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東風雲】以色列空襲卡達後,中東格局將發生怎樣的質變

2025年9月9日,以色列空襲了正在卡達首都多哈,準備參加哈以談判的哈馬斯代表團,造成包括卡達安保人員在內的6人死亡。以色列對黎巴嫩、敘利亞、伊朗、葉門的空襲已經不算新聞了,但對卡達空襲卻非比尋常。首先卡達境內駐紮著美國在中東最大的烏代德空軍基地,超過一萬名美軍士兵常年駐守。甚至為了鞏固與美國的關係,剛跟川普簽了筆2400億美元的大單,並附贈送一架專機。

同時過去兩年,卡達一直與美國、埃及聯手調停加薩停火。簡單點說,以色列這次空襲刺破了紅線,把中東最能影響風向的“海合會”頂到了前台。於是在海合會的組織下,9月14-15日,阿拉伯-伊斯蘭緊急峰會於多哈召開,伊斯蘭合作組織成員國和阿拉伯國家聯盟成員國等近60國領導人和代表參加了緊急峰會,重點討論以色列襲擊卡達事件。

可以說,以色列這次對多哈的空襲,將導致中東地緣政治格局發生劇變,甚至對印度、中國、美國都造成影響。接下來我們可以從地區主要國家的反應,來具體分析影響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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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烏地阿拉伯——“海合會”的盟主

峰會期間,卡達、沙烏地阿拉伯和阿聯等海灣合作委員會成員國領導人,同時召開“海合會最高理事會”,決定責成軍事機構商討“啟動”海灣國家“集體防禦機制”以及增強“海灣威懾能力”。

海合會全稱“海灣阿拉伯國家合作委員會”。是1981年5月25日,由沙烏地阿拉伯、阿聯、卡達、科威特、阿曼、巴林等六個國家聯合成立的。如果說西方世界的核心是美、英、加、澳、新五國組成的“五眼聯盟”,那麼伊斯蘭世界的核心就是“海合六國”。這六個核心國家歸納下來有三個共同特點:

一、都是波斯灣的阿拉伯國家

海灣指的是“波斯灣”。這個以盛產石油而聞名的海灣東接伊朗、西接阿拉伯半島,六個海灣國家均位於阿拉伯半島一側。“海灣阿拉伯國家”的定位,就把伊朗這個非阿拉伯國家給排除在外了。

二、都是君主國

由君主統治是海合會國家的另一大特點,按這個標準來說,沒了國王的伊拉克就很難融入了。

海合會六個國家雖然都是君主國,但君主跟君主間的差異還是挺大的。其中沙烏地阿拉伯、巴林君主的頭銜是“國王”;卡達、科威特的統治君主稱“埃米爾”,古時相當於接受冊封的封建領主;阿聯長則是由七個部落組成的聯合政府,實施的是“貴族共和制”,表面由七大酋長組成的聯邦最高委員會,每五年推舉一次“聯邦總統”作為國家元首。實際由最大的阿布扎比酋長國壟斷(聯邦經費由阿布扎比和迪拜兩個酋長國承擔)。阿曼因為王朝的歷史可以追溯到17世紀,所以君主沿用更能彰顯自己歷史的“蘇丹”頭銜(相當於國王)。

三、有石油

波斯灣是全球石油、天然氣資源最集中的區域。海合會六國石油儲量佔全球的30.5%,天然氣儲量佔全球的20.9%。

沙烏地阿拉伯的優勢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鑑於沙烏地阿拉伯全方位的優勢,海合會的盟主無疑是沙烏地阿拉伯。

1、兩個聖清真寺的保管人

沙烏地阿拉伯國王的正式頭銜是“兩個聖清真寺的保管人”。腹地沙漠地帶原本稱“內志”,以現沙烏地阿拉伯首都利雅德為中心。包含麥加、麥地那兩聖地的西部沿海地區為“漢志”。

1811年,沙烏地阿拉伯家族依靠瓦哈比派的支援,在內志地區建立王朝。1916年,借奧斯曼帝國崩潰之機,聖裔家族(雜湊姆家族)第三十八代族長侯賽因,藉機建立“漢志王國”。

