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centure
全球500 強中唯一的諮詢公司,為什麼是它?
從安達信會計師事務所的一個部門,到獨立發展成為全球最大的諮詢類上市公司,埃森哲用半個多世紀的時間完成了逆襲。可能很少有人知道,《財富》全球500強榜單上,埃森哲(Accenture)是唯一躋身其中的諮詢公司,2024年其以649億美元的年營收穩居行業之巔。從安達信會計師事務所的一個部門,到獨立為全球最大的上市諮詢公司,埃森哲用半個多世紀的時間完成了逆襲,更以“戰略+技術+營運”的全鏈條服務模式,成為諮詢業不可替代的全球標竿。然而如此輝煌的企業誕生,卻與美國企業史上著名的安然破產醜聞緊密相關。1. 從安達信到IT諮詢萌芽埃森哲的故事,始於一個改變會計行業的名字——阿瑟·安達信(Arthur E.Andersen)。1913年,這位曾任職於普華永道、並在西北大學任教的會計師,在芝加哥買下一家小型審計公司,創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審計公司。創立初期的安達信倡導“客戶獨立審計”理念,積極推動財務資訊透明化,逐漸發展壯大。至20世紀40年代,其審計業務已覆蓋眾多行業巨頭,為日後多元化發展埋下伏筆。不過,真正將公司轉型到諮詢領域的,是1947年接任管理合夥人的倫納德·斯帕塞克(Leonard Spacek)。與專注審計的前任不同,斯帕塞克更看重為企業提供行政管理諮詢的潛力。二戰後,美國海軍推動的各類管理革新項目催生了現代諮詢業,斯帕塞克也從中敏銳地捕捉到技術變革的機遇。1947年,斯帕塞克招募了兩位曾在海軍負責資料處理的專家:約翰·希金斯(John Higgins)和約瑟夫·格利考夫(Joseph Glickauf)。倆人在海軍期間熟練運用IBM打孔卡製表機,並將其應用到軍事資料分析中,安達信也迫切希望能將此轉化為實際的商業服務項目。正是這一重要決策,埋下了埃森哲IT諮詢業務的第一顆種子。1950年,安達信的重要客戶聯邦愛迪生公司(Commonwealth Edison)首席執行官威利斯·蓋爾提出一個大膽想法:能否用剛出現的數字電腦替代機械式電腦處理資料?意識到電腦的強大性能,安達信接受了這項任務,並指派格利考夫牽頭負責這個前所未有的項目。為此,格利考夫拜訪了電腦發明者J.普雷斯珀·埃克特和約翰·莫奇利,通過研究他們剛剛發明的UNIVAC電腦,最終帶領團隊手工打造出首款“安達信演示電腦(AADEC)”,讓安達信成為全球最早探索商業電腦應用的企業之一。1953年,通用電氣(GE)聘請安達信進行一項電腦可行性研究,用以評估在路易斯維爾家電工廠安裝UNIVAC電腦處理工資單的可能性。通過自己研發的電腦系統,安達信不僅順利完成了論證,還承擔了後續的程序開發和人員培訓,並由此開創了商業電腦程式設計服務的先河。在復盤整個項目之後,希金斯與格利考夫又共同在1954年的《哈佛商業評論》中撰文指出:“企業引入電腦需先最佳化流程,而非簡單替代人力。”時至今日,這一理念依然是IT諮詢的核心原則。尤其是希金斯建立的標準化方法論體系,也成為了全球IT諮詢行業最早的項目管理規範。到20世紀60年代末,安達信的行政服務部(前身為行政會計部)已擁有150名員工,為各類企業提供大規模系統整合服務的同時,還將業務拓展至美國聯邦政府。從單純的審計到通過電腦進行資料處理諮詢,安達信經過近一個世紀的努力,完成了關鍵一躍。這顆技術種子,也在日後逐漸在行業實踐中不斷生根發芽。2. 從安達信諮詢到埃森哲的轉型陣痛20世紀80年代,安達信的諮詢業務已成長為與審計並駕齊驅的支柱。為了更好地開展業務,1989年安達信將諮詢部門分拆為獨立營運的“安達信諮詢(Andersen Consulting)”,形成審計(Arthur Andersen)與諮詢雙軌平行的架構。