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風暴的福建首富,不見了……

01

5月26日,雲南白藥發佈公告稱,陳發樹和其子陳焱輝辭去董事職務,且不在子公司中任職。

這場持續了15年的資本市場的明爭暗鬥,終於以一紙公告的形式落下了帷幕,昔日福建前首富陳發樹也似乎就此黯然離場……

在中國資本市場,被稱為“中國巴菲特”的大佬其實有很多。

不過,相比於眾多資本大佬高學歷、高知名度來說,像陳發樹這樣的“草根”出身卻屈指可數。

這是一個來自福建農村的傳奇人物,小學都沒讀完,靠著倒賣木材和經營日雜起家,一路打拚,闖入商界。

隨後,他在紫金礦業、雲南白藥、隆基綠能等重要標的上的資本運作和投資表現可謂長袖善舞。

令人不解的是,明明在資本市場有著更多選擇,陳發樹為何要選擇重倉雲南白藥?

陳發樹與雲南白藥的關係,可以用“一往情深”來形容。

2006年,他曾以20億巨資買過部分雲南白藥股權,但中途被有關部門叫停。

換別的人,早就及時止損,趕緊走人。

可陳發樹偏不,他因此打了好幾年的官司,堅持要入股雲南白藥。

2016年混改啟動後,陳發樹的堅持終於有了回報,被允許參股雲南白藥,並成為第一大股東,圓了十幾年的“白藥夢”。


令人不解的是,明明擁有紫金礦業這樣響噹噹的產業,陳發樹為什麼會對雲南白藥如此執著?

當發現雲南白藥出現危機時,他為何不及時抽身,非要死磕到底,以至於如今困在其中,無法自拔?

還有一個更大的疑問:如今的陳發樹究竟身在何處?

就在此前雲南白藥出現“窩案”時,有媒體就發現怎麼都聯絡不到他,疑似失聯。

如果想從中找出答案,先得梳理下陳發樹究竟是如何發家的。

02

1960年,陳發樹出生於福建安溪。

國內富豪圈內,福建籍的有很多。

安溪古稱清溪,位於福建省東南沿海, 具有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條件,境內雨量充沛,氣候溫和。

