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認了!他曾性侵藝人超40年,受害者達上百人

8月29日,日本知名藝人經紀公司傑尼斯事務所舉行新聞發布會,就已故前社長傑尼·喜多川(1931年10月23日—2019年7月9日)被控性侵一事發布調查報告。

事務所今年5月起委託3名外部專家成立的“防止再發特別小組”表示,自創立事務所以來,喜多川就對多名藝人或練習生實施性侵。調查報告認定,從1970年到2010年,喜多川長期對傑尼斯藝人實施性侵行為,而該行為最早能追溯至上世紀五六十年代。

傑尼斯事務所在日本可謂家喻戶曉,熟悉日娛的朋友們對它也不會陌生,作為日本頂級男星經紀公司,培育了包括SMAP、V6等知名偶像男團,以及木村拓哉、反町隆史、岡本健一等多名知名藝人,素有“男偶像製造機”之稱,幾乎壟斷日本男子偶像團體產業40餘年,在日本娛樂圈影響很大。



喜多川去世時,無數明星公開悼念他。

喜多川是這家公司的創始人,是他一手打造了日本男偶像帝國,改變了亞洲地區偶像模式的發展,因此在日娛地位很高。2019年去世時,時任日本首相安倍晉三也帶頭表示哀悼,感謝他對日本做出的貢獻。

然而,這個一生無兒無女的88歲老頭,卻在死後被揭發出自己的另一面。2023年3月7日,BBC重磅推出紀錄片《獵食者:日本流行音樂的秘密醜聞》,扒下了喜多川道貌岸然的外殼。



不忍受就沒辦法出道

傑尼斯是日本的造星神話,捧紅了無數巨星,從傑尼斯出來的人幾乎壟斷了日本樂壇男子偶像團體產業整整半個世紀。

大家比較熟悉的練習生製度,其實就源自喜多川首創的傑尼斯junior制度:大量招收11-15歲的少年進公司接受各種培訓,被安排給公司前輩伴舞、上綜藝、參加演唱會、演電視劇電影等,如能在激烈淘汰中脫穎而出、積累到一定人氣,再正式出道。



喜多川則被視為日本流行文化的教父,無數父母爭著搶著將自己年幼的兒子送到他身邊,希望他能幫兒子成名。

即便知道喜多川有戀童癖。

一名受害者在紀錄片中回憶了自己被侵害的經歷。他被邀請到喜多川的高級公寓,一個被稱為“宿舍”的地方,很多男孩都在那裡過夜。

“喜多川先生叫我去洗澡。他想幫我脫褲子的時候,我跟他說我可以自己脫的。但他沉默了,這讓我感到很害怕。然後我被他脫掉了褲子、內褲和襪子。接著,我被他放到浴缸中,被他清洗了全身,就像一個玩偶一樣。”



洗完澡之後,喜多川一邊看電視,一邊給他按摩。“說是按摩,不如說是在摸我,並且一直持續到天亮。”

後來,這種行為一直持續,其他男孩告訴這名受害者,如果不忍受的話,就沒辦法出道,“沒有人拒絕他”。

26歲的前傑尼斯練習生岡本KAUAN在接受采訪時透露,自己15歲以小傑尼斯的身份出道後,2012年至2016年間,在4年間遭喜多川硬上15至20次。當時年僅15歲的他和其他小傑尼斯結束工作後留宿在喜多川的家,對方竟在深夜偷偷潛入房間對他按摩,接著脫掉他的內褲進行口交。



後來,越來越多的男藝人站出來指出喜多川性侵,就連普通員工也爆料稱曾經遭受過毒手。喜多川甚至在同一個晚上,對同一訓練所或同一酒店房間內的多名未成年練習生進行侵害。

傑尼斯是家族企業,喜多川在公司裡擁有絕對的權力,對所有藝人生殺予奪的權力都掌握在他手中。受害者表示,即使向工作人員傾訴,得到的回答也只是“如果想出道的話就只能忍耐”、“忍耐的話就能夢想成真”。

就在這樣的不平等條件下,喜多川的犯罪逐漸常態化。據日媒統計,喜多川的性侵行為持續超過了50年,推測受害人數達2500人。連杰尼斯最著名的明星木村拓哉也有可能遭遇過喜多川的毒手。



此外,喜多川的受害者也並不只局限在傑尼斯公司內部,7月,日本一位頂級星二代——知名作曲家服部涼一的次子、79歲資深男演員兼音樂人服部吉次在東京召開記者會,控訴喜多川在70年前對自己實施性侵害。