1891年,被來自北部的拉希德家族顛覆。當時現代沙烏地阿拉伯的開國君主伊本·沙烏地阿拉伯才11歲,被迫流亡科威特。21歲那年(1901年)帶著40名駱駝兵從科威特出發,次年趁夜襲取利雅德。1906年擊殺拉希德,隨後自封為內志埃米爾,1913年稱內志蘇丹。1914年將領土擴張至波斯灣,1925年征服漢志全境,實現內志、漢志的統一。1932年正式建立沙烏地阿拉伯,改稱國王。

漢志王國崩潰之時,侯賽因派出他的兩個兒子分別在伊拉克和約旦建立王國,只不過伊拉克王國後來被顛覆,只有約旦在延續雜湊姆家族的統治。

鑑於二者間的恩怨,沙烏地阿拉伯組局搞海合會,其實也有抱團壓制約旦的意思,畢竟雜湊姆家族的的身份最正統,最有資格做“兩個聖清真寺的保管人”。也正因為如此,當年巴、以分治時,約旦一直想直接吞併巴勒斯坦,把第三大聖寺(耶路撒冷阿克薩清真寺)拿到手。

值得一提的是,沙烏地阿拉伯開國君主伊本·沙烏地阿拉伯死後,他的六個兒子先後接任國王。目前在位的是伊本沙烏地阿拉伯的第二十五個兒子薩勒曼。鑑於1935年出生的薩勒曼,2015年繼位時已經80歲高齡,實權一直掌握在1985年出身的王儲小薩勒曼手中,不出意外的很快會成為沙烏地阿拉伯新國王。

2、有錢

其中沙烏地阿拉伯的石油儲量排名全球第二,全球佔比17%,僅次於委瑞內拉。如果再考慮質量和開採成本,那沙烏地阿拉伯則是世界第一。

3、人多

沙烏地阿拉伯面積最大、最有錢,相應人口也最多。海合會六國人口一共6000萬,沙烏地阿拉伯為3530萬,其中外籍佔比44.5%,;阿聯人口為1024萬,外籍人口占比高達88%,;阿曼人口528萬(外籍佔比43%);第四的科威特人口約500萬,外籍佔比78%;卡達人口約300萬,外籍佔比85%;巴林人口約160萬,外籍佔比53.2%。

這樣一算,沙烏地阿拉伯人口占海合會總人口將近六成,要是去除掉外籍只算本國人口,比例更是達到驚人的75%。

其實海合會內部也是有矛盾的。卡達一直以來比較特立獨行,包括搞半島電視台、跟美國獨立建立盟友關係,以及與伊朗建立外交關係等等,希望能做阿拉伯世界的意見領袖。由於發聲支援伊朗和哈馬斯,2017年6月5日,沙烏地阿拉伯還拉著巴林、阿聯、埃及、葉門、利比亞等國,指責卡達支援恐怖主義活動並破壞地區安全域勢,分別宣佈與卡達斷絕外交關係,造成中東地區近年來最嚴重的外交危機。一直到2021年才在埃及的調解下言歸於好。

以色列敢轟炸卡達,很重要的原因也是因為這點。然而阿拉伯世界有句諺語“我和我的兄弟聯手對抗我的堂兄弟,我和我的堂兄弟聯手對抗外人,當沒有外人時我對付我的兄弟。”

現在以色列就是這樣一個外人,於是幫著海合會乃至整個伊斯蘭世界的兄弟、堂兄弟凝聚在了一起。

2

伊朗——破產的“什葉派抵抗之孤”

海合會是親兄弟,伊朗就只能算堂兄弟,甚至是遠方堂兄弟了。伊朗跟阿拉伯世界的恩怨由來已久,往遠了說是波斯帝國被阿拉伯帝國滅掉的恩怨;是波斯人為求文化獨立,刻意選擇少數派什葉派的行為。往近了說是伊朗與沙烏地阿拉伯的對抗。

這次是合力譴責以色列這個共同敵人的場合,何況卡達與伊朗的關係還很不錯。2017年危機的時候,周邊海灣國家對卡達全面封鎖,導致食物無法進口,伊朗則全力支援。因此無論從那個角度看,伊朗都要來。