當地不僅盛產茶葉,同時還有著極為茂盛的林場。

兒時的陳發樹家境貧寒,小學都沒讀完就出來打工。

上世紀80年代,陳發樹還在當地林場當伐木工。

說起來,他的名字也恰恰對應著他發家的途徑——發財靠樹木。

因為改革開放,各地建設急需各類木材,安溪也出現了最早的木材商。

當地人將樹砍伐後,只需倒賣到廈門、福州等經濟相對發達的地區就能換錢。

陳發樹最初是跟著同鄉當木材運輸司機,各種苦活、累活都幹過。

慢慢地,他有了一定人脈,悄悄聯絡上廈門一家木材公司後,自己單飛,從安溪倒了兩卡車木材到廈門。

僅這一趟,他就賺了一千多元。

在當時人均收入不到百元的時代,這筆錢無疑是一筆巨款,也成為激勵陳發樹就此入行的契機。

來回倒騰幾次後,有了一定積蓄後,他開始一邊尋找採購商,一邊頻繁倒賣木材。

除了閩商敢闖敢幹的性格,陳發樹還有著投機者的獨到眼光。

26歲時,他拿著倒賣木材賺來的5萬元去廈門買了一套商品房。

他可不是拿來結婚,也不是自己住,而是轉身把房子做了抵押,換了輛三輪摩托車繼續跑運輸。

膽大又頗有生意頭腦的他,隨後又買了汽車運輸木材,後來又憑藉關係拿到了火車的車皮,就此在泉州等地的木材市場站穩了腳跟。

90年代初,隨著國內對木材砍伐的嚴格管控,福建的木材交易受到了波及。

同時,由於福建木材市場逐漸趨於成熟,供大於求,採購方不斷壓低價格,讓陳發樹意識到做木材生意不再是長久生意。

當時,他和兩個弟弟也因為買了運輸車,平時除了做木材運輸,還同時接點其他的運輸業務。

他們那時經常給福州一家雜貨店送貨賺點外快,對各類進貨管道也逐漸熟悉。

那時的福建是很多海外企業的代工地,生產的百貨產品琳瑯滿目,進貨成本也極低。

就是在陳發樹醞釀轉型時,他知曉經常送貨的百貨店因經營不善要轉讓,便果斷盤下,取名為華都百貨。

1995年,陳發樹又將華都百貨從廈門搬到了福州最繁華的東街口,改名為新華都百貨。

要知道,這家百貨公司對面就是福州最老牌的東街口百貨,可謂家喻戶曉。

能在這樣一家傳統百貨店對面開店,很多人都覺得新華都必“死”無疑。

省會福州的零售業競爭相當地殘酷、激烈,零售的巨頭換了一家又一家,而且基本都集中在東街口附近。

面對強手如雲的競爭環境,陳發樹的新華都百貨在福州可謂是獨樹一幟,不僅商品總是最新,價格也最為便宜。

不得不說,陳發樹的文化水平或許不高,但經驗意識和手段絕對遠超同行。

1997年,陳發樹對新華都進行資產重組,設立新華都實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開始確立以百貨、超市為主,還涉及工程機械、房地產等行業。

1999年底,陳發樹的新華都百貨公司相繼在廈門、福州等地開設新的購物商場,率先在福建推出“一站式大型倉儲超市”全新零售業態。

憑藉著超前的目光,陳發樹的生意越做越大,開始涉足礦產工程。

有人可能奇怪,陳發樹開著百貨店好好的,為何又要跨界搞什麼工程呢?

這其實恰恰也是福建商人的特點,總是“吃著碗裡想著鍋裡”。

這倒不是貶義詞,而是福建商人對賺錢總有著極強的敏感性,哪怕只是別人隨口一句,都能觸發他們的生意頭腦。

就是在承包工程業務的過程當中,陳發樹接到了紫金礦業的土石方工程,對這座未開發的金礦產生了濃厚興趣和期待。

03

在中國資本市場,紫金礦業實在太特殊了。

可以說,只要和其有關的人,最後都成為了身價不菲的富豪。

從陳景河、陳發樹、柯希平,到同康村民、紫金職工,再到基金經理鄧曉峰等,身價超過千萬都只是起步。

最誇張的是國內A股市場,紫金礦業的持股機構達1195家。

在紫金礦業這個“大富翁”遊戲裡,人人都是大富翁,也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

紫金礦業在福建龍岩上杭縣北邊,金屬礦產資源十分豐富,尤其是金和銅居多,堪稱一個天然“聚寶盆”,因此早在宋代就有開採,但不成系統。

提到紫金礦業就不能不提創始人陳景河。

八十年代初,從福州大學地質系畢業的陳景河畢業後,被分配到閩西地質大隊工作。

當他來到龍岩的紫金山時,在這裡勘測出豐富的金礦和銅礦,但由於沒有具體開採,專家對這裡並不看好。

可陳景河深信自己的眼光,他沒有放棄,而是想方設法調到上杭縣,當上了“上杭礦產公司”(紫金礦業前身)的經理。

熟悉紫金礦業的朋友應該都知道,金礦業最初有三個核心人物陳景河、柯希平、陳發樹,堪稱紫金礦業的“三劍客”。


那麼,他們又是如何交集在一起的呢?

陳發樹當年靠“新華都百貨”賺到第一桶金時,靠著曾經的人脈還幹著房地產工程。

做工程少不了建材,而柯希平就是做建材的。

柯希平比陳發樹大一歲,雖然是商人,可他早年是個文化人。

柯希平畢業於湖北省經濟管理幹部學院,後進了安溪木偶劇團,工種是劇團的燈光和音響師。

後來因為所在木偶劇團不景氣,他下海成立了一家文化服務公司,中間還曾在某鋼鐵廠當過掛職廠長。

1989年,柯希平承包了福建省鄉鎮企業供銷公司廈門分公司,因為購買文化器材,時常往返廈門與安溪,並由此與陳發樹的“華都百貨”交集。

平時,除了做一些文化用品生意,柯希平還悄悄倒騰一些鋼材,靠著省供銷公司關係,拿到了進出口權,賺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隨後,他又與人合資創辦了恆興建築裝修材料公司,這是現在“恆興集團”前身。

陳發樹雖然文化水平不高,可對文化人很尊敬,喊柯希平都是喊“柯老師”。

倆人因為做生意而結識,互相又投緣,就在1997年,共同出資成立了“新華都工程有限責任公司”,陳發樹佔股51%,柯希平佔股49%。

這家公司雖然如今聽著不起眼,可後來也成為了上市公司,屬於“新華都系”的最早企業。

那麼,陳發樹具體是怎麼盯上紫金礦業的呢?

