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社論｜大規模驅逐的經濟負擔

達拉斯聯儲的一項研究顯示了該政策會對經濟增長造成多大的削弱。

川普總統正在取消來自古巴、委內瑞拉、海地及其他動盪國家的數十萬移民的工作許可。本周一，他又終止了數千名宏都拉斯人和尼加拉瓜人的“臨時保護身份”（TPS）。而在次日，農業部長布魯克·羅林斯（Brooke Rollins）誓言將堅持不妥協的大規模驅逐方針，並宣稱將打造“100%美國人”的勞動力隊伍。

白宮這番話究竟是動真格，還是又一次語言上的威懾炮火？川普有時也會暗示，考慮到農場與酒店等行業對移民勞工的嚴重依賴，可能會對其豁免驅逐。

順便一提，這些宏都拉斯人和尼加拉瓜人最初是在1998年“米奇颶風”橫掃中美洲之後被授予“臨時保護身份”（TPS）的。現在看來，這項保護究竟有多“臨時”，確實是個合理的疑問。

反過來說，若這些人在美國已生活和工作長達30年，再將他們驅逐，究竟又能帶來什麼好處？

從損失角度看，驅逐大量在職勞工將削弱經濟增長，使川普難以重現其疫情前任期的經濟繁榮。達拉斯聯準會本周二發佈的一篇經濟論文就提出了警示：“我們的分析表明，若移民政策驟然收緊，極可能大幅降低產出增長。”

這項研究基於一個涵蓋1955年至2019年移民與經濟歷史資料的模型。研究作者寫道：“當淨非法移民人數出現意外增長時，美國GDP增長率通常會在接下來的兩年內上升，隨後逐步回歸常態水平。”

“在最初幾年，通膨幾乎無反應；而在更長周期上，則略有下降。”

1991年至2022年受僱作物類農場工人的法律身份狀況

從1991財年至2022財年，美國受僱種植類農場工人（hired crop farmworkers）按法律身份分類所佔比例的變化趨勢。資料來源為美國農業部（USDA），採用三年移動平均值。農場工人被劃分為四類：

1. 出生於美國的工人（U.S. born）；

2. 外國出生、擁有美國公民身份者（Foreign born: U.S. citizen）；

3. 外國出生、擁有合法工作許可者（Foreign born: authorized）；

4. 外國出生、未獲授權即非法居留者（Foreign born: unauthorized）。

這項研究並不是在為非法越境辯護，而是揭示了一個基本的經濟規律：勞動力的增長有助於提升經濟產出、降低通貨膨脹。研究人員隨後將該模型用於預測未來情境。

其基準情境假設“淨非法移民維持在2025年春季水平”。相較於拜登政府去年秋季的政策，該情境下，2025年GDP年增長率將降低0.81個百分點，2027年將低0.49個百分點。

雖然這一政策會帶來負面影響，但整頓邊境的混亂局面（這是川普已經採取的行動）原本就是出於國家安全與法治的優先考量。

然而眼下真正的問題是：川普是否準備為大規模驅逐農場工人、屋頂工人和肉類加工勞工而承擔更大的經濟代價？

研究發現，若執行“高強度內部驅逐”政策，逐步將年驅逐人數提高至43.75萬人，將導致今年經濟增速下滑0.83個百分點，到2027年降幅為0.84個百分點。

若出現“自願離境潮”（即約半數TPS持有者在2026年中之前自行離美），則今年GDP增長將下降1.01個百分點，2027年下降0.45個百分點。

而在“全面內部驅逐”情境中，即未來兩年年驅逐人數升至100萬人，GDP增速將在今年下降0.89個百分點，到2027年將下滑1.49個百分點。

正如作者所提醒，經濟模型並非水晶球，但“這並不意味著其結果毫無參考價值”。他們寫道：“有充分理由擔憂，若移民政策導致淨非法移民人數低於歷史趨勢水平，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極可能顯著削弱實際GDP增長。”

這也與企業界一直試圖傳達給川普政府的資訊相一致。農業部資料顯示，在2020至2022年間，美國42%的農業工人未獲合法工作許可，隨時可能被驅逐。（見附圖）

川普上周表示，白宮正在制定一項計畫，允許農場主為長期可靠的無證員工作擔保。農業與國家經濟都需要這些人。 (一半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