一起罵以色列是必須的,更重要的是借這個場合釋放訊號。這次伊朗總統的重頭戲,是15日跟黎巴嫩總統約瑟夫·奧恩舉行會晤。伊朗總統表示“在尊重、共同利益與雙贏原則基礎上,擴大與黎巴嫩及區域各國的合作”。黎巴嫩總統則強調,希望與伊朗建立“基於尊重與共同利益的友好關係”,並指出國與國之間意見分歧“屬自然現象”,可透過“持續理解與合作”逐步克服,進而拓展雙邊關係。

政治家說的話,要逐字分析背後的意思。伊朗和黎巴嫩政府的分歧其實就是“真主黨”了,如果再具體點就是“真主黨去軍事化”的問題。兩國總統定完調後,緊接著兩國外長也見了。黎巴嫩外長重申“政府決定將所有武器置於國家管轄之下,並持續推動國家對全境的主權延伸”。阿拉奇則強調“伊朗尊重黎巴嫩主權,不會幹涉其內政”。

之所以在這個場合做這件事,倒不是說現在的黎巴嫩對伊朗有多重要,而是因為沙烏地阿拉伯與伊朗的恩怨,起自1979年伊朗伊斯蘭革命後,在中東新月沃地搞“什葉派抵抗之弧”。

中東是埃及、沙烏地阿拉伯、伊朗、土耳其四個地區大國各佔一角,可稱之為“中東四強”;中間是伊拉克、敘利亞、黎巴嫩、巴勒斯坦/以色列地區所在的新月沃地,共同組成“中東的中原”。伊拉克的什葉派政府(薩達姆政權解體後,總理由占人口多數的什葉派擔任)、敘利亞的阿薩德政權、黎巴嫩的真主黨、巴勒斯坦的哈馬斯,乃至葉門的胡賽武裝,都是這個抵抗之弧的成員。

整個抵抗之弧的起點就是真主黨。1982年,以色列入侵黎巴嫩,以打擊在黎駐軍的敘利亞軍隊,是為第五次中東戰爭,也是最後一次中東戰爭。這次中東戰爭的失敗,標誌著阿拉伯國家正式放棄軍事反以手段。黎巴嫩分為三大勢力:基督教、遜尼派、什葉派。什葉派的聚居地在東北部與南部地區,當時的政治代言組織叫“阿邁勒運動”。

於是借這個契機,伊朗一手扶植了從阿邁勒運動中分離出來的激進派“黎巴嫩真主黨”,並與黎巴嫩南部為基地,與以色列處於長期戰爭狀態。這一舉動也導致真主黨武裝一直獨立於黎政府軍之外。

如今阿薩德政權垮了,哈馬斯近乎團滅,黎巴嫩真主黨的高層也被定點打擊的差不多。這一輪以巴衝突後,美國方面提出“解除真主黨武裝”的議題。黎巴嫩政府通過決議,要求軍方在8月底之前制定方案,年底前“實現國家對所有武器的專屬控制”,矛頭指向真主黨武裝。

事實上,不光真主黨武裝是黎巴嫩最大的武裝,就連黎巴嫩首都貝魯特的安全,也是靠溫和派的阿邁特武裝維持的。換句話說,黎巴嫩政府根本沒辦法自己解決這個問題。因此除了以色列打擊、美國施壓以外,最重要的就是伊朗放手。

如今“什葉派抵抗之弧”只有胡賽武裝還有戰鬥力,並必然成為接下來的重點解決目標。阿薩德政權的瞬間崩盤,標誌著伊朗其實已經放棄了輸出革命。這次乘機主動放手真主黨,也算是給沙烏地阿拉伯為首的阿拉伯國家表個態。畢竟如今這局面,阿拉伯人已經被頂在了前面,伊朗反而能在邊上鬆口氣。

3

埃及——從“阿拉伯聯盟”到“阿拉伯版北約”