1999年,陳發樹用公司大部分資金買了一批裝置,花了六千多萬,準備賣給事先談好的下家。

可快要交付時,下家跑路了。

面對6000多萬的投入,陳發樹慌了神,這筆投資幾乎是他這些年所有資產,如果找不到新買家,將賠得血本無歸。

恰好此時,有人介紹了紫金礦業的陳景河給他認識,

當時還是“上杭礦產公司”負責人的陳景河也很苦惱,因為沒錢買裝置,空守著一座金山無可奈何。

就這樣,正好手裡有很多工程裝置的陳發樹與陳景河一拍即合。

在陳景河勸說後,陳發樹與柯希平以“新華都工程”名義加入了開礦行列。

在礦上,陳發樹負責賺水電裝置的錢,柯希平則負責土石方工程,倆人最初只是想賺筆“賣鏟子錢”。

可更大的機遇卻在此時眷顧了他們。

04

這裡得提下當年在紫金礦業股改的背景。

1996年,紫金礦山投產後,利潤就達到1000萬元,可這相比礦山大規模的資金投入卻杯水車薪,上杭縣對此很失望,派出工作組進駐紫金礦業進行改制。

股改之路很明確,先成立有限責任公司,隨後股份改制,最後上市。

1998年,陳景河與上杭縣政府開始動員當地居民、政府人員、紫金職工集資入股紫金礦業。

當初黃金市場遠不如今日如此火爆,紫金礦業開採成本很高,公司又沒賺到什麼錢,債台高築。

股改的目的就是幫紫金礦業上市融資,但上市前,就只能打自己人主意。

可由於紫金礦業最初的業績並不被人看好,無論是企業還是當地政府,都不是很積極。

紫金礦業第一次改革時,還是國有獨資企業,上杭縣的財政局作為國有控股主體佔股86.80%,紫金礦業工會委員會佔股10.17%,還有縣政府、鎮政府和村委會分別各佔1.01%的股權。

沒辦法,這是縣裡行政指令,要求從縣到村每一級都參與配合。

不知大家有沒有注意到,“紫金礦業工會委員會”佔股比例還挺高。

這個紫金礦業工會委員會是個什麼來頭呢?

