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而美法案】首富跪了

川普的「大而美」法案,在參議院打成了50-50平,范斯投下最後一票,幫共和黨鎖定勝局。

諾獎得主傅利曼認為,這將為美國增加數兆債務,沉重打擊美國的太陽能、風能、電動車產業,並摧毀人工智慧產業所需的巨大電力基礎。

最絕望的是美國首富馬斯克,他發起了垂死掙扎。

投票前的最後幾個消失,當X上有人表示:希望公佈未刪節的愛普斯坦檔案時,他留言:是的。

但這一切都無濟於事,無論川普有沒有在愛普斯坦的檔案裡,馬斯克都威脅不了他。

馬克吐溫在《競選州長》中,讓主角放棄了競選,留下一句名言:

你的忠實的朋友——從前是個正派人,可是現在成了偽證犯、小偷、盜屍犯、酒瘋子、舞弊分子和訛詐專家的馬克·吐溫。

時代變了,“偽證犯、小偷、盜屍犯、酒瘋子、舞弊分子和訛詐專家”,在今天即使曝光於天下,也毫不影響他當州長和總統。

相反,川普可以威脅馬斯克。

在因為“大而美”法案決裂後,有人問川普是否會將馬斯克驅逐出境時,他表示“必須考慮考慮”,還說:

「我們可能不得不用政府效率部(DOGE)來對付馬斯克,你知道DOGE是什麼嗎?DOGE是那隻可能不得不回頭吃掉馬斯克的怪物。是不是很可怕?”

馬斯克的回應,是一會兒亢奮,一會兒恐懼,有人懷疑這是否和他的嗑藥周期有關。

他曾表示,自己後悔川普總統起衝突,並一度刪除相關的貼文。

有知情人士透露,幾周前,他曾道歉並打電話給川普。

然而,事到如今,屈服還有用嗎?

1. 讓子彈飛

作為世界首富,馬斯克是個追求「速度與激情」的人。

在創業時期,馬斯克邀請心儀的女士約會,對她說,你想不想來我家看看我的「大火箭」?

這位女士大概以為「大火箭」是啥隱喻,於是興沖沖跟著去了,結果看到的真的是大火箭。

2018年2月6日,他把一輛紅色特斯拉敞篷跑車,用SpaceX公司的「獵鷹」重型火箭送上了太空,

它以9.4億公里的環太陽軌道作為賽道,車速達到每小時10.7萬公里,其他賽道上跑的,是包括地球在內的八大行星。

特斯拉狂暴模式只要2.1秒就能完成百公里加速,超過了油車時代的所有跑車,這類特質的事物總能打動他。

這兩年最具「速度與激情」的事件之一,發生在一個夏天。競選集會上,一顆子彈呼嘯著擦過川普的耳朵。電光火石間,川普轉頭、舉拳向天,喊出了以F開頭的口號。

這種「速度與激情」觸動了馬斯克的本能,也啟動了他商人的狡黠。他果斷入局,豪擲2.5億美元押注看似「如有神助」的川普。

最終,他以狂風驟雨之勢助其贏得大選。被稱為「哈哈姐」的對手,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

