出現了。權利被爭取到手。八小時工作制、周末休息日、甚至“工人是人,而非工具”的觀念都被寫入法律。這似乎成了一種穩定的平衡。
但就在工人運動歡慶勝利之時,地基又一次開始動搖。
1947年,貝爾實驗室(Bell Labs)發明了電晶體。到了1970年,電腦開始能操控生產線。轉折點出現在福特汽車公司的王牌工廠 River Rouge。
1930年,該廠僱傭了10萬人。1990年,它用6000名工人生產了更多汽車。被取代的9.4萬人,並未找到更好的工作——他們根本沒找到工作。
機器不再是人類勞動的輔助工具,它們開始徹底取而代之。
這是“資本主導”(Capital Dominance)的時代。價值沒有消失,它只是轉移了。
微軟的一位工程師,憑藉軟體的資本,能創造出比千人流水線還多的產值。財富回報不再屬於最努力工作的人,而是屬於擁有生產工具的人。
而所謂的“生產工具”,也從工廠變成了演算法——一次編寫,永續產出。
從勞動到資本的轉變雖痛苦,但人們尚能理解。你可以看到工廠,摸到機器。
但2000年前後,一件更奇異的事發生了——資本本身開始“非物質化”。
比如,1998年,柯達(Kodak)擁有17萬員工,市值310億美元。2012年,Facebook 用10億美元收購 Instagram。後者只有13名員工。沒有工廠,沒有庫存,沒有實物產品。只有一個能力:規模化地組織人類注意力。
整個攝影行業在不到十年內土崩瓦解。不是因為人們不再拍照,而是因為他們開始拍“無限多”的照片。照片的稀缺性消失了,價值隨之蒸發。
WhatsApp 被以190億美元的價格出售時,僅有55名員工。這徹底摧毀了全球簡訊產業和它背後的數十萬崗位。
價值變成了另一種東西:不是要出售的產品,也不是重複的過程,而是網路結構本身的隱形設計。
現在,我們已進入當下——最後的逆轉。
沒有退路的一次。
2022年11月30日,一切改變。OpenAI 向公眾開放 ChatGPT。五天內使用者破百萬,兩個月破億。這是人類歷史上技術採用速度最快的產品。
但速度不是重點。重點是——它意味著什麼。
在人類歷史中,智力一直是一種稀缺的勞動,封閉在人腦中,難以複製。如今,智力變成了一種資本,可無限複製,且自我進化。
具體來看:2023年初,美國普通寫作者的時薪約為35美元。到了3月,通過 GPT-4 API,可以用6美分生成一篇750字的初稿。使用價格更低的 GPT-3.5,成本甚至降至幾分之一美分。
這不是“效率提升”,這是認知價格體系的崩塌。
當高品質文字的邊際成本趨近於零,整個建立在稀缺之上的經濟系統開始解體。
而最深遠的變化還不僅如此。AI 不只是取代人類大腦,它引入了一種全新形態的勞動:具有完全不同的物理基礎。
這就是所謂的“代謝裂痕”(Metabolic Rift)——
在人類的一萬年裡,所有勞動都由“代謝引擎”——也就是人類完成。我們需要吃飯、睡覺、社交,才能工作。我們的經濟價值,根本上是生物學的。
但 AI 和機器人不需要這些。他們只需電。他們沒有身體,不需要生存條件。
這就是為什麼這一逆轉是“最終的”。
雙手不再重要時,我們轉向大腦。大腦被取代後——我們還能轉向那裡?