說白了,就是代表紫金礦業的企業員工的一個機構。

2000年,紫金礦業正式進行股份制改造,特意向效益較好的上杭縣公檢法、銀行、稅務等單位公開募股,除了極少數人,幾乎所有人都不願意買入紫金的股票。

既然外面的人不積極,那只好向內部人“下手”。

紫金礦業最後威逼利誘公司每個員工都必須買公司股權,每人最少8000元,然後委託工會作為主體佔公司10%的股份。

要知道,九十年代,8000元幾乎就是很多職工家庭一年的收入,是筆不小的巨款。

許多人都對此很反感,也不看好公司股票,為了儘早套現,私下將其當“飯菜票”進行買賣,價格僅為一元一股。

直到紫金礦業上市後,有些過早賣掉股票的股東,在夢裡都會哭醒……


因為買的人實在太少,紫金礦業又以投資和欠款名義,將相應股權抵給了一些投資機構和企業。

其中就有拖欠工程款許久的“新華都工程”。

在陳景河的勸說下,陳發樹旗下的新華都實業、新華都工程和新華都百貨合計認購27%股份,以3359萬元成本,通過新華都集團及其他相關企業,成為紫金礦業的第二大股東。

“新華都系”一舉成為紫金礦業的第二大股東,陳發樹也就此誤打誤撞撿了一個“金元寶”。

也可以說,是陳景河的兩次勸說,才讓陳發樹後來成為了“福建首富”。

2001年,紫金礦業出資100多萬元,一次性買斷了二百九十多名國企職工的工齡。

這次改制,從根本上解決了阻礙紫金礦業發展的體制問題,也讓陳發樹等人再無後顧之憂,成為他們日後投資的“現金奶牛”。

05

2008年4月,紫金礦業回歸國內A股市場,在上海證券交易所上市,每股發行價7.13元,募集資金98億元。

發行當日其股價最高漲至22元,大漲200%,靜態市盈率高達125倍。

自此,紫金礦業實現了“H+A”資本主體結構。

令人咋舌的是,隨著H股每股被不斷分拆轉送,到2007年時,紫金礦業當初作為飯菜票使用的原始股價格已經到了每股300元以上。

據說,價格最高時,紫金礦業原始股賣到每股1400元,依然一股難求。

此時,陳發樹個人及新華都集團持有紫金礦業共21.78億股。

按照當時7.13元/股的發行價計算,其持股市值達到155億元,投資收益達到了驚人的460倍。

等紫金礦業上市後,這些原始股暴漲到了200億,陳發樹也隨即從千萬富豪變成了億萬富豪。

2008年7月,陳發樹又迎來了他的第二家上市公司,一手養大的“親兒子”新華都正式登陸深交所。

隨著紫金礦業首發股解禁,這個神奇的“金礦”瞬間產生200位億萬富豪,讓相關人員笑得笑死,哭得哭死。

依託紫金礦業和新華都的成功上市,昔日名不見經傳的陳發樹以超過218.5億的身家,被《福布斯》評為“福建首富”,福建老鄉都叫他“股神”。

柯希平也從紫金礦業獲得的巨大收益,倆人被冠以“最強牛散”和“A股掘金客”,並開始擴張投資版圖。

成為福建首富後,坐擁數百億家產的陳發樹卻是人們眼裡的“怪人”。

作為福建人,他一不愛泡茶,二不熱衷抱團,每天都是坐在自己辦公室裡琢磨怎麼賺錢。

有朋友曾問他,除了賺錢,就沒有別的愛好麼?

他回道:“小時候窮怕了,只敢有這個愛好了。”

其實,那時的陳發樹也實在沒空幹別的,他在原來礦業公司的基礎上,又成立了一家名為“新華都實業”的投資公司。

只是新公司名字是叫“實業公司”,但主營生意與實業沒有半毛錢關係。

新華都做的全是“低賣高買”的投機生意,先後炒作過青島啤酒、隆基綠能等股票,一度出現在六家A股公司的前十大股東名單中,先後斬獲超百億。

陳發樹的“新華都系”,也已經成為坐擁36家門店,涵蓋大賣場、綜合超市和百貨業態的福建巨無霸。

面對逐步擴大的基業,陳發樹感到了學歷上的短板,有意想找職業經理人來替自己掌控越來越龐大的“新華都系”。

2008年4月,陳發樹花費10億年薪聘請著名打工皇帝唐駿出任新華都集團的總裁兼CEO。


二人分工明確,陳發樹先提出投資意向,唐駿出面去談判、溝通,最後再由陳發樹拍板。

此時,雲南白藥也出現在了陳發樹的投資版圖中。

06

2007年,陳發樹就讀於長江商學院,認識了時任雲南白藥總經理的王明輝。

原本倆人在校時並無過多接觸,反倒是課程組織去法國遊學,倆人有機會在塞納河畔散步,才有了深入交流。

陳發樹之前對雲南白藥認知僅限於“止血神藥”,可在王明輝介紹下,他才知道了雲南白藥的歷史,以及極為重要的保密秘方。

經過交流後,陳發樹對雲南白藥產生了濃厚興趣。

在陳發樹看來,雲南白藥之所以特殊,是因為像可口可樂一樣有著獨家秘方,而且永不示人。

可口可樂是美國股市的超級大牛股,也是巴菲特口中“永遠不會賣的股票”。

既然被人誇讚為“中國巴菲特”,陳發樹又怎能不有樣學樣呢?

