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俄烏戰爭、以巴衝突甚至中美博弈吧,人類已經陷入一場更可怕的危機。
世界經濟論壇2024年《全球風險報告》敲黑板:未來十年全球首要風險不是武裝衝突,不是社會分化,而是氣候變化引發的極端天氣。
今年是人類有史以來最熱的一年:過去12個月的每一個月都是有記錄以來最熱的月份;過去12個月,全球平均氣溫比工業化前水平高出1.63攝氏度。雖然2015年《巴黎協定》提出將全球氣溫升幅控制在工業化前水平以上低於2℃、最好是1.5℃之內的目標,但人類並沒有取得令人鼓舞的進展。
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指出,“事實上,在《巴黎協定》通過近十年後的今天,將長期全球變暖限制在1.5攝氏度的目標岌岌可危。全世界正在如此快速地產生大量排放物,到2030年氣溫升幅遠高於這一限制幾乎已成定局。”
2024年的地球真的熱瘋了:
• 5月份印度就出現超過50度的高溫。僅6月2日印度就有33名選舉工作人員因酷熱喪生;
• 今年6月在沙烏地阿拉伯麥加朝覲期間死亡的總人數已超1000人(遠超2006年麥加城踩踏事故的死亡350人),且大部分死於酷熱——6月17日麥加大清真寺氣溫一度達51.8攝氏度;
• 近期,中國北方遭遇“酷熱烤”,南方則在經歷“暴力梅”。“南澇北旱、旱澇並行”,廣西桂林遭遇了1998年以來最大的洪峰;從4月開始,河南平均氣溫比往常高出1.8℃,降水量減少七成,全省六成的土地因此乾旱;
• 2024年4月29日,巴西南部遭遇83年來最嚴重的洪水,不到十天的時間裡,南里奧格蘭德州降雨量達到年預測降雨量的一半,許多城市街區被淹沒。這場洪災造就巴西近代史上最大規模的氣候難民,數十萬人被迫離開家園遷往“高處”。世界銀行估計,到2050年,將有多達2.16億人成為氣候難民。
......
不要抱僥倖心理:氣候變化模擬預估顯示,至少到本世紀中期,全球地表溫度將繼續上升,由此引起的極端高溫、強降水、颱風等極端天氣將越來越頻繁——包括永久凍土大面積融化,釋放出達到毀滅性水平的甲烷這一吸熱能力最強的氣體之一。
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厲聲疾呼:
• 我們正在拿我們的地球當賭注。我們必須在通往氣候地獄的高速公路上找到出口。
我們無法像川普那樣假裝相信“氣候變化只是一場騙局”,因為人類只有一個地球。
月球上拍攝的“地球升起圖”
迄今為止,國際社會努力的主要方向是:通過減少化石能源來減少碳排放。
其實,化石能源是一個問題,但並非問題的根源。
2005年,習近平總書記(時任浙江省委書記)就撰文指出:
“人類追求發展的需求和地球資源的有限供給是一對永恆的矛盾。從工業文明開始到現在僅三百多年,人類社會巨大的生產力創造了少數發達國家的西方式現代化,但已威脅到人類的生存和地球生物的延續。西方工業文明是建立在少數人富裕、多數人貧窮的基礎上的;當大多數人都要像少數富裕人那樣生活,人類文明就將崩潰。當今世界都在追求的西方式現代化是不能實現的,它是人類的一個陷阱。”
事實勝於雄辯:全球氣溫的上升,與工業革命所帶來的爆髮式增長高度相關。
筆者認為,氣候變化的根本原因不在化石能源,而在於人類過去幾百年最大的變化:市場經濟和技術進步。
現代化不等於西方化。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指出一個驚人的資料:
• 最富有的百分之一人口產生的排放量與全世界三分之二人口的排放量相當。二十國集團成員國的排放量佔全球總排放量的80%,這些國家有責任、也有能力率先垂範。
過去幾百年,與氣候變化同步的就是:西方的興起。
1776年,亞當.斯密出版了《國富論》,被視為市場經濟的起源。斯密的核心思想是:每個人都會自發的追求私利,“一隻看不見的手”透過價格機制的導引,使得追求自利的個體行動能促進社會整體的效率,“我們的晚餐不是來自屠夫、釀酒商或面包師的仁慈,而是出於他們的自利之心。”
經濟發展當然是有意義的。幾百年來,在市場經濟推動下,人類創造了驚人的財富,生存條件大幅改善,醫療等技術等進步延長了人類的平均壽命。
但是,任何美好的事物都有陰暗面。在西方的市場經濟體系中,競爭推動著企業和消費者無休止地追求更多、更好的物質慾望,這是市場的法則。市場機制猶如一個永動機,一個好產品很快會被更好的產品所取代,iPhone已經更新到了第16代。由於人類的慾望是永遠無法滿足的,市場機制對物質財富的追求永遠不會停歇。
誠然,追求幸福,是人類的天性和本能。柏拉圖曾說過:“人類的一切活動的持續不變的目標就是幸福。”在亞里士多德看來,“人的行為的終極目的就是幸福。”
但把物慾等同於幸福,是市場經濟的悲哀,也是人類認知的悲劇。
一個必須思考的哲學問題是:財富(物質)真的就能幫助人類幸福嗎?