我們面對的,不僅是一個更高效的競爭者,而是一種不同類別的經濟生命體。
這裡是殘酷的事實——沒有那個政客願意公開承認:
在越來越多的認知任務上,人的經濟價值不只是低於 AI,而是負數。
考慮一個知識工作者的全部成本:工資、福利、辦公空間、管理開銷、培訓時間、請病假、離職率……
再看看 AI:只需要 API 費用和電。全天候工作,輸出穩定,不把指令當成冒犯,不需要鼓勵,不會組團搞內訌,也不會跳槽。
一個放射科醫生需訓練13年,年薪40萬美元。而 AI 已能比人類放射科醫生更準確地診斷多種癌症。更好,不是差不多。
AI 每次掃描只需幾分錢,且越用越強。而人類醫生,無論閱片多少次,薪資始終一樣,技能進步有限,精力卻會衰退。
標準普爾500企業早已明白這一點。他們的營收節節上升,員工數量卻在減少。他們不在等待經濟復甦,他們在等待 AI 再強一點——然後就可以徹底不再需要你。
前幾次逆轉總有人類可退的空間:
· 土地失勢時,我們成為勞工;
· 勞動失勢時,我們成為知識工;
· 但當知識也被淘汰,我們還能成為什麼?
通常的答案是:“創意者與照護者”。
但上月,一首 AI 創作的歌曲登頂音樂榜。AI 心理治療在盲測中比人類醫生獲得更高滿意度。
避風港越來越小。
更進階的回答是:“AI 的訓練師與監督者”。但這只是過渡。AI 早已開始訓練自己。
誠實的答案是:我們不知道。
我們是這樣一代人:
既記得人類思想有經濟價值,
也將第一次面對——失去它之後,世界將如何運轉。
我們站在人類歷史的斷裂帶上,能夠同時望見兩個世界:一個正在逝去,一個正在誕生。
我們是最後一代,將稀缺視為經濟常識的人。
最後一代,把“工作”視為“價值”的來源。
最後一代,認為“智能”是人類獨有屬性。
我們的孩子看待今天的經濟觀念,就像我們看待封建制度一樣古怪。
但我們也是第一代,有機會建構新世界的人。
第一代,能想像超越稀缺的經濟系統;
第一代,能重新定義不依賴經濟功能的人類價值;
第一代,不再問“我們如何工作?”,而是問:“我們為何存在?”
這才是真正的逆轉——不僅是制度的逆轉,更是存在的逆轉。
機器不僅奪走了我們的工作,也撕碎了那個謊言:我們就是我們的工作。
這次“智能逆轉”,不同於之前的三次。它更快、更全面、更徹底。
它是終點。不存在“第五次逆轉”。因為,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逆轉了。
當智能本身變得充裕,而操縱它的勞動不再由生物體承擔,建立在稀缺之上的經濟體系,就不再成立。
這個終結,為我們提供了一個選擇。
我們無法像以往那樣“適應”,因為這次的新現實,包含了我們自己的“無用化”。
盧德分子看得很清楚:他們的世界正在崩塌。他們錯在以為破壞可以阻止未來。
我們還有機會——既要清醒地看見,也要建設性地應對。
但在那之前,我們必須理解這場深層的物理現實。
看清價值流動的方式如何重塑過去,又將決定未來。
學會識破舊範式的語言與騙局。
是時候,全部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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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風暴的預兆
“一切都是慢慢發生的,直到突然爆發。”
——歐內斯特·海明威,《太陽照常升起》
1929年10月24日星期四,紐約證券交易所副總裁理查德·惠特尼(Richard Whitney)如同一位羅馬神祇般步入交易大廳。
那天早上,市場有些動搖,不過只是一場小小的震顫,看起來不會阻止它通往“永久繁榮”的步伐。惠特尼代表世界上最強大的銀行財團,高調地對關鍵股票出價極高,像是在用金錢向全世界宣告信心。交易大廳頓時歡呼雷動。危機似乎被化解,繁榮的年代得以延續。
五天後,“黑色星期二”到來,市場單日暴跌 12%。到 1932 年,整體跌幅高達 89%。而惠特尼本人,最終因侵吞公款鋃鐺入獄,被關進辛辛監獄。
這場“永久繁榮”僅持續了五天。
歷史書常常錯過這段事件最重要的教訓:每個人其實早已看到崩潰即將到來。不是具體日期,而是那個錯誤的整體氛圍。瘋狂的投機、擦鞋童都在傳授炒股技巧、一張張白紙堆出的財富金字塔……這些都是風暴前的訊號。他們看到了預兆,卻缺乏為之命名的語言。
