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上半年，入歐中國車企漸入佳境

適者才能生存。大國之間的貿易爭端和地緣競爭就好比時代的灰，只有超前者和幸運者才能躲過。

2025年已經過去了大半年，中歐峰會也剛剛結束，中歐雙方除了發表了關於氣候變化的聯合聲明之外，在解決經濟和貿易領域問題上仍然沒有實質性的進展，而中國電動汽車進口反補貼稅這起最受中國車企矚目的問題也沒有得到解決。不過，面對諸多不確定性，一些進入歐洲的中國車企不斷調整自身戰術和戰略，已經慢慢摸索出生存之道，因為適者才能生存。大國之間的貿易爭端和地緣競爭就好比時代的灰，只有超前者和幸運者才能躲過。

從今年上半年的銷量資料上看，一些中國汽車品牌已經漸入佳境。據JATO歐洲28國（25家歐盟主要成員國、挪威、瑞士和英國）資料，在新車總註冊量2025年6月下降 4.4%，上半年下降 0.3%的情況下，中國汽車品牌 6月市場份額創歷史新高至5.7%，比去年同期高出2.3個百分點，上半年市場份額則為5.1%，同比增加了2.4個百分點。該市佔率略低於梅賽德斯的5.2%，卻高於福特的3.8%。眾車企中，比亞迪、Jaecoo、Omoda、零跑汽車和小鵬汽車五大中國汽車品牌正是這一增長趨勢的主要推動力。

在拓展歐洲市場的中國車企中，比亞迪恐怕是最高歌猛進的一家。無論風雲如何變幻，都無法阻擋比亞迪的出海雄心。而今，比亞迪的激進擴張有了市場回報。同樣據JATO歐洲28國資料，6月，比亞迪註冊數為15565輛，躋身歐洲最暢銷的25個品牌之列，銷量超過鈴木、Mini和Jeep。今年上半年，比亞迪註冊量為70500輛，同比增長311%。眾多車型中，最大的銷量擔當為比亞迪SEAL U，6月註冊數為6844輛，上半年則為33008輛。該車型甚至與大眾途觀並列成為6月份歐洲最暢銷插電混動車型，而在上半年插電混動暢銷榜單中，Seal U位居第三。

在最難啃的德國市場，比亞迪一改以前毫無存在感的頹勢。據德國聯邦機動車管理署（KBA）新乘用車註冊資料，6月，比亞迪註冊數為1675輛，同比增長294%，上半年註冊數為6323輛，同比增加426%。而在本地化生產上，除了比亞迪在匈牙利在建電動汽車工廠即將投產，匈牙利外交部長近日表示，比亞迪將在匈牙利投資9400萬美元建設新的工廠，將電動大巴產能提高兩倍。

高歌猛進並非比亞迪唯一的手段，在複雜形勢之下，比亞迪也在不斷調整其歐洲戰略。5月，比亞迪創始人王傳福在布達佩斯與匈牙利總理奧爾班舉行的新聞發佈會上表示，比亞迪計畫在匈牙利建立一個歐洲中心。比亞迪將歐洲總部從阿姆斯特丹轉移至匈牙利，既是一次企業基於市場和成本的商業決策，也可能是某種政治避險。除了匈牙利相應的基礎設施和更便宜的人工成本，另外，在歐盟以及歐盟各國正在收緊外國直接投資審查的形勢下，在歐委會模糊經濟和安全的界限的趨勢下，有著更友好的對華路線的匈牙利自然會成為中企眼中風險更低、回報更高的投資目的國。

和比亞迪單刀直入的打法形成對比的是奇瑞的迂迴戰術。我將雖出海多年、進入歐洲的節奏卻遠遠慢於其他中國車企的奇瑞路線概括為“農村包圍城市”。去年正式進入歐洲市場時，奇瑞選擇了一條看上去最反常、最沒有希望的一條路：首先押注在內燃機上，然後再跟進電動車和混動車。奇瑞給出的理由是，歐洲電動車基礎設施不全。並表示燃油機路線“很難，但不是不可能”。 而今看來，“不可能”的背後有時蘊藏著巨大的生機。

自奇瑞旗下專為海外市場打造的Jaecoo和Omoda進入西班牙和義大利等歐洲國家以來，兩個品牌的銷量表現出乎意料的好。據JATO歐洲28國資料，6月，OMODA 5註冊量達2962輛，同比增長240%，新上市Jaecoo 7註冊量為9254輛，在6月份歐洲插電式混合動力車型暢銷榜上，Jaecoo 7排名第九。2025年上半年，前者註冊量為15866輛，同比增長555%，後者註冊量則為37694。6月份，該兩個品牌的插電式混合動力SUV佔其總註冊量的29%，而內燃機車型則佔總註冊量63%。目前，兩個品牌正在為今年秋季正式亮相德國市場做準備。

奇瑞的“迂迴”還表現品牌組合和品牌進入市場的先後順序上。近日，奇瑞汽車日宣佈，將在英國推出奇瑞品牌的兩款全新SUV車型。由此，奇瑞繼推出為海外市場量身定做的品牌之後，進入了第二個階段：推出同名純中國品牌。

走不尋常路的還有零跑汽車。在歐洲增程車幾乎成為過去式的情況下，零跑汽車最近卻逆勢而為，在零跑C10純電版之外，還將增程版C10 REEV帶入了歐洲。目前還很難預測，顯得逆勢而為的增程車型在歐洲是否有光明的未來。不過，當初零跑汽車在進入歐洲的時機選擇上，也顯得逆勢而為。去年9月，車企Stellantis集團宣佈，零跑國際將在比利時、德國和英國等歐洲國家銷售零跑T03和C10 SUV兩款電動車型。當時，正處於歐盟成員國在針對中國電動汽車反補貼稅的最終投票的前夕，局勢撲朔迷離。而且，歐洲的電動汽車銷量當時正持續下滑。可是，選擇和零跑汽車聯姻的Stellantis看準的正是中國夥伴能否提供可以支付得起的電動車。目前，零跑汽車在歐洲的銷量證明，Stellantis的押注沒有錯。據JATO歐洲28國資料，今年上半年，零跑汽車註冊數超過8300輛，其中零跑T03為5906輛，而其SUV車型C10為2447輛。

當然，幾家歡樂幾家愁。除了那些漸成氣候的汽車品牌，也有一些車企正在苦苦掙扎，比如在歐月銷量停留在兩位數的愛馳和蔚來。和小鵬汽車不一樣，同樣來自中國的電動汽車高端品牌蔚來的銷量一直無法取得突破。2025年上海車展前夕，蔚來宣佈推遲其旗下第三品牌螢火蟲（firefly）在歐洲的上市時間。當時，該車企透露，由於低估了在歐洲建設銷售和服務網路所面臨的挑戰，該公司將於今年第三季度在歐洲推出螢火蟲，原計畫為2025年上半年。6月，螢火蟲已經確認即將在歐洲開啟銷售。螢火蟲到底會不會成為改變蔚來命運的品牌，還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時間會給出答案。

時間也會證明，究竟誰能笑到最後。 (FT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