然而,這種看似精妙的“一母雙胎”模式卻埋下了衝突的隱患,核心矛盾在於業務屬性與利益分配的深層割裂:一方面,安達信諮詢業務憑藉高附加值服務實現快速增長,利潤率遠超傳統審計,但每年需向母公司支付高額品牌授權費。用其諮詢部門的話來說,“幾乎就是在為競爭對手輸血”。另一方面,由於審計與諮詢的客戶高度重疊,服務中出現了嚴重的利益衝突。比如,當審計團隊需保持獨立性披露客戶風險時,諮詢團隊卻在為同一客戶提供流程最佳化服務,這種“左手監督、右手服務”的荒唐行為,顯然損害了品牌的公信力。此類矛盾雖然在短時間內被安達信以各種形式消化,但隨著諮詢收入佔比持續提升,內部的結構性矛盾愈演愈烈,最終推動諮詢部門正式提起仲裁,希望能獨立營運。1997年,積蓄已久的內部矛盾徹底爆發。安達信諮詢業務部門以母公司違反協議、過度擴張諮詢業務搶佔市場為由,正式向國際商會提起仲裁,核心訴求是徹底拆分獨立營運。這場拉鋸戰持續三年,仲裁機構最終做出關鍵裁定:安達信諮詢獲得獨立經營權,但必須在2000年12月31日後永久放棄“安達信”的品牌使用權;同時,母公司索賠140億美元的訴求被駁回。對安達信的諮詢部門而言,這卻是一場“贏了自由、卻輸了名字”的糟糕結局。雖然由此擺脫了母公司的掣肘,可失去了數十年積累的品牌資產,必須在短時間內重頭開始。不過,事已至此,安達信只好立即發動全球6.5萬名員工參與諮詢部門的新名字。諮詢期間,安達信共收到2677條建議。經過多輪篩選,挪威奧斯陸分公司經理金·彼德森提交的“Accenture”(埃森哲)最終勝出。新名字其實是由“Accent onthe Future”(聚焦未來)組合而成的詞彙,不僅寓意契合戰略方向,更在全球主要語言中實現了發音無障礙。2001年1月1日,安達信諮詢正式更名為“Accenture”(埃森哲),開啟了獨立征程。但更名只是開始,為了更好地進行品牌重塑,埃森哲又開啟了一場耗資數億美元的全球行銷戰役。為了能達到“煥然一新”的效果,埃森哲找到全球最大的廣告傳播集團WPP(Wire and Plastic Products),不惜重金開始密集發起行銷攻勢。從機場、財經媒體到電視平台的廣告投放,再到F1賽車、達沃斯論壇、超級碗等高端場景的贊助,埃森哲幾乎嘗試了所有宣傳管道。好在最終的效果不錯,短短一年內,埃森哲的品牌知名度得到快速提升,成功完成從“安達信諮詢”到“埃森哲”的認知切換,為獨立後的業務擴張奠定了關鍵基礎。頗為戲劇性的是,這場轉型陣痛也意外讓“埃森哲”躲過了一場滅頂之災。2001年12月,安達信審計的安然公司因財務造假申請破產,成為美國歷史上最著名的大企業破產案。因為被揭露涉嫌與安然串通造假、銷毀檔案,為其服務多年的母公司安達信(審計)聲名狼藉而陷入信任危機,最終於2002年轟然解體。而已與安達信脫離的埃森哲,不僅憑藉獨立法律實體與全新品牌置身事外,還於2001年在紐約證券交易所成功上市。這場由內部分裂推動獨立、因行業風暴完成風險切割的“被動重生”,也自此成為埃森哲躍升為行業巨頭的逆襲起點。3. 填補能力鴻溝的擴張之路上市後的埃森哲,面對的卻是全球諮詢行業“群雄逐鹿”的嚴酷格局。彼時,麥肯錫、波士頓諮詢等戰略諮詢巨頭憑藉數十年積累的客戶資源,壟斷著企業頂層決策諮詢市場;IBM、惠普等科技巨頭依託硬體研發優勢,在技術服務領域佔據半壁江山;諸多本土諮詢公司則以區域深耕和價格靈活度,不斷蠶食著細分市場。不過,機遇與挑戰並存。行業資料顯示,2001年全球諮詢市場規模已達2000億美元,年增速約5%,人人都想分杯羹。想在這樣的競爭中突圍,埃森哲只能以“併購”為核心武器,開啟一場精準的能力補位戰。此時的全球諮詢行業已經擴展至IT資料諮詢服務,但剛獨立的埃森哲雖有技術諮詢基因,可在IT基礎設施營運、外包服務等領域仍顯得十分薄弱,項目營收並不理想。為了盡快補上短板,埃森哲通過收購各類資料處理公司,不僅快速掌握了大規模資料維運能力,也補齊了從技術落地到日常營運的全流程服務鏈條。