整個阿拉伯世界是第五次中東戰爭結束後放棄抵抗的,但埃及作為阿拉伯聯盟的建立者、領導者,則是在1973年第四次中東戰爭結束後就放棄了。那次戰爭,雖有蘇聯的全力支援,埃及和敘利亞聯盟還是輸了,並且沒能拿回第三次中東戰爭丟掉的西奈半島。

沒有西奈半島,就沒有蘇伊士運河的安全,沒有蘇伊士運河的收入,就沒有每年補貼給窮人的廉價麵餅。而沒有這佔比60%的窮人支援,埃及軍政府也就沒有執政基礎。

於是在美國主持下,1979年埃及成為第一個與以色列簽署和平條約的阿拉伯國家。從阿拉伯世界帶頭大哥,變成第一個叛徒(參考汪精衛的轉變)。對價則是從以色列拿回西奈半島,以及美國每年14億美元的軍援。只是有以色列在,埃及永遠不可能翻身。以美國提供給埃、以兩國的F16戰機來說,以色列拿到的是跟美軍一樣的最新型號,埃及則一直無法升級,並完全沒有可能用來和以色列作戰。

由於後來絕大多數阿拉伯國家,都不得不放棄與以色列對抗,埃及最終還是回歸了阿盟,阿盟總部也遷回了開羅。對於埃及來說,一直期待自己組局的阿拉伯聯盟能夠復興,復興的第一要務則是軍事一體化。

2015年,伊斯蘭國的崛起給了埃及一個理由。當年8月27日在開羅召開的泛阿拉伯組織特別會議上,埃及總統賽西主持簽署組建“多國軍事合作機制”的協議書。該機制旨在聯合打擊恐怖主義、保障阿拉伯國家安全及進行地區維和,計畫由4萬名士兵、數千名軍事飛行員和3000名海軍組成,總部擬設於開羅。埃及、阿聯、沙烏地阿拉伯、科威特、利比亞等八國明確表示簽署意向。

簡單點說,這個計畫就是“阿拉伯北約”。不過事實證明,在敵人不夠強大、威脅不夠大時,不管是親兄弟還是堂兄弟都沒有足夠的動力,來接受埃及的軍事領導。建立機制的重點不在於軍隊誰出,而在於錢誰出。從這個角度看,除非你能讓最有錢的海灣君主國感受到建立軍事同盟的必要性,否則就只能是空談。

就這點來說,阿盟與歐盟的困境是一致的,埃及想當阿盟大哥之心,與法國想當歐盟大哥之心也是一樣的。如果說俄烏戰爭給了法國總統馬克宏一針強心劑,讓他終於可以帶領法國和歐洲重啟歐洲軍事一體化戰略,那麼這次以色列對卡達的空襲,也算是給了埃及一個歷史機遇。

當地時間9月15日,埃及總統塞西在講話中呼籲阿拉伯和伊斯蘭國家團結一致,他說道:“我們的立場必須改變敵人對我們的看法,讓他們明白,任何阿拉伯國家都從大洋延伸到海灣地區。”埃及新聞總署署長迪亞烏·拉什萬特別強調,這是自1977年時任埃及總統薩達特訪問耶路撒冷以來,埃及國家元首首次使用“敵人”一詞形容以色列。15日晚些時候,拉什萬在接受埃及Extra News電視台採訪時強調“朋友不會威脅你的國家安全。”他表示,埃及方面認為強迫巴勒斯坦人離開加薩地帶是一條“紅線”。

對於埃及來說,最現實的壓力在於以色列想通過加薩戰爭,把210萬巴勒斯坦人送走,而埃及就是以色列認為的天然接收方。美國給埃及的援助,以及有意無意“縱容”胡賽武裝破壞紅海-蘇伊士運河安全,就是施壓埃及的具體手段。

以色列在多哈的行動成為“阿拉伯北約”的催化劑。為此埃及已經行動起來了,打算先投入兩萬本國士兵。部隊的啟動機制、指揮架構、成員國配額都在設計中。除海灣君主國以外,摩洛哥、阿爾及利亞等北非國家也在拉攏名單上。整個組織的最高指揮權由埃及掌握,出錢的沙烏地阿拉伯和海灣君主國,擁有次一級指揮權。

