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最大鑽石供應商宣佈：停止！

受到近年來持續下跌的天然鑽石需求和人工培育鑽石的衝擊影響，全球最大的鑽石供應商戴比爾斯（De Beers）日前宣佈，將停止為旗下的培育鑽石品牌Lightbox生產培育鑽石，未來將專注於天然鑽石的生產與銷售。

戴比爾斯創立於1888年，是全球最大、歷史最悠久的鑽石礦業公司，與力拓、埃羅莎並稱全球鑽石三巨頭。人們熟悉的那句廣告語“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正是出自戴比爾斯的手筆。自1926年開始，英美資源集團（Anglo American）一直是戴比爾斯的主要股東。而戴比爾斯的業務主要分為鑽石礦業與珠寶零售兩部分，通常經由第三方以及自家的零售網點來銷售鑽石。

在過去的幾年裡，由於實驗室培育鑽石的銷售額呈指數級增長，導致天然鑽石銷售額下降，戴比爾斯的利潤受到了強力的衝擊。儘管戴比爾斯長期以來一直掌握著合成培育鑽石的技術，但該公司在較長一段時間裡一直拒絕將培育鑽石打造為珠寶首飾出售，擔心培育鑽石的出現會削弱天然鑽石的吸引力。此前擔任戴比爾斯品牌首席執行官的Sandrine Conseiller在一份聲明中曾表示：“我們認為，讓消費者明白實驗室培育鑽石是一個獨特的產品類別至關重要，因為它們不具備與天然鑽石相同的持久價值。”

然而，隨著開採成本和價格都更為低廉的人造鑽石在市場上越來越受歡迎，有越來越多珠寶品牌開始加大培育鑽石作為首飾領域的投入，戴比爾斯自然也希望能分得一杯羹。2018年，戴比爾斯首次宣佈推出自己的培育鑽石品牌Lightbox，並且以每克拉800美元的超低零售價引發了軒然大波（當時每克拉人造鑽石的售價通常在5600美元至1萬美元之間）。該定價不但對鑽石的保值性帶來極大衝擊，也同樣對其他人造鑽石零售商帶來了巨大壓力。但讓人意外的是，此番培育鑽石的“試水”僅僅過去了六年，戴比爾斯就決定停止為Lightbox生產培育鑽石，轉而全力投入天然鑽石的生產與銷售。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鑽石需求持續疲軟

最顯而易見的原因是，近年來外部經濟環境充滿了不確定性，全球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後，消費者對奢侈品消費需求不振且復甦緩慢，大大打擊了對鑽石的需求。再加上人們婚姻觀念的改變，以及實驗室培育鑽石的快速發展和極具吸引力的低價，逐步搶佔了天然鑽石的市場，讓全球鑽石市場在過去一年中遲遲未能走出“寒冬”。

下游需求的疲軟也時刻影響著上游原石的價格變動。由於整體鑽石需求下降，戴比爾斯從去年開始就不得不大幅降低其鑽石的售價。在今年的首次拍賣會上，戴比爾斯將原鑽價格綜合下調了約10%，是其近年來降價幅度較大的一次，原因是“受需求低迷等因素影響”。而自去年下半年開始，包括戴比爾斯的主要競爭對手——俄羅斯的埃羅莎在內的鑽石生產商，也試圖減少鑽石供應以提振價格。

承壓如此，戴比爾斯旗下的培育鑽石品牌Lightbox也獨力難支。近期，Lightbox嘗試以下調零售價來吸引更多的消費者。在今年5月，戴比爾斯宣佈下調Lightbox產品的零售價至每克拉500美元，與之前每克拉800美元的價格相比下降了37.5%，使其培育鑽石售價進一步低於市場平均水平。此次作為自2018年亮相以來的大幅調價，讓同行們倍感壓力。戴比爾斯方面表示，此舉是希望通過主動拉大天然鑽石與培育鑽石之間的價差，加深消費者對兩種鑽石差異的理解，意圖扭轉人們認為“培育鑽石是天然鑽石的替代品”的想法，試圖提振天然鑽石的銷售以應對當前行業變動。然而，這些舉措並不足以支撐戴比爾斯從當前的困境中走出來。