而我們今天擁有了這種語言。它並不來自經濟學,而是來自物理學,來自對“臨界狀態”複雜系統的研究。
如果你一直隱約覺得這個世界出了根本性的問題,卻又無法說清楚,那你不是焦慮——你是在識別模式。即便你沒有學術術語,你的大腦也在處理這些預兆。那種深層、系統性錯誤的感覺?那是你的邊緣系統(limbic system)在尖叫:水快要沸騰了。
經濟系統,就像臨近沸點的水、即將燃燒的森林、或隨時錯動的類股,在臨界點到來前會出現一些具體、可測的表現。
這些不是預警——它們是自然法則本身的顯現。
現在,這些預兆正在同時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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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的系統具備恢復力。你推它一把,它很快就能反彈回來。健康的人幾天內就能抵抗感冒。健康的經濟,在一個季度內就能扭轉小幅震盪。
這是一個“活系統”的心跳節奏:擾動 → 恢復。
但當系統接近臨界狀態時,它的恢復時間會延長。原本只會讓它晃一下的推力,現在會讓它踉蹌;踉蹌變成跌倒,跌倒再也爬不起來。
科學家稱之為“臨界減速”。
系統失去了彈性,失去了自我修復能力。就像一位老拳手,直到被擊倒在地才意識到自己已不再敏捷。
從2008 年開始,我們就一直處在臨界減速狀態。
金融危機爆發時,聯準會主席本·伯南克(Ben Bernanke)——一位研究大蕭條的專家——使出了所有招數:零利率、量化寬鬆、前瞻指引……但“病人”幾乎沒有反應。
我們花了整整十年,才取得以往兩年內就能完成的復甦。
反彈消失了。
隨後的十五年,我們依賴的是“貨幣生命維持系統”。幾兆美元的刺激,只換來了微弱的增長。每一次干預都比前一次更乏力,每一輪復甦都更微弱。
當COVID 疫情衝擊來臨時,各國政府動用了前所未有的財政火力。然而結果不是強勁復甦,而只是勉強避免立刻崩潰。
我們並非“彈回來了”,我們只是被扶著站著。兩者之間的差異,深遠而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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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臨近臨界點時,不僅減速,還變得異常混亂。輕微輸入可能引發巨大輸出。
技術術語叫“方差爆炸”,你可以把它想像為經濟系統的“躁鬱症發作”。
這是一個即將死亡的系統在情緒上的劇烈波動。一邊是三個百分點的大漲,只因市場聽說央行要“轉向”;轉天又是四個百分點的暴跌,理由是同一條傳言。
這不是健康的波動性。這是一個失去了自我平衡機制的系統,就像一個恆溫器一會兒全開暖氣、一會兒猛吹冷氣,永遠找不到中間狀態。
2021 年的“迷因股票狂潮”並非偶然,而是完美的預兆。
GameStop,這家岌岌可危的實體零售商,股價在兩周內從 17 美元飆升至 400 多美元,不是因為業務有任何改善,而是因為 Reddit 論壇上的一群人覺得“這樣做很有趣”。
這不是“大衛對抗歌利亞”的故事,而是熱力學的故事:
一個系統中堆積了過多能量(數兆美元刺激),而缺乏合理出路,它就會以越來越荒誕的方式將能量釋放掉。
Melvin Capital 並不是被更聰明的分析打敗的,而是被**熵(Entropy)**吞沒的。
我們現在沒有“房地產泡沫”或“科技泡沫”,我們擁有的是“一切泡沫”。
藝術、加密貨幣、股票、債券——所有資產類別都被投機性能量灌滿,價格與現實嚴重脫節。
當一切都是泡沫,就沒有那一樣是穩定的。
系統的方差已經蔓延至每一個角落。無處可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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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水即將結冰時,它會發生一種奇異現象——在零度的臨界點,液態水和冰晶會同時存在,不斷閃現、交替。
物質無法決定自己屬於那種狀態。這種“閃爍”是所有臨界點系統的共同特徵。