2000-2010年是埃森哲的初步擴張期,在聚焦“補短板、強基礎”目標下,以年均3-4筆交易的節奏,瞄準北美、歐洲市場的IT服務標的密集出手。2007年是埃森哲擴張的關鍵轉折點。這一年,埃森哲先是通過收購喬治集團(George Group)將精益管理、供應鏈最佳化等方法論納入體系,填補了營運諮詢領域的空白;隨後又併入供應鏈管理公司Ariba,則讓其供應鏈數位化平台與自身諮詢能力結合,從而形成了“戰略設計+系統落地”的協同效應。2011-2019年,伴隨數位化浪潮來襲,埃森哲又將並購買點轉向新興領域,“買買買”的節奏進一步加快。這一階段的交易,埃森哲主要是圍繞“拓展數位化能力”展開。先後拿下Group Acquity和Fjord(前者擅長數字行銷策略,後者專注使用者體驗設計)兩家技術公司,二者的優勢結合使得埃森哲在創意與技術融合領域也擁有了獨特優勢。隨後,埃森哲借助收購Cloud Sherpas,開始深度繫結Google雲生態,成為其雲遷移服務的核心合作夥伴。與此同時,埃森哲還盯上亞太市場,通過併購太平洋連結集團(Pacific Link),直接強化了大中華區數字行銷業務的本地化能力。一系列令人眼花繚亂的併購,不僅讓埃森哲業務領域從歐美核心市場擴展至亞太新興市場,還借此實現從傳統IT諮詢向“數位化轉型全鏈條服務”轉型,將業務領域覆蓋至雲端運算、巨量資料、人工智慧等前沿領域。至2019年,埃森哲的數位化相關業務收入佔比已超60%,成為驅動營收增長的核心引擎,充分顯示出獨具慧眼的戰略前瞻性。4. 全球巨頭的生態與業務“護城河”建構在不斷併購填補能力空白的同時,埃森哲還同步打造了“生態聯盟+業務架構”的雙重壁壘,將併購後出現的分散狀態逐漸整合為系統化競爭力,實現了規模與利潤的同步增長。作為一家老牌諮詢企業,埃森哲在不斷併購過程中,意識到現代諮詢企業的核心價值在於“中立性”與“整合力”,為此又精心建構出獨特的“生態聯盟”戰略。這套戰略佈局關鍵在於,埃森哲並不自主研發硬體或軟體產品,而是與微軟、亞馬遜AWS、Google雲等科技巨頭深度繫結,成為其“技術生態的樞紐”。在此過程中,埃森哲只是扮演客戶的“中立諮詢顧問”角色,只是基於客觀分析推薦最適配的技術方案。但與此同時,埃森哲也借助全球科技巨頭的“核心實施夥伴”身份,主動為客戶提供平台落地、定製開發、維運支援等多元化服務。例如,與微軟的合作中,埃森哲不僅專門設計了基於Azure的混合雲解決方案,還貼心地為其提供從遷移到最佳化的全周期服務,受到充分肯定,並在2021年被微軟評為“全球最佳聯盟夥伴”。而與AWS的合作中,埃森哲則聚焦企業雲遷移,以令人信服的專業能力持續為對方提供優質諮詢服務,僅此一項便實現年營收超10億美元的豐厚回報。憑藉這套“不做產品、只做服務”的價值定位,埃森哲在技術迭代中始終保持靈活性,並憑藉強大的生態整合能力為客戶提供各種高價值的落地服務。值得一提的是,無論併購還是業務生態建構,都是基於埃森哲清晰的業務架構才得以實現。進入21世紀第二個十年,諮詢行業面臨數位化浪潮的衝擊。埃森哲率先提出“數字轉型”戰略,逐漸將雲端運算、人工智慧、區塊鏈等技術深度融入服務。為了更好地服務客戶,埃森哲還將內部服務劃分為五大類股:戰略(Strategy)、諮詢(Consulting)、數字(Digital)、技術(Technology)和營運(Operations),搭建了一整套從頂層設計到落地執行的全鏈條閉環。其中,埃森哲的“戰略+技術”深度融合案例,可圈可點。以聯合利華項目為例,埃森哲不僅提供全球供應鏈戰略重建構議,還通過數位化工具最佳化庫存管理流程,最終實現客戶庫存周轉率提升15%、年節約成本10億歐元的優異成績。此外,在與萬豪酒店合作中,埃森哲為其精心打造的多語言預訂系統,通過整合數字行銷、技術開發與營運支援能力,使其線上銷售額突破70億美元,躋身全球十大零售網站。