更令人意外的是，今年4月下旬至5月，全球礦業巨頭必和必拓集團（BHP）連續三次出價意圖收購戴比爾斯的最大股東英美資源集團。英美資源集團多年來從事各類型大宗商品的“大雜燴”業務，公司一直醞釀著大幅精簡業務。雖然必和必拓的三次收購提議都遭到了英美資源集團的拒絕，但這件事就像一滴“催化劑”，促使英美資源加快執行擱置了多年的集團最佳化重組業務計畫。英美資源集團首席執行官Duncan Wanblad向股東們表示，拆分英美資源集團是比將公司出售給必和必拓更好的選擇。英美資源集團決定今後將重心放在公司最大、最穩定的收入來源——銅和鐵礦石等業務上。

因此，在5月14日，英美資源集團宣佈進行該公司107年歷史上最大的業務調整：分拆或剝離鑽石部門戴比爾斯，分拆旗下鉑金公司英美鉑業，並出售焦煤資產。自此，英美資源集團結束了與戴比爾斯長達近一個世紀的合作關係，正處於行業周期底部的戴比爾斯成為了一顆“棄子”。

轉型，而非放下

在英美資源集團宣佈剝離戴比爾斯之後，戴比爾斯首席執行官Al Cook表示，戴比爾斯目前正在籌備革新，公司將轉向生產用於工業用途的實驗室培育鑽石，並將其行銷工作重點放在天然鑽石上，以重振消費者心中天然鑽石應有的“恆久遠”的份量。而眼下Lightbox品牌的產品並不會馬上停止銷售，該品牌尚有部分培育鑽石的庫存，大約一年之後可以完全出清，會在用完現有庫存後再決定如何處理該品牌的業務。

他強調，戴比爾斯旗下的業務將進行結構最佳化，將其三個化學氣相沉積（CVD）工廠整合至位於俄勒岡州波特蘭市的工廠中。這一最佳化將使這家工廠轉型為一個技術中心，專注於生產工業應用所需的鑽石。AI Cook表示，Lightbox原本是戴比爾斯旗下唯一使用戴爾比斯子公司Element Six鑽石實驗室提供的技術合成鑽石的珠寶品牌。而戴比爾斯未來的目標是使Element Six改變為“合成金剛石技術解決方案的領軍者”。他表示：“我們將集中所有資源，打造一個世界級的CVD中心。”

戴比爾斯還宣佈了一系列新的計畫和進展。例如，公司將暫停加拿大除Gahcho Kué 礦以外的所有業務，優先投資高回報項目；還將出售非鑽石資產和非戰略性股權，並推遲非核心項目，幫助公司實現每年節約一個億美元成本的目標；2025年，公司將與看貨商協商一套新的供應合同，並且從2024年下半年開始，停止發佈實物銷售結果，轉而採用更詳細的季度報告，以滿足行業成員和投資者對“提高透明度，減少頻率”的要求。

除此之外，戴比爾斯在下游擁有的兩個鑽石品牌零售商——主打高級珠寶市場的戴比爾斯珠寶（De Beers Jewellers）以及戴比爾斯永恆印記（De Beers Forevermark）也將迎來調整。戴比爾斯的零售業務並非強項，因此這兩個品牌在知名度和影響力上，一直與卡地亞、蒂梵尼等高級珠寶市場上的知名品牌們存在著差距。因此，戴比爾斯計畫未來將“戴比爾斯永恆印記”的銷售重點放在印度市場，同時擴大其高端品牌“戴比爾斯珠寶”的規模並對其進行行銷策略上的改進。

AI Cook強調，戴比爾斯所做的這一切都只與一個主題相關，那就是把天然鑽石與培育鑽石徹底區分開來。他表示：“鑽石的未來不僅取決於採礦，還取決於行銷和零售。因此與礦業公司英美資源集團分離後，我們才能真正擁有戰略靈活性，實現我們的全部價值。” (21世紀經濟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