矽谷富豪們緊追在馬斯克紛紛下注。祖克柏也在其中。他曾趁川普落難時在臉書下達「封殺令」。此刻川普捲土重來,祖克柏戰戰兢兢,第一時間趕去負荊請罪。

世界的底層邏輯很相似。姜文在《讓子彈飛》裡用「誰贏他們跟誰」諷刺民眾的搖擺。這不過是生存本能。一般民眾如此,矽谷富豪亦然。

但世界首富馬斯克的野心更大。他不滿足於“跟誰”,他要“自己贏”。

押注川普的矽谷狂人,不只馬斯克一個,還有彼得蒂爾。

作為國際象棋天才、投資天才、「PayPal黑幫」的策劃者,彼得·蒂爾和馬斯克愛恨交織,也很少有人比他更理解馬斯克。

蒂爾曾對馬斯克說,你想去火星,是因為你想逃離地球,蠅營狗苟的地球滿足不了你狂熱的夢想。

也許是呼應馬斯克的夢想,蒂爾提出了“技術加速主義”,希望一個不世出的強人摧毀氾濫美國的政治正確,打破捍衛既得利益的深層政府,用新技術徹底改造一切,佔有一切。

——為了實現這個過程,可以不擇手段,矽谷右派稱之為「黑暗啟蒙」。

這也是馬斯克和蒂爾會支援川普的原因。

然而,川普對矽谷狂人的妄想,絲毫沒有興趣。

他的基本盤是MAGA,這些人幻想著回到美國曾經的「黃金時代」:中學畢業後打一份工,就可以買房子,買大排量皮卡,養老婆養孩子養兩條狗,周末拿著獵槍去打獵。

他們討厭矽谷菁英,討厭亞裔高學歷移民,討厭新能源車,從中學起,他們就喜歡揮舞著拳頭霸凌馬斯克和彼得蒂爾這樣的nerds(書呆子)。

在認清了川普和MAGA的真面目後,馬斯克感到絕望。

為此,他不惜成立所謂“美國黨”,試圖開闢民主、共和兩黨外的第三條路。

2. 分手

遙想當年,懂王初勝,幫助巨大的馬斯克成了紅人。

他頻繁出入海湖莊園,戴著MAGA紅帽,說話算話,走路帶風。他以「效率部部長」這一紅頂商人身份站在川普身邊,躊躇滿志,目空一切,酷似黑幫打手。

而川普坐在白宮辦公桌前,盯著那個呼喚可樂的按鈕,表情天真又深不可測。

這是世界最有錢的人和最有權利的人看似和諧的蜜月期。馬斯克讓名為X的小兒子騎在脖子上,大搖大擺地在白宮深處溜躂,輕佻地與各國政要談笑。

顯然,他對X偏愛有加,刻意讓其從小見識大場面,看著總統高官們工作,其中未嘗沒有「彼可取而代之」的野心。

馬斯克自己也有這種野心,然而法律規定了“非美國出生不得競選總統”,他無可奈何。

遙遠的夜空中,火星這顆類地行星靜靜等待人類的觸摸。日落時分,琥珀色的天空暈染出藍色。鏽紅色的沙丘蔓延至地平線。火衛一和火衛二快速劃過天空。太陽系最高峰奧林匹斯山之巔,隱沒在稀薄的雲層中。這片壯美而荒涼的景色,投射出馬斯克另一個終極野心——移民火星。

但在2025年,馬斯克正在烈火烹調的海湖山莊春風得意。他似乎「此間樂,不思蜀」。火星大計可以緩緩圖之,畢竟那顆荒涼的星球,遠不如地球熱鬧。

兩個男人因巨大利益捆綁,產生了類似戀愛的情愫和怨尤。馬斯克形容他與川普間是「直男之愛」。為了這份愛,他比追任何孩子他媽都更拚命,近乎「跪舔」。他甚至自告奮勇在總統山為川普雕琢曠世頭像。這成了資本與權力蜜月期的頂點,也成了盛極而衰的分界線。

當川普開始兌現承諾,用驚世駭俗的關稅戰推動製造業回流、追求「讓美國再次偉大」這一模糊目標時,情況驟變。

這種反全球化的魯莽舉措,必然傷害全球化受益者馬斯克的真金白銀——如果沒有上海超級工廠,沒有寧德時代為首的中國新能源汽車供應鏈,特斯拉絕不可能有這些年的高速發展,以及逆天的股價。

此時,正滿懷愛意為川普雕琢石像的馬斯克,宛如晴天霹靂。他終於明白,作為「保皇黨」付出的九牛二虎之力,並不能換回一副「黃馬褂」式的豁免權。

這裡有個迷思:川普一直打的是明牌。早在上世紀80年代,身為地產商和娛樂名人的他就明確說過:若當上總統,就用關稅戰對付那些「欺負」美國、佔便宜的國家。

在川普看來,二戰後任何經濟崛起的國家都在此列。他只講利益,不講意識形態。所有國家,包括傳統盟友,都將一視同仁地打擊。權力圓桌上的顯貴們,一個都不能倖免。簡而言之,川普就是要掀桌子。

作為全球化盛宴上的座上賓,當川普掀桌時,必定打翻馬斯克的玩具。以馬斯克的智商,本該早知如此。他為何還要挖這麼大坑?

或許是民主黨推行的“性別覺醒”政策帶來的“奪子之恨”,或許是真的被蒂爾的”黑暗啟蒙“所鼓舞,又或許是川普“馴服”子彈的“神蹟”讓其顯得不可戰勝。馬斯克選擇站隊支援,即使無法獲得豁免權,也希望至少將損失降到最小。

但與川普這場“分手”,註定成為馬斯克情史中最大的意難平,可能付出巨大代價。這絕非花幾百萬再生個孩子那麼簡單。

當川普放話,馬斯克曾執掌的「效率部」可能調轉槍口查特斯拉,甚至威脅停掉政府對SpaceX的補助時,馬斯克終於看清了自己的真實處境:

——作為出生於南非的移民,對於MAGA,對於美國,他只是一個外人,正如他永遠無法競選美國總統。

絕望中,他一度強硬回擊。他宣稱,若瘋狂的支出法案通過,「美國黨」隔天就成立。他甚至揚言:“如果這是我在世上做的最後一件事,他們(共和黨)在明年的初選就會落敗。”