研究表明,收入增加與幸福感上升二者之間呈“對數”( logarithmic)關係,也就是說,收入保持幾何級數增長才能維持同樣的幸福回報。換言之,靠物質財富換取幸福感的邊際效應越來越低。而且,達到一定收入水平後會出現“平穩期” (“plateau”),超過這個水平後,財富增長對提高幸福感幾乎沒有意義。
聯合國《世界幸福報告》作者之一德內夫教授德內夫教授指出,強大的社交網路、為人們提供“一種心理安全感”、更加平等的社會,才是幸福的關鍵。
精神信仰也是幸福感的重要來源。小國不丹是世界上最不發達的國家之一,卻被公認為亞洲最幸福的國家。藏傳佛教為不丹國教。家家戶戶信教都供有神龕。不丹是世界上唯一沒有紅綠燈的國家,從這個細節你就不難體會不丹人的幸福絕非來自對物質和GDP的追求。
不丹的幸福,來自精神信仰和人與自然的和諧共處。
全球氣溫升高危機表明:西方式現代化並非人類的出路。
1936和2023年West Greenland's Ujaraannaq峽谷對比
100多年前,西方大哲學家羅素就指出:
• 我們歐洲人不幸福、不快樂。我們的生活方式壓力重重,要靠剝削別人、躁動求變、心生不足、產生破壞而得。為這一破壞而服務的效率只能導致毀滅。如果我們的文明還鄙視東方智慧,不能從中學習,就只能走向這一結局。中國人的文明比我們高明,能讓人類幸福快樂。
• 我們西方人執迷於“進步”,把“進步”當成倫理道德,掩蓋我們希望促成變化的慾望。西方人壞就壞在:殘忍暴戾、躁動不安、欺詐弱者、耽於物質。
羅素認為希望在中國:
• 中國有了復興精神,如果再能阻止外邦為非作歹,就有可能發展一種新文明,比世界上存在過的所有文明都優秀。如果中國在實現國內安定後,不去做強國一心只想滿足物慾的活動,轉而建立更有效更公平的經濟制度,那麼中國將在人類急需之時帶去一個嶄新的希望。
站在這個高度重新審視“中國式現代化”是很有意義的。二十大提出“中國式現代化”:
• 中國式現代化是人口規模巨大的現代化,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是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是走和平發展道路的現代化。
人類社會要拯救地球,離不開東西方文明攜手,放下彼此的爭鬥,相互學習借鑑:東方要學習西方的創新與效率,西方要學習東方的和諧與中庸。中國人的幸福,不僅來自物質進步,更來自內心的平靜、人與人之間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心光明”。“儒釋道”為我們提供了幸福的精神來源。
西方一方面呼籲減少化石能源,一方面又對中國新能源汽車發動貿易戰,這真是對人類智慧的最大諷刺。
2024年,那個認為氣候變化是騙局的川普很可能重回白宮,他肯定會再次退出氣候協定。
6月5日“世界環境日”,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當天在位於紐約曼哈頓的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發表特別講話,之所以選擇這裡,是因為這裡展示了滅絕的恐龍——流星撞擊地球導致了恐龍的滅絕。秘書長一句話直擊人類心靈:
• 在氣候問題上,我們所扮演的角色並非恐龍,而是那顆流星。我們不僅身處險境,我們即是危險本身(古特雷斯一句話,猶如閃電擊中世人的心靈)。
秘書長的講話,很感人,值得大家轉發:
• 頂尖的氣候科學家今天發佈的全新資料表明,將長期變暖限制在1.5度的碳預算目前剩餘2000億噸左右。我們正在不計後果地迅速耗盡預算——每年排放出約400億噸二氧化碳。按照這個速度,整個碳預算將在2030年前耗盡。
• 事實上,從現在起到2030年,全球排放量需要每年下降9%,才能使1.5度的限制仍有望實現。然而,去年全球排放量上升了1%。即使到了今天,我們仍在將地球的極限不斷推向懸崖邊緣。
• 從經濟邏輯而言,化石燃料時代的終結不可避免。現在,必須馬上開始為碳有效定價、對化石燃料公司的暴利徵收稅款。
• 1.5度與2度之間的差別可能決定著一些小島嶼國家和沿海社區是滅絕還是生存。
• 一項最近的研究發現,即使排放量明天就歸零,從現在起到2050年,氣候混亂每年仍將造成至少38兆美元的損失。
• 富人躲進裝有空調的堡壘,其他人在不適合生存的土地上遭受致命天氣的摧殘。這不是可以接受的未來。七國集團和其他經合組織國家要承諾到2030年棄用煤炭;到2035年,把無化石燃料電力系統建立起來,使石油和天然氣的供應和需求減少60%。
• 在適應極端天氣所需的每一美元中,僅有大約5美分到位。所有發達國家必須兌現承諾,到2025年把適應資金增加一倍,達到每年至少400億美元。
• 大自然無法被愚弄。錯誤的解決辦法只會適得其反。 (劉勝軍大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