這種“既懂戰略又能落地”的超強能力,也為埃森哲帶來了極高的客戶粘性。根據其財報顯示,前100大客戶合作年限均超10年,留存率更是高達98%。財務資料的提升最有說服力。2001年上市時,埃森哲營收剛過百億美元。而到2021財年,這一數字突破505億美元,20年間複合增長率達8.6%;員工規模從7萬人擴張至69.9萬人,足跡遍佈120多個國家。更令行業羨慕的是其營業利潤率始終穩定在15%左右,遠高於行業平均的10%,人均創收從11萬美元提升至72萬美元。而這種“規模與利潤並重”的增長模式,也使其股價從發行價14.5美元漲至2023年的300美元以上,成為華爾街公認的“防禦性成長股”。可以說,從併購補能到生態築牆,再到架構提效,埃森哲通過系統化策略在諮詢行業築起了難以複製的護城河,最終完成了從“行業突圍者”到“全球領導者”的蛻變。當數位化浪潮席捲全球諮詢行業時,新興市場成為埃森哲重要的增長引擎,而中國是其重中之重。5. 埃森哲在中國:深耕與成長1993年,埃森哲在上海南京西路設立了首家分公司,彼時團隊不足30人,主要是為進入中國的跨國企業提供“水土不服”的解決方案。比如初期,幫通用電氣最佳化在華供應鏈選址,為寶潔設計在華經銷商管理體系,替可口可樂搭建區域分銷模型等業務。這一階段的埃森哲主要是以“服務外資、積累經驗”為主,如同在陌生市場播下種子,耐心等待生根發芽。真正的爆發期是隨著2001年中國加入WTO,外資企業加速在華佈局,埃森哲的在華業務迎來了難得機遇。為了將業務觸角紮根到更深的中國市場,埃森哲於1999年設立北京分公司,主要聚焦華北地區製造業客戶;2005年大連全球交付中心落地,開始承接亞太區70%的IT維運業務,成為其“中國服務全球”的樞紐;2010年後,隨著成都、廣州辦公室相繼啟用,正式形成覆蓋長三角、珠三角、環渤海的“黃金三角”佈局。截至2024年底,埃森哲在華員工已超2萬人,分支機構遍佈12個城市,年接待客戶超500家,成為在華規模最大的外資諮詢公司。縱觀埃森哲深耕中國的核心密碼,在於將“全球方法論”與“本土實踐”深度融合的經營能力。與聚焦戰略規劃的世界同行不同,埃森哲在展現其專業性同時,更通過深挖中國市場的獨特需求,打造“從方案到落地”的閉環。比如在為國家電網打造智能電網調度系統時,埃森哲既引入歐洲電網的數位化管理模型,又針對中國特高壓線路分佈廣、跨區域協調難的特點,開發出專屬演算法模組,使國家電網的故障響應速度提升30%,年減少停電損失超15億元,深得客戶好評。在其服務海爾時,埃森哲更是直接派駐團隊駐場三年,協助對方完成工業網際網路平台搭建,並幫其打通從使用者需求到生產交付的全鏈路資料,讓海爾定製化產品佔比從5%提升至35%,並讓卡奧斯COSMOPlat (海爾工業網際網路平台)由此成為中國工業網際網路的標竿。事實上,埃森哲這種“親民”的業務能力滲透在每個細節中。《埃森哲中國消費趨勢報告》是由埃森哲整理髮布,已連續十年成為外資品牌入華的“戰略聖經”。這份報告之所以備受業內推崇,是因其背後的埃森哲團隊深入到三四線城市,甚至鄉村進行長期實地調研,精準捕捉各類消費趨勢,展現出埃森哲對中國市場的用心和專業性。所以,在參與上海迪士尼籌備時,埃森哲才能充分將中國遊客“高頻次短停留”“手機支付依賴”等消費習慣,與國際主題公園的動線設計標準結合,通過最佳化掃碼入園流程、增設移動餐車點位等規劃,使得上海迪士尼營業首年,遊客滿意度便高達92%。另外,在樂高樂園(上海)項目建設中,也是埃森哲建議用3000萬塊積木復刻長城、故宮等文化地標,打造出“中國神話主題區”,從而讓本土家庭遊客佔比提升至65%。此外,埃森哲還憑藉專業戰略規劃能力,與本土企業實現深度繫結,將業務全面滲透金融、製造、政務、文旅等領域。