只是雲南白藥那時還是國企,陳發樹沒有插足的機會,只好在二級市場買一些散股“意思意思”。

不過,陳發樹對王明輝更有興趣,意識到這位商學院同學前途無量,便一直有意維護彼此關係。

就在倆人熟悉時,王明輝正好遇到了一個大麻煩,他被人威脅要告發他間接持有無錫雲南白藥公司股份一事。

在體制內,間接持股違反組織紀律,輕則開除、重則法辦。

驚慌失措的王明輝趕緊和對方提出私了,結果被索要千萬封口費。

王明輝四處籌錢,仍有幾百萬的缺口,最後這部分錢被陳發樹補上了,倆人就此成為“老鐵”。

後來,王明輝果然平步青雲,對覬覦雲南白藥已久的陳發樹自然照拂有加。


2009年下半年,雲南白藥第二大股東的紅塔集團,意欲將其所持的6581.39萬股雲南白藥股份,以每股33.54元的價格轉讓給陳發樹,佔雲南白藥總股本的12.32%。

整個收購和轉讓過程,都是唐駿出面操作。

陳發樹最終以22.07億元的報價,迅速簽下了股權轉讓協議。然而,這個價格每股比平安定增價格高出18%。

簽完協議後,陳發樹在5天內便將全部資金支付給了紅塔集團,大部分資金來自他之前對紫金礦業股份的減持套現。

事後,唐駿還為這個“僅花了10分鐘”就簽署的股權轉讓協議沾沾自喜,覺得是自己一手促成了協議。

順便說下,正是唐駿公開提出,要把自己的老闆打造成“中國的巴菲特”。

而陳發樹顯然對這樣的說法很受用,這個稱呼也因此出現在隨後很多媒體宣傳報導中。

沒想到的是,本以為“一手交錢一手交股權”的陳發樹遇到了大麻煩。

股權轉讓協議簽署後,就石沉大海沒了消息。

在陳發樹的不斷催促中,紅塔的回覆始終是“正在等待上級單位審批”。

其實,紅塔的情況比較複雜,一方面是當時雲南方面覺得將本省優質資產就此變賣不妥,另一方面也是中國菸草對陳發樹身份的質疑,擔心他不會好好經營。

拉扯了近三年後,陳發樹一紙訴狀將紅塔告上雲南省高院,討要雲南白藥股權。

不久,中煙以“防止國有資產流失”為由不給批覆,而紅塔集團將以“上級不同意”為由終止此前的協議。

氣不過的陳發樹不斷提起訴訟,前後兩年花費了1690萬元的訴訟費,從雲南高院一直打到最高院。

2014年7月,陳發樹敗訴,但好在討回了自己22億的本金及760萬的利息。

可事實上,此時的雲南白藥的市值飛漲,陳發樹支付的22億元部分早已漲至52億元,且其間還有派股分紅、資本公積轉增股份,等於其間接虧了30億。

07

在此之後,陳發樹一邊繼續死死盯著雲南白藥,一邊開始不斷減持紫金礦業股份。

直至2020年底,陳發樹和他的新華都徹底退出了紫金礦業十大股東行列,同樣退出的還有柯希平及其控制的恆興集團。

不過,陳發樹那時還投資了隆基股份和中國中免,是隆基股份第五大股東,依然身價不菲。

對於雲南白藥的執念,有一個坊間解釋是,陳發樹曾連續9年是福建首富,直至2015年被另一位福建商人超越,一直耿耿於懷。

“寡言少語,精明冷靜,狠辣果斷”,這是幾乎所有接觸過陳發樹的人給予的一致評價。

對於陳發樹來說,在富豪如雲的福建,“首富”的頭銜不是證明自己錢多錢少,而是相比自己這個沒有高學歷的“草根”背景,起碼是個光宗耀祖的證明。

哪裡跌倒,就哪裡爬起來。

陳發樹急需一個既能讓自己更好施展“股神”能力,又可快速賺到更多錢的平台。

確實,沒有什麼比已經砸下去幾十億的雲南白藥更合適的了。

擁有國家級保密配方的雲南白藥,相較紫金礦業等資產,是更具穩定性、周期更短也更具前景的投資標的。

或許是“唸唸不忘,必有迴響”,2016年,雲南白藥混改,陳發樹家族終於成功入局。

當時,雲南省國資委、新華都及江蘇魚躍分別持有白藥控股45%、45%、10%的股權,形成三足鼎立局面。

進入雲南白藥董事會後,陳發樹和他的兒子不拿一分錢工資,但給其他董事發很高的薪水,取得了董事會內部的支援。

2018年11月,雲南白藥通過向白藥控股的股東方發行股份的方式,吸收合併白藥控股,實現整體上市。

