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美國國務卿布林肯訪華日程是24日-26日,但就在這個敏感的時間節點上,美國再次向我們揮舞金融核棒。
在23日外交部記者會上有記者提問稱,美國被曝正起草可能切斷中國一些銀行與全球金融體系聯繫的制裁措施,希望此舉能阻止中國對俄羅斯軍工生產的支持。對此,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說:「我們堅決反對美方自己拱火澆油,卻對中方甩鍋推責的這種虛偽做法。中國同包括俄羅斯在內的各國開展正常經貿往來的權利不容侵犯,我們將堅定捍衛自身的合法權益。的問題。
儘管自俄烏戰爭爆發以來,中國並未直接向俄羅斯輸送武器,但美國及其盟友對於中國持續為俄羅斯提供關鍵技術和產品,如晶片、巡航飛彈和發動機等,以支持其工業重建的做法感到不滿。這次佈林肯訪華也將向中方明確提出美國的關切,並暗示美國正在考慮採取更嚴厲的制裁措施。從301調查、高階晶片禁售到施壓盟友斷鍊、下調中國六大國有銀行評級,美國的制裁大棒不斷升級。時值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時,美國此舉究竟意欲何為?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眾所周知,二戰後美國貨幣金融經濟的中心地位徹底奠定,戰後組成了IMF、世界銀行等國際組織,以實現美國領導的戰後世界政治經濟秩序。進入2014年以來,金融制裁為美國和俄羅斯提供了較量的嶄新舞台,尤其是美國主導的金融體系SWIFT讓美國屢試不爽。
不過要強調的是,SWIFT不是支付清算系統,它只涉及資訊流的傳遞,不涉及資金流。簡單來說,SWIFT相當於銀行間的“郵遞員”,提供銀行間的金融資訊傳遞服務(安全、高效以及規範),而跨境資金流轉(支付、結算、清算等)則依賴於各國央行設立的清算支付系統。例如,美國的CHIPS(紐約清算所銀行同業支付系統)、中國的CIPS(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等等。 SWIFT建立的通訊網路是國際金融領域重要的公共產品和基礎設施,目前尚不存在能發揮相同或相近功能的替代機制。
當然,作為一個非營利組織,SWIFT本身是中立的,僅承擔金融報文傳遞角色,理論上無權做出任何制裁的決定。但美國可以利用美元霸權、SWIFT業務對CHIPS支付系統的依賴、自身及其他西方國家在SWIFT治理架構中的影響力,將特定國家的金融機構排除在通訊網路之外,以此實現切斷某國與絕大多數國家金融機構的幾乎全部跨境支付。
這樣的制裁不論是對經常項目、資本項目或金融項目的資金流動均有極大衝擊,一旦銀行體系運作停擺,就可能引發嚴重的擠兌事件,甚至演化為嚴重的社會穩定問題,從而達到重創該國經濟的目的。
2000年後,美國陸續透過SWIFT對伊朗、北韓和俄羅斯實施金融制裁。以伊朗為例,美國以核問題為由於2008年憑藉CHIPS切斷了伊朗跨境使用美元進行結算的路徑,但由於伊朗還可以使用其他幣種進行國際貿易,所以總體制裁效果有限。 2012年,美國轉向使用SWIFT加強了對伊朗金融制裁的力度。作為能源出口依賴國,在金融制裁發生的當年,即2012年和2018年,伊朗經濟大幅萎縮,實際GDP增速分別為-7.5%和-6.0%;且在次年依然持續下滑,尤其是2019年實際GDP增速進一步下行至-6.8%。
俄烏衝突至今,俄羅斯GDP雖然成長3.5%,但這是因為大幅增加了軍事開支以及與東方大國大幅的貿易往來,現在這種戰時體制經濟的可持續性備受懷疑。而在3月的議息會議上,俄羅斯央行也表示雖然當前俄羅斯居民和企業的通膨預期持續下降,但通膨仍處於高位。