例如,在與招商銀行重構手機銀行4.0版本過程中,埃森哲經過調研,主動提出將理財、信貸、醫保查詢等“一站式生活服務”功能設計到軟體中,最終推動招行移動端交易佔比從35%躍升至90%;在與某省合作搭建“數字政府”時,埃森哲也是通過從頂層架構設計到資料中心維運的完整規劃,使得該省政務服務“一網通辦”率從60%提升至98%。憑藉這種“全球標準+本地表達”的專業能力,埃森哲不僅連續八年獲評“中國最受尊敬的外資企業”,還在各類大型複雜項目中佔據優勢,在華重大項目續簽率超80%。如今,中國已成為埃森哲全球第二大市場,2024財年(截至2024年8月31日)在華營收為‌113.4億美元‌,佔其全球成長型市場收入的近三分之一。不過,作為全球諮詢行業的標竿,埃森哲的發展也並非坦途,其面臨的挑戰與應對,也恰是全球專業服務行業轉型的縮影。6. 埃森哲的挑戰與應對:全球擴張中的困境與轉型隨著人員規模即將突破70萬、業務覆蓋超過一百多個國家,“規模擴張”與“敏捷響應”的矛盾逐漸顯現,管理難題也開始困擾這家以“高效諮詢”為核心競爭力的巨頭。由於服務體系過於龐大,很多地區的客戶反饋,其全球統一的方法論在應對區域細分需求時略顯僵化。比如,埃森哲在服務東南亞小型零售企業的諸多數位化項目中,就因標準化流程難以適配當地供應鏈現狀,導致項目周期不斷延遲,讓客戶抱怨不斷。即便是在內部管理中,複雜的層級體系也使得各類創新提案落地速度,明顯滯後於小型諮詢公司,痛失合作良機。甚至在戰略諮詢領域,新老競爭對手的衝擊同樣不容忽視。麥肯錫、BCG通過強化品牌影響力,持續佔據高端市場;而在技術服務賽道,IBM、Infosys憑藉垂直領域優勢分食份額。甚至,即便是埃森哲深耕多年的中國市場,也依然存在“水土不服”的深層挑戰。一方面,本土企業對諮詢服務的需求從“拿來主義”早已轉向“定製化共創”,而埃森哲的全球知識庫在適配中國特定行業(如新能源、直播電商)時,本地化案例積累不夠,使得給出的方案總不能讓客戶滿意。另一方面,面對字節跳動、華為等本土科技企業跨界提供的諮詢服務,埃森哲的技術落地能力優勢也被部分稀釋,被客戶斥為“紙上談兵”。而中國本土諮詢公司如北大縱橫、和君諮詢,則以更低的價格和更貼近政策的洞察,在區域政府項目、中小企業服務中快速崛起。2023年,某新能源車企數位化項目競標中,埃森哲就因報價高於本土服務商20%而惜敗,顯示出其與本土諮詢公司存在競爭壓力。更嚴峻的是,隨著ChatGPT等生成式AI技術普及,部分基礎諮詢服務(如資料整理、流程梳理)面臨被自動化替代的風險,也不斷倒逼埃森哲必須向高附加值的全鏈條服務轉型。面對挑戰,埃森哲只能以“自我革命”回應時代變革。在技術佈局上,埃森哲正通過對生成式AI的持續投入,努力提升資料分析、報告生成等基礎工作效率;在業務結構上,則通過剝離低毛利的傳統外包業務,強化“可持續發展諮詢”“AI諮詢助手”等新興類股,將其作為第二增長曲線給與重視。面對中國市場步步緊逼的競爭對手,埃森哲則再次施展“生態聯盟”戰略,通過成立“中國數字創新中心”,聯合百度、阿里等本土科技企業共建行業解決方案,儘可能打造出更適配中國市場的服務版本。此外,埃森哲還積極深化“本土人才培養計畫”,將中國區中層管理者本地化率從早年的55%提升至如今的80%以上,以確保在華戰略決策更貼合市場脈搏。可以說,埃森哲通過持續深耕“全球標準”與“本地洞察”的動態平衡,鞏固了其在行業之巔的核心競爭力,並借此持續保持領先地位。從安達信時代的技術萌芽,到獨立為埃森哲後的全球擴張,再到數位化浪潮中的自我革新,埃森哲的百年曆程也清晰地揭示了:真正的行業領導者,從不是壟斷市場的霸主,而是始終站在客戶需求與時代變革之間,用沉澱的經驗為客戶鋪路、用前瞻的創新為行業架橋的價值共生。而這,或許才是埃森哲成為穿越行業周期、抵禦市場波動的關鍵因素,也是其在全球諮詢行業中保持長盛不衰的秘訣所在。 (礪石商業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