當時年僅8歲的他,在長達兩年半的時間裡,被看起來很友好的鄰家哥哥喜多川在家中侵害了百次之多,連他的小學同學到他家來玩,都沒有逃脫喜多川的魔爪。他的控訴在日本社會引發了極大反響,推動了“喜多川性侵害”一案的真相大白。


業內公開的秘密

其實,喜多川的癖好早已是業內公開的秘密。早在上世紀80年代,喜多川就多次被曝出性侵兒童的醜聞。

日本《文春周刊》雜誌1999年就曾引述多位受害者的爆料稱,男孩子們會被要求一個挨一個地睡在宿舍的榻榻米上。到了晚上,喜多川就鑽進被子,一個接一個地猥褻這些男孩。而當“罪惡之手”伸向一個人時,其他人就睡在旁邊,等待下一個輪到自己。

有時,喜多川在事後還會往男孩們的被子裡丟下5萬日元作為“補償”。

文春幾乎是全日本唯一一個報導過喜多川性虐未成年藝人的媒體。



當時,喜多川還以誹謗罪把文春告上法庭,東京高等法院認定,文春報導中所述“喜多川對未成年的少年們進行侵害,如果拒絕就不能出道、舞台位置會變差”,這些都“有證據證明是真實的”,但後續司法程序卻沒有展開。

而報導此事的兩位記者,卻因為惹怒了傑尼斯,幾乎斷送了職業生涯。



直到今年3月,BBC的新紀錄片播出,聯合國人權理事會針對這個問題在日本召開了記者會,指責日媒參與掩蓋醜聞,並敦促日本政府對受害者進行實際補償,日本才再次被迫直面“造星神話”背後的齷齪。

5月,傑尼斯現任社長藤島朱莉景子(喜多川姐姐瑪麗的女兒)出面道歉,還成立了調查小組,希望以第三方的立場釐清案情。



這也是為什麼8月29日,會有這樣一場新聞發布會的原因。

而經過3個月的調查,該調查小組整理出了71頁的調查報告書。結果是:性侵害屬實。這個結果並不令人意外,這份報告書更多給人一種蓋棺定論的感覺。

此外,調查小組認為,已逝的傑尼斯名譽會長瑪麗·喜多川和現任社長藤島茱莉景子對喜多川的行為可能知情,為了今後傑尼斯的改革,調查小組建議事務所應考慮到家族經營的弊害,現任社長有必要卸任。

據文春報導,藤島茱莉景子已決定辭職,並稱“目前的狀態無法出現在公眾面前”。



扭曲社會的註腳

喜多川活著的時候,未曾接受任何法律的製裁,對他的審判,為何姍姍來遲?

調查小組指出,喜多川肆無忌憚性侵藝人的行為和傑尼斯存在治理漏洞、不作為、缺少監管機構、舉報製度不完善有很大關係。

喜多川的姐姐瑪麗比他大4歲,喜多川2歲時母親就去世了,是瑪麗代行母職照顧這個弟弟。作為喜多川的親人,調查小組的報告書斷定:“瑪麗在沒有採取任何對策的情況下,始終(對喜多川的罪行)置之不理,還加以隱瞞。”

除了瑪麗,傑尼斯事務所的其他人對喜多川也是一味地偏袒,成為性侵的幫兇。沒有後果的犯罪,自然令人變本加厲。日本大眾媒體的沉默,又讓該事件過了這麼多年才浮出水面。調查報告書指出:“在以電視台為首的媒體看來,傑尼斯是日本頂尖的娛樂企業,如果報導傑尼斯的性侵害,可能會讓該公司旗下的偶像藝人拒絕出演電視節目、拒絕上雜誌等。出於這些擔心,媒體認為需要控制報導喜多川的性侵害情況。”

然而,這場突破重重困難的最終審判,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解氣。日本最八卦的節目,甚至都沒有把這些爆料當成頭條。

就連被喜多川傷害過的人,對他的情感也十分複雜。《文春周刊》的記者曾提到,在一些受害人講述遭遇侵犯的經歷之後,被問到希望喜多川得到什麼報應,卻有人說“希望他長命百歲”。也有受害者表示,至今“仍然愛著他”。



日本學者介紹,在日本娛樂圈內,普遍存在著所謂的“枕營業”現象,即新人靠奉獻肉體來博取上位機會。“只要你進到日本演藝界,就會有前輩告訴你這條規則。”

從這個角度看,已經去世的“色魔”,不過是日本扭曲社會的一個註腳罷了。而真正的受害者,在這樣的“社會共識”下,只能獨自消化舔舐傷口。(新民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