另外,俄羅斯雖然透過啟動替代性的跨境支付通訊系統,避免被切斷國際支付途徑,但是只有12個國家的70家銀行接入俄羅斯自主研發的金融資訊傳輸系統(SistemaPeredachi Finansovykh Soobscheniy,SPFS),這與SWIFT多達上萬用戶的龐大網路相比存在著數量級的差異。而SPFS系統在俄羅斯國內的金融報文傳輸工作量只相當於SWIFT系統的20%,運作效率較低,因此其替代效果非常有限。
其實,早在2023年12月22日,美國總統拜登就簽署了第14114號行政令,賦予美國財政部外國資產控制辦公室(OFAC)新的權力,允許其制裁那些為俄羅斯「特定產業」提供“重大交易”的外國金融機構。 4月初,美國財長耶倫訪華時就已釋放出明確訊號,任何為向俄羅斯國防工業基地輸送軍事或軍民兩用產品的重大交易提供便利的銀行都可能面臨美國制裁。而根據俄媒報導,自2024年初,中國四大國有銀行中的三家已經停止接受俄羅斯金融機構的付款。
站在當下這個特殊的時間節點,既是向那些鷹派政客展示拜登政府對華的強硬態度,也為即將到來的布林肯訪華增加談判籌碼,這也反映出美國對中俄日益緊密的經貿關係的擔憂。尤其是在美國的全力圍剿之下,中俄兩國貿易卻快速成長,2021年中俄貨物貿易額達到1,468.7億美元,較去年同期成長35.9%。 2022年中俄貿易額進一步成長,達到了1,902億美元。 2023年中俄雙邊貿易首度突破2,000億美元,達2,401億美元。而兩國之間超過90%的結算都以本國貨幣進行,俄中貿易幾乎完全去美元化。
更重要的是,美國威脅要制裁中國銀行體系,根本目的還是要切斷俄羅斯的貿易資金鏈,削弱其戰爭潛力。因為曠日持久的俄烏衝突再次來到了轉折點,其標誌就是資金。 4月20日,美國國會眾議院以311比112票通過了《2024年烏克蘭安全補充撥款法案》,該法案計劃提供608.4億美元援助烏克蘭。而在奶了一口烏克蘭的同時,如果還能切斷俄羅斯的資金鏈,那麼俄烏衝突的局勢必將迎來一個轉捩點。
站在美國的角度看,在對他國進行金融制裁時,需要考慮被制裁方的實力與反應,特別是從金融摩擦轉變為全面對抗甚至戰爭的可能性。畢竟這是一個全球化的時代,你中有我我當中有你更是常態。就算是中美摩擦不斷,2023年雙邊貿易額也達到4.7兆元人民幣,還有超過7萬家美國企業在華投資興業,年利潤超過500億美元,中美貿易也支撐了美國國內260多萬個就業機會。
根據Swift數據,自11月以來,人民幣已成為全球第四大交易貨幣,是自2022年以來首次超過日圓。如果美國鐵了心要制裁中國,那麼整個Swift結算交易量大概直接少1/3 ,這無異於自斷臂膀。所以從目前來看,該草案並未成為法案,因此還有騰挪和遊戲的空間。
但從根本上看,因應美國以SWIFT為工具實施的金融制裁就是要挑戰美元霸權,實現美元與包括人民幣在內其他貨幣之間的權力再分配,推動國際貨幣體係向更公平合理的方向變革。
只有擴大本國貨幣體系的全球覆蓋範圍,才能有效對抗美國針對跨境支付體系的制裁措施。因此要積極推動國際貨幣體系多元化格局建設,加速推動人民幣國際化進程。早在2019年,英法德等國就創立了INSTEX(貿易往來支持工具以繞過美國對伊朗的制裁措施。
中國也應積極研究和借鑒相關經驗,進一步完善CIPS(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系統的功能建設,加速其推廣使用進程,密切結合一帶一路倡議的推進,在沿線國家鼓勵更多使用人民幣計價和結算。例如與沿線國家的支付系統和清算機制進行互聯互通,建立直接清算通道,促進人民幣在相關地區的直接結算。同時,也能憑藉中國的新能源產業優勢,推動非石油能源交易的人民幣計價與結算,在世界能源結構改變過程中削弱石油美元所帶來的貨幣權力。
另外,依托央行數位貨幣建構新型跨國清算模式。作為一種伴隨著現代科技的快速發展而誕生的新興貨幣形態,其以互聯網技術為基礎,借助區塊鏈技術等數位加密手段,實現了安全、快捷交易等特點,也為全球跨境支付的困局帶來了破局之道。 (首席商業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