埃及的方案特別提到“區域與政治平衡”。首批兩萬人的部隊將優先配備防空導彈和電子戰系統,地面部隊編成方案包括快速反應旅和邊境巡邏團,當下目標是防止類似多哈襲擊事件再次發生。沙烏地阿拉伯王儲顧問團對獲得“次級指揮權”表示滿意,由於阿聯、科威特等國還在觀望美國的態度,沙烏地阿拉伯目前認為經費分攤比例要再探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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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基斯坦——現代版“古拉姆近衛軍”

巴基斯坦是這次多哈襲擊的最大贏家。以色列軍事優勢有三點——大國軍援、核武器、空中優勢。作為伊斯蘭國家中唯一的擁核國、通過5·7空戰證明了自身空中優勢,以及背後的中國,使得巴基斯坦也同樣具備這三點優勢。

2.5億的人口,以及與印度長期處於備戰狀態,是巴基斯坦能夠提供強力支援的另兩個優勢。因此這次峰會,巴基斯坦呼籲建立聯合特遣部隊,負責監控以色列在區域的動向,並以協調方式採取威懾與反制行動。說的再直白點,不像埃及那樣還想當大哥,巴基斯坦的態度是只要有人出錢,我可以去當僱傭兵

實際上,巴基斯坦一直都充當著沙烏地阿拉伯僱傭軍的角色。沙烏地阿拉伯出錢幫巴基斯坦買先進武器,巴基斯坦出人,尤其是飛行員保衛沙烏地阿拉伯已經不是秘密。這次的變化在於,峰會一開始的9月17日,沙烏地阿拉伯和巴基斯坦就正式簽署了一項共同戰略防禦協議。協議規定,第三方針對兩國任何一國的攻擊將被視為“對兩國的侵略”。

這樣的話,巴基斯坦不僅合法成為了沙烏地阿拉伯的僱傭軍,還將為之提供核保護傘。即使埃及主導的阿拉伯北約暫時形成不了戰鬥力,有巴基斯坦在,沙烏地阿拉伯也不用擔心成為以色列的打擊對象了。

真正的問題在於這種戰略合作關係能不能長久,結論則是“能”。

對於貧窮、孤獨,且與印度的矛盾無法調和的巴基斯坦來說,沙烏地阿拉伯可以在意識形態(宗教層面)、阿拉伯世界,以及經濟上提供三重背書。同時這也意味著印度如果要打擊巴基斯坦本土的話,就是和沙烏地阿拉伯與阿拉伯世界開戰。

為此,印度聽到這個消息可以說是五味雜陳,印度外交部當天回應稱,將“密切研究該協議對印度國家安全以及地區和全球穩定的影響”。巴基斯坦GEO電視台認為這項協議表明“顯而易見的是,沙烏地阿拉伯不再僅僅依賴美國的安全保護傘。這一發展表明全球秩序正在發生變化,它可能引發多米諾骨牌效應”。 並透露至少還有兩個阿拉伯國家將與巴基斯坦簽署類似協議。

不出意外的話,這兩個國家很大可能都是海灣君主國。那麼對於海灣君主國而言,把安全交給“外國人”有沒有問題。答案是沒問題,因為上千年來中東君主們,都是這麼做的。甚至形成了“古拉姆”制度。

古拉姆源於波斯文,意為“經過訓練的奴隸” ,這是一種職業化的精銳軍隊,歷史上從北非到中亞的很多伊斯蘭君主帝國都曾組建過古拉姆部隊。具體操作方法則是從中亞及高加索地區購買年少的奴隸,然後訓練成只忠於君主的近衛軍。之所以要這樣做,源於伊斯蘭君主們不信任自己的兄弟及堂兄弟,更害怕依重部落力量會架空自己。

相比之下無親無故的奴隸軍隊反而有忠誠度可言,整個心理與一些中國皇帝,喜歡用太監監軍一樣。此外以沙烏地阿拉伯等君主國的情況來說,如果軍隊全部由國民組成,難免會擔心會出現埃及、伊拉克那樣的軍人集團革了君主命的現象。

