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世: 創新神話破滅

起初，一切源自於一個火花。 120多年前，在斯圖加特一位名叫羅伯特·博世（Robert Bosch）的工坊裡，工程師們完善了火星塞技術，使內燃機可靠地運轉。此後，施瓦本人繼續引領創新：博世研發的反鎖死制動系統（ABS）讓汽車更安全，柴油噴射系統則提升了引擎效率。如今，幾乎每輛現代汽車都融入至少一項博世理念，因為人人離不開施瓦本製造的技術。或者說，以前是這樣。

但這位全球市場領導者如今在汽車部門每十個崗位中裁掉一個。這對一家創始人曾經留下「寧可賠錢也不失信」格言的企業而言，是沉重打擊。若將最新公告（1.3萬個）和去年（9千個）相加，未來幾年將有2.2萬個工作機會消失，其中大部分在德國。問題不僅是如何走到這一步，更重要的是：如何從中脫身？即便在被視為「未來」的領域，也需裁員數千人：氫燃料驅動、電動出行或駕駛輔助系統的開發。

衰退來得比預期快

博世案例生動展現了德國汽車業正苦苦應對的複雜並行發展，根據諮詢公司EY的計算，自2019年起，該行業已裁減超過11萬個崗位。美歐貿易摩擦的昂貴關稅戰尚未計入其中。

部分崗位削減本可預見：電動車結構更簡單。一輛柴油車的生產需十人協作，電動驅動只需要一人。但衰退速度超預期，尤其在歐洲，新車購買意願低迷，或許因價格持續上漲。電動車需求更顯猶豫。本土車企因此放緩工廠生產，並在困境中壓低供應商價格。儘管那些為電動驅動投資巨資的生產線，如今大多閒置。只有一小優勢：博世多年前避開電池製造。此刻，這決定獲益，因為電池廠商銷量暴跌，價格崩盤。

然而，一項博世寄予厚望、在德國被譽為未來的技術壓力更大：氫燃料，本應推動車輛環保。但博世的試點夥伴——美國卡車初創企業尼古拉（Nikola）——在通往未來的路上破產。目前無人問津氫技術，這也因氫氣稀缺且成本高昂。

對手：Nvidia或Qualcomm

最後是軟件領域。博世稱，駕駛輔助系統的引入被推遲，因此需減員。這一點沒錯，許多新型功能繫於新車世代。因銷量慘淡，多家車企延後新車型先發。 “但真相一部分是：汽車數字化對整個德國汽車業而言，比預期艱難得多”，企業諮詢公司奧利弗·威曼（Oliver Wyman）的汽車專家西蒙·施努勒（Simon Schnurrer）表示。 「傳統供應商面臨軟件出身的競爭者，這些對手資金雄厚。」他指的包括美國企業如Nvidia或Qualcomm，乃至越來越多中國科技巨頭。對陣此類龐然大物，即便博世（汽車部門年收入550億歐元，研發支出每年50億歐元）也感吃力。因為新玩家無需立即獲利，而博世必須精打細算。這家基金會企業無法輕易從股市融資。

未來如何？斯圖加特人堅信：靠自身力量！奧利佛‧威曼則認為：在這一困境中，德國及歐洲產業須團結一致，車企與供應商加強協作，例如標準化軟件以降低成本。單憑自家工坊的一項發明，已不足以稱霸全球。 ❖ （德國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