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開始緊急撤僑,普丁政府這個時候明確告訴伊朗:千萬不要指望俄方出兵。
以色列突襲伊朗核設施,革命衛隊高層遭“斬首”,伊朗數百枚導彈升空報復——中東戰火重燃之際,俄羅斯的微妙態度卻耐人尋味。
伊以衝突新一輪衝突爆發後,俄羅斯強烈譴責以色列的行動“違反國際法”“是對主權國家的無端打擊”,但也僅止步於外交辭令。
普丁親自與伊朗總統佩澤希齊揚、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通話,承諾充當調停人,強調“防止局勢惡化是首要任務”。
次日,普丁又與川普進行通話,討論中東局勢。川普表示,他願意接受普丁擔任伊以衝突的調解人。
與此同時,俄外交部緊急組織在伊俄僑撤離,並斷然拒絕出兵支援伊朗——俄國家杜馬國防委員會副主席朱拉列夫明確表態:
“不應期望俄羅斯出兵支援伊朗,俄伊之間雖然是戰略夥伴關係,但這並不意味著任何直接的軍事援助……相比於士兵,伊朗更需要俄羅斯最新的防空系統。”
沒想到吧?都這個時候了,俄羅斯某些高層的第一反應還是想著賣S-400呢!
言歸正傳。普丁雖然承諾調解,但估計他也清楚,這個亂攤子一時半會是解決不了的——否則川普也不會這麼爽快地就把“調解人”這種能出風頭的角色讓給普丁,燙手山芋罷了。
估計普丁在與伊以領導人的電話中也聽出了不對勁,所以在局勢進一步升級前,得趕緊讓俄羅斯人撤走——而在撤走俄羅斯人後,普丁才能在沒有後顧之憂的情況下進行操作。
實際上,對於中東地區爆發的新一輪危機,普丁政府的心態是微妙而複雜的:一方面,衝突不斷升級已經導致國際能源市場陷入恐慌,國際油價瞬間暴漲近15%,相比於5月初更是漲超30%。
對於依賴能源財政的俄羅斯而言,這無疑是他們最想看到的局面。直到現在,仍有些俄羅斯人懷念2022年上半年那段國際油價突破120美元(現為75美元上下)的時光——中文網際網路上所謂的“越打越有錢”論,也是起源於那個時候。
此外,中東危機的持續升級,也會讓西方將更多注意力和資源投入到以色列身上,分散外界對俄烏戰場的關注,減輕俄軍的正面壓力。
其實2023年10月加薩衝突爆發後,就出現了類似的情況,包括油價上漲、對烏軍援被分散等。當時甚至有西方媒體認為,加薩衝突的最大贏家就是俄羅斯。
不過另一方面,冷眼旁觀不調解、放任局勢惡化的風險是存在的。
普丁不敢賭伊朗必贏,更不能讓伊朗徹底“改頭換面”,政權被顛覆。
誠然,俄羅斯對伊朗始終暗含戒備:比如在阿薩德時代就一直防止伊朗在敘利亞坐大,在波斯灣三島問題上也站在阿聯而非伊朗這邊,但俄羅斯從未想過真的讓伊朗“變天”。
敘利亞丟了就丟了,小國影響有限,況且朱拉尼領導下的臨時政府如今已經意識到了不能完全擺脫對俄羅斯的依賴,還得要俄羅斯的武器、糧食和貸款。
但若伊朗發生政治劇變,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一個親西方政府出現在自己的中亞和南高加索後方,這是莫斯科難以接受的。
另外,普丁也希望通過這個機會來回應川普的期待,展現俄羅斯作為大國在國際外交中的獨特價值——川普早在2月與普丁的通話中,就提出希望普丁參與伊核問題的調解,後來還重申了好幾次。
川普是真心希望普丁能夠成功扮演“調解人”的角色。自己在俄烏問題上對普丁政府的一味忍耐,已經在共和黨內招致許多人的不滿與質疑,他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理由來說服這些人同意自己的觀點:俄羅斯存在自己的獨特價值,與普丁政府搞好關係對美國是有利的。
總而言之,克里姆林宮的真實立場就是在這場衝突中尋求利益最大化,同時避免其升級為全面戰爭,衝突應該維持在“可控範圍”內。
倘若能不費力地實現居中調解,自然是很好;但如果無法調解,普丁恐怕也不會強求。俄羅斯絕對不會因為伊朗而得罪美國和以色列,正如俄副外長魯堅科今年4月所言:
“若美伊爆發衝突,這無疑將給地區局勢帶來災難性後果,俄方將儘可能阻止這種局面發生,但俄羅斯不會向伊朗提供任何軍援……俄羅斯不打算被捲入到另一場衝突中。”
俄羅斯與美國雖然還沒有恢復關係,但他們與以色列之間的關係一直很好——同為保守派的普丁和納坦雅胡,甚至有不錯的私人關係。相比之下,普丁今年1月在克里姆林宮接待到訪的佩澤希齊揚時,讓後者整整等了一個小時。
一年多前爆發的以巴衝突,俄羅斯既收割了衝突紅利,又避免深度捲入。然而這次衝突的性質要嚴重得多,風險也要大得多,普丁的“俄式平衡術”正面臨極限考驗。 (唐駁虎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