共和黨早被川普馴化為「川普黨」。馬斯克的「分手宣言」無異於魚死網破。初創的美國黨自然難敵共和黨,但馬斯克拉走的MAGA資源,無疑會讓民主黨坐收漁翁之利。

3. 父親與暴力

兩人交惡期間,馬斯克那位在傳記中名聲不佳的父親,適時發布了「勸和」影片。

令人驚奇的是,這個被馬斯克形容為「極度邪惡」的人,談起特馬衝突竟頗有道理。他稱馬斯克不懂政治才陷入泥潭,並力勸兒子別和川普及共和黨徹底翻臉。

但這種勸和可能適得其反。看過官方傳記的都知道,馬斯克對父親多不滿。

這位充滿暴力慾和色慾的父親,讓馬斯克兄弟從小就活在一個叢林法則的環境中,馬斯克從小就被毆打、被搶劫、被搶劫。

馬斯克永遠無法忘記,在一個校園集會上,一個男孩撞到了他,馬斯克把他推了回去,雙方發生口角。這個男孩和他的朋友們在休息時間找到了馬斯克,發現他正在吃三明治。他們從他身後靠近,踢他的腦袋,把他推下了水泥台階,馬斯克的弟弟金博爾回憶當時的場景:

「他們騎在他身上,不停地毆打他,踢他的頭。打完以後,我甚至認不出他的臉。那就是個腫脹的肉球,幾乎看不到他的眼睛。」隨後埃隆被送往醫院,一周都無法上學。幾十年後,他還在接受矯正手術,以修復鼻子內部的組織。 」

當馬斯克拖著裹滿繃帶的腦袋,從醫院回家,渴望父親的支援時,父親狠狠斥責了他一頓,馬斯克回憶:

“我站了一個小時,他沖我大喊大叫,說我是個白痴,說我一無是處。”

馬斯克的父親從來不同情弱者,他發自內心的相信,暴力--是白人社會必須學會的生存之道。白人的校園應該教會孩子暴力,正如美國校園裡MAGA對Nerd的態度。

除了暴力,還有赤裸裸的慾望,尤其是老馬斯克與養女生子的行為,馬斯克視此為不可饒恕的罪孽。

雖然馬斯克遺傳了父親旺盛的生殖慾望,但他會將自己與不同女性「多生優育」的行為,與「拯救世界」聯繫起來。

馬斯克的一生,實質上是逃離父親的一生。父親帶幼年的他四處遊歷,開了眼界。但馬斯克控訴父親是情緒虐待狂。儘管幼年父母離異後他跟了母親,但少年時又獨自回到父親身邊同住,理由是「父親太孤獨」。

這種又恨又愛的情感貫穿其半輩子。他對川普的熱忱,某種程度上是在追尋缺失的父子關係。

而無論是生父或川普,身為「父親」的一方總有資源可供利用。這種虛實交織的“情感之癮”,讓馬斯克不可救藥地沉溺其中。

2022年4月,已功成名就的馬斯克飛到溫哥華,玩了一款新的角色扮演遊戲《埃爾登法環》,一直玩到凌晨5點。

剛打完遊戲,他就立即“扣動扳機”,開啟了收購推特的項目,正式宣佈:“我提出了報價”。

對於這一刻:《馬斯克傳》做了情感豐富的評論,和他的童年聯絡取來:

這些年來,每當他身處絕境,感受威脅時,他就會想起在操場上被霸凌的恐怖經歷。現在,他覺得自己擁有整個操場了。

買下推特後,馬斯克第一件事就是發起投票,恢復了美國前總統川普被封鎖的帳號,還引用了一句拉丁短語:

“人民的聲音,上帝的聲音”

也許在那一刻,他和當年一樣,從那個充滿暴力的操場回到家,滿懷期待的去面對心中高大的父親,等著他的認可和讚許聲音,宛如上帝。

也許在那一刻,他想告訴新的父親:快來看,我已經擁有了一切,讓我們一起去追求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暴力:

——權力。

4. 尾聲

與川普翻臉後,馬斯克最常嘟囔的詞是——「無處可去」。

這表面上指火星殖民計畫的擱淺,人類開闢新紀元理想的破滅。更深層次,或許也是他尋求那種「父子情感」的潛意識人生計畫的破產。

他沒有地方可以逃離了。

這個從南非遠涉北美的人間之子,將美國夢推向歷史高點,把人類下一個「大航海時代」指向宇宙星空,卻始終未能走出自己的心魔。

在這個坐擁如海美債、資源極度集中的國度,喧囂永不停歇。重要人物的一舉一動都成為全球頭條。然而,極度的喧嘩往往意味著極度的寂寞。

正如馬斯克連續一周高強度工作後,疲憊的肉體反而催生精神的亢奮;也正如火星,那個擁有橙褐色白天與冰藍傍晚、極度荒涼又極度壯美的星球。

當數千億財富在股市慾望的鏡面中化為烏有,馬斯克感受到一絲親臨火星般的寧靜。如果高處不勝寒的野心終成泡影,或許唯有自毀的快感,能滿足這位首富那顆驛動的心。

還有離他遠去的榮耀與夢想,一去不返的黃金時代。 (藍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