當然,太監集團和古拉姆近衛軍還是有區別的,後者掌控著武力,使之難免也會對最高權力心生野望。從13世紀中葉到16世紀初,統治埃及的“馬穆魯克王朝”,就是由古拉姆軍人集團締造的,而所謂“馬穆魯克”就是奴隸的阿拉伯語。

在現代國際環境下,作為當代版古拉姆近衛軍,巴基斯坦是沒有可能反客為主在波斯灣成就新的馬穆魯克王朝的。因此在可以預見的將來,巴基斯坦必將藉著這次契機,與海合會完成深度捆綁。

換句話說,巴基斯坦的軍費有保障了,成為了這次多哈空襲的最大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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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尷尬的奧斯曼帝國

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也去了多哈,但更多隻是去助個威。其實大多數國家都是去助威的,比如印尼、馬來西亞,以及一眾黑非洲伊斯蘭國家。只是作為中東四強之一的土耳其,不可能沒有野心,被外界稱為“新蘇丹”的埃爾多安,一直希望重建奧斯曼帝國的影響力。

最大的問題在於沒有抓手。埃及有阿盟,沙烏地阿拉伯有海合會,伊朗有什葉派,土耳其真要說抓手,那就是當年的奧斯曼帝國。問題是對於阿拉伯人來說,那段歷史相當於被土耳其殖民,顯然不能用來當抓手。

另一個問題在於土耳其還是北約成員國。地跨歐亞的土耳其一直想像東羅馬那樣做“雙頭鷹”,一頭望著亞洲、一頭望著歐洲兩頭取利。埃爾多安主政後,扭轉了凱末爾的西化、世俗化趨勢,更是把這個野心表露無疑。俄烏戰爭爆發後,憑藉地緣和身份優勢,埃爾多安一直刻意充當雙方調解人,並因為能夠拿捏普丁而自得。畢竟對於後者來說,的確沒有比土耳其更合適的中間人了。

2023年7月18日,借助在俄烏戰場上的表現,土耳其成功與沙烏地阿拉伯簽署了“土耳其歷史上最大防務合同”,購買及技術轉移對象則是土耳其產的“襲擊者無人機”。只是這更多是商業上的成功,而不代表土耳其能給沙烏地阿拉伯提供戰略保護。

土耳其的問題在於,基於其北約成員的身份,不能直接有軍事層面的行動。真想法阿拉伯世界做大哥的話,又沒有埃及那樣的身份優勢。只說軍事保護的話,又不如巴基斯坦有核武器和聽話。 於是一直以來,除了想辦法賣武器以外,能做的就只能是口頭上的強烈支援了。

16日剛從多哈回來的埃爾多安,一下飛機便表示“必須清醒地認識到,以色列如今所奉行的絕非宗教信仰,而是一種扭曲的意識形態。”“納坦雅胡和他的團隊向世界兜售的錫安主義說辭,不過是編造的謊言。” “以色列所謂‘應許之地’的構想,本質上既無法律效力,也毫無合法性可言。現在掌控以色列的那群人,就是把極端思想變成法西斯意識形態的殺人團夥,單從意識形態層面看,納坦雅胡和希特勒幾乎是‘同類’。”

埃爾多安進一步警告,如果納坦雅胡像當年的希特勒一樣,被眼前的進展”沖昏頭腦,無法預見失敗的必然,那麼“希特勒的結局終將落在他身上”。

當地時間9月18日,埃爾多安還特意會見了到訪的巴勒斯坦總統阿巴斯。表示以色列在加薩的軍事行動已升級為“種族滅絕”,不僅對巴勒斯坦構成嚴重威脅,也危及地區穩定。他表示,以色列日前對卡達的行為,反映出其不斷擴大的地區挑釁態勢。同時強調,土耳其將推動各方加強對以施壓,並在所有國際平台上堅定捍衛巴勒斯坦正當權益。

相比埃及強調自己又把以色列當成了“敵人”,埃爾多安把納坦雅胡比成希特勒,可以說是完勝。只是狠話說得再多,也無法幫土耳其重振奧斯曼雄風。 (地緣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