陳發樹通過其控股的新華都實業增資大約254億元,最終拿下雲南白藥50%控股權。

2019年8月,陳發樹正式出任雲南白藥聯席董事長。

因為陳發樹這位“中國巴菲特”加持,賬面資金膨脹至百億的雲南白藥立即成為A股市場最為活躍的投資者之一。

陳發樹也雄心勃勃,立下了“三個千億”的宏偉目標:三年內市值千億元人民幣;五年內銷售收入千億元;千億美元市值。

陳發樹與時任董事長王明輝聯手,將雲南白藥的資本運作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

根據雲南白藥2019年年報,公司當年買入了九州通、雅各臣科研製藥、中國抗體這三隻股票,均是醫藥股。

與此同時,雲南白藥宣佈斥資112.29億元擬入股上海醫藥;2020年,全面要約收購香港上市公司萬隆控股,進軍工業大麻領域。

到2020年,雲南白藥先後動用138億的資金大舉加倉,除了繼續購入一些醫藥股,還買了騰訊、小米、茅台、伊利等非醫藥股。

作為現金流良好的醫藥股,雲南白藥賬面上長期有現金盈餘。

2019年末,其賬上“貨幣資金”曾高達130億元,2020年以來,經營淨現金流約在30億—50億元規模。

彼時,由於雲南白藥頻頻出手,動輒百億級的收購說出手就出手,股價快速上升,一度被股民奉為“藥界股神”。

不過,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2021年和2022年,雲南白藥在炒股上遭遇重創,損失超過20億。

2022年開始,雲南白藥迅速清倉了騰訊控股、恆瑞醫藥、伊利股份等股票,只剩下了小米集團等三隻股票,以及7隻債券型基金。

可即便已收縮了“戰線”,可還是因為炒股虧損了6億元。

08

2023年3月,時任雲南白藥董事長的王明輝提出辭職,隨即傳出落馬的消息。

很快,雲南白藥多位高管也紛紛因“個人原因”宣佈辭職。

2023年第三季度,雲南白藥退出全部二級市場證券投資,徹底戒掉炒股這個“負業”。

因為雲南白藥股價波動令人難以接受,股民將其怒斥為“雲南黑藥”。

雖然雲南白藥在股市上吃了大虧,但陳發樹個人還持有必創科技、雷電微力等多家上市公司股權,總市值依然高達300億元,並未傷筋動骨。

回到最初的問題,明明在資本市場有著更多選擇,陳發樹為何要選擇重倉雲南白藥?

其實,陳發樹曾在公共場合表示:“如果不投白藥,其實這兩百多億我拿去炒股(會)賺得更多”。

很顯然,他這話已經帶有某種悔意。

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說白了,要投雲南白藥的是自己,讓雲南白藥股價一飛衝天的也是自己。

自己又被譽為“中國巴菲特”,氣氛都烘托到這個高度了,陳發樹早已被架在了半空中,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只能死扛。

有人可能覺得陳發樹太“傻”,明明可以在紫金礦業上“躺賺”,至少可以舒舒服服多賺數百億,幹嘛非要“招惹”雲南白藥?以至於如今人身自由都沒了。

其實,陳發樹未曾不知這個道理。


可到了他這個等級的投資者,追求的早已是超出資金成本的回報。

所謂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世間很多事皆是如此。

眼下,最關鍵的是,在雲南白藥的一系列問題中,陳發樹到底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又起到了怎樣的作用?

畢竟,雲南白藥的動盪,與其實控人脫不了干系。

只有回答清楚這個問題,才是他重新現身,並重歸資本市場的先決條件。 (功夫財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