今天的經濟系統處處在“閃爍”。
“零工經濟”就是人間煉獄。Uber 司機到底是員工,還是獨立承包人?十五年來,上千起訴訟,我們仍沒有答案。
他們既是員工,又不是;既是老闆,又不是。他們遊蕩在灰色地帶,承擔了創業者的所有風險,卻沒有任何回報;被企業嚴控,卻沒有員工的保障。
這不僅是法律模糊,這是相變的具象化。
貨幣本身也在閃爍。
比特幣究竟是貨幣、商品,還是投機資產?十五年過去,爭論依舊。它的“身份”依賴於市場當天的情緒。
我們不是在走向某種新的貨幣體系,而是被困在這個相變過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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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穩定系統中,局部事件只會產生局部影響。布宜諾斯艾利斯的一家企業破產,不會波及巴爾的摩的面包店。
但臨近臨界點時,系統中一切都互相聯結。
“關聯長度”——擾動能傳播的距離——趨近於無限。整個系統成了一個巨大的、顫抖的、相互連接的整體。
2021 年 3 月,一艘名為“長賜號”的貨輪在蘇伊士運河橫向擱淺。六天內,全球 12% 的貿易停擺。
這本該只是航運業的局部問題,結果卻引發全球連鎖反應。德國汽車工廠因缺零件停產,美國家具商斷貨,巴西咖啡爛在碼頭上。
這不是“壞運氣”,而是一個我們親手打造的系統所必然導致的結果。
我們為了效率,砍掉了所有緩衝、冗餘與彈性。代價是——關聯長度擴大到整個地球的尺度。
現在,不存在“局部問題”了。一艘卡在埃及的船,足以讓全球供應鏈夢想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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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並非四個獨立的現象。它們是對同一現實的四種科學測量:一個複雜系統已達臨界點,正處於相變邊緣。
•臨界減速:干預耗時數年,且未必有效
•方差爆炸:市場忽視基本面,情緒主導波動
•狀態閃爍:基本概念失效,法律與邏輯失去清晰界限
•關聯爆炸:一個小失誤能在全球範圍內引發骨牌效應
最可怕的不是這些預兆的內容,而是它們的普遍性。
它們出現在生態系統崩潰前、恆星超新星爆發前、社會革命爆發前。
這些不是“經濟”現象——它們是物理現象。
而物理,不關心你的資產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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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一直覺得某種根本性的錯誤正在發生,卻說不清那裡出了問題——
現在你可以了。
這不是焦慮。這是識別模式的本能。
你的大腦早已在讀取這些預兆,即便你還沒有語言將它們表達出來。
那種“系統性的錯誤感”?那是你的神經系統在大喊:水要沸騰了。
企業高管知道。央行行長知道。他們同樣看到了這些訊號。
他們只是不能說出口。因為一旦承認系統已臨界,可能就會觸發真正的崩潰。
於是他們用術語打掩護:“不確定性”“波動性”“不利因素”。
翻譯一下:系統已達極限,我們已經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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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相變的奧秘:
它不是終結,而是轉變。
水沸騰時並不會消失,它變成了蒸汽——另一種狀態,擁有不同的特性和全新的可能性。
經濟不會消失,它將變為別的東西。某種前所未有的新形態。
問題不是轉變會不會發生。物理已經做出了決定。
真正的問題是:我們正在轉變成什麼?
這個答案——仍然掌握在我們手中。 (不懂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