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估3兆,特斯拉用AI攥住美股的話語權

當韋德布什分析師在2025年年末將特斯拉的牛市目標價推向3兆美元市值的門檻時,華爾街的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既貪婪又警惕的複雜氣氛。這背後的邏輯不再是鋼鐵與電池的堆疊,而是矽基智能對傳統製造業估值體系的絞殺。

如果僅從汽車製造商的視角審視,特斯拉當下的市盈率不僅昂貴,簡直到了荒謬的程度;但若將其置於“AI與機器人超級周期”的敘事框架中,那個看似遙不可及的“3兆”數字,似乎又成了通往未來的入場券。

這也正是馬斯克最擅長的遊戲,他成功地將一家年產數百萬輛汽車的硬科技公司,通過FSD V13的迭代與Optimus機器人的量產預期,硬生生“格式化”為一家擁有物理實體的人工智慧巨頭。

華爾街為什麼敢喊出“3兆”?

要理解這3兆美元的宏大敘事,首先必須拆解華爾街投行慣用的分類加總估值法模型。在摩根士丹利和Ark Invest的激進模型中,傳統的汽車銷售業務在總估值中的佔比已經被壓縮到了歷史最低點,甚至不足30%。

這個支撐特斯拉每日現金流的“現金牛”,在資本眼中已淪為一張單純的入場券,其存在的意義僅僅是為那個龐大的AI訓練叢集提供源源不斷的資金輸血。為什麼會發生這種視角的急劇轉換?

核心在於“邊際成本”的魔法。傳統汽車製造業的噩夢在於,每多賣出一輛車,隨之而來的材料、物流、人工成本幾乎是線性的,規模效應在達到一定體量後會遭遇劇烈的邊際遞減。即便是成本控制之王特斯拉,其汽車業務毛利率也一度在15%—18%的區間艱難博弈。

然而,AI業務的邏輯截然不同。無論是FSD(完全自動駕駛)軟體的訂閱,還是未來Robotaxi(無人駕駛計程車)的調度網路,其複製成本幾乎為零。一旦FSD跨越了L4級的技術奇點,特斯拉就不再是一家賣車的公司,而是一家賣“運力”和“時間”的SaaS平台。

目前,FSD在北美和特定市場的滲透率雖然尚未達到爆發點,但其軟體性質決定了高達80%的潛在毛利率。如果未來全球數千萬輛特斯拉車隊中有30%轉化為FSD訂閱使用者,這將直接為財報注入數百億美元的純利潤,且幾乎不需要擴建新的沖壓車間。

其次是Robotaxi的平台經濟學。在Ark Invest的模型中,Cybercab不僅僅是一款沒有方向盤的車,它是切入這一市場的利刃。分析師們激進地預測,Robotaxi業務的每英里成本將低於0.2美元,遠低於Uber或Lyft的營運成本。

這種成本優勢更將賦予特斯拉類似蘋果App Store般的定價權,不僅賺取運費,還可能抽取平台佣金。

而且在AI算力需求爆炸的2025年,資料中心對儲能的需求呈指數級增長。特斯拉的Megapack業務在2025年Q3財報中表現出的驚人增速,讓市場意識到這不僅是汽車的附屬品,而是未來電力基建的核心拼圖。

但是這種估值邏輯的危險之處在於,它完全建立在“完美執行”的假設之上。它假設了端到端模型不會遇到無法踰越的資料牆,假設了監管機構會對取消方向盤的車輛大開綠燈。這是一場基於未來的透支,但對於渴望增長的美股市場而言,這種透支恰恰是最誘人的毒藥。

FSD V13的算力“暴力美學”

如果說估值模型是華爾街的數位遊戲,那麼FSD V13及其背後的算力軍備競賽,則是特斯拉在矽谷打響的一場硬核戰爭。2025年,當FSD V13.2正式向AI4硬體使用者大規模推送時,行業內關於“規則程式碼”與“神經網路”的爭論實際上已經結束了。

特斯拉在FSD V12時期引入的“端到端”神經網路,徹底改變了自動駕駛的技術堆疊。在傳統的自動駕駛開發中,感知、預測、規劃、控制是分立的模組,由數十萬行C++程式碼人為定義的規則串聯。這種模式的弊端在於,工程師無法窮盡物理世界中所有的“長尾場景”。

而特斯拉的“端到端”策略,將數百萬個視訊片段喂給巨大的Transformer模型,讓AI直接學習人類司機的駕駛直覺。看到什麼圖像,輸出什麼轉向和加速指令,中間不再有人類編寫的“如果-那麼”規則。

到了V13版本,這種“暴力”被推向了新的高度。根據技術拆解,FSD V13的參數量和訓練算力需求較V12呈現指數級躍升。這不僅僅是軟體的勝利,更是硬體的碾壓。

特斯拉在德克薩斯州和紐約超級計算中心部署的Cortex叢集,裝備了數萬顆H100/H200 GPU以及自研的Dojo晶片,將成為當今地球上最龐大的AI訓練基礎設施之一。

這種“算力霸權”建構了兩道極深的護城河。當Waymo還在為數千輛Robotaxi的營運區域精打細算時,特斯拉在全球奔跑的擁有FSD能力的車輛已超過600萬輛。這600萬個移動的資料採集節點,每天都在回傳海量的邊緣案例視訊。

這種量級的資料優勢,使得特斯拉在訓練端到端模型時,擁有了競爭對手無法企及的“教材”厚度。正如一位AI研究員所言:“在深度學習時代,資料就是新的石油,而特斯拉擁有最大的油田。”

而且隨著Hardware 4.0硬體的全面普及和對HW3.0算力瓶頸的逐漸顯現,特斯拉展現出了科技公司特有的冷酷。儘管馬斯克承諾會照顧老車主,但V13在AI4硬體上的表現顯著優於AI3,這傳遞出一個明確訊號。

為了追求極致的AI性能,特斯拉願意承受甚至犧牲一部分存量市場的體驗。這種對算力摩爾定律的極致追逐,讓傳統車企望塵莫及,當大眾和豐田還在為車機晶片的算力分配頭疼時,特斯拉已經在思考如何將車載推理晶片與雲端訓練叢集進行更高效的協同。

然而,這種豪賭並非沒有代價。端到端模型的“黑盒”特性是懸在特斯拉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與基於規則的系統不同,當端到端模型犯錯時(例如在複雜的施工路段突然猶豫),工程師很難像修復Bug一樣直接定位並修改某一行程式碼。

他們必須通過針對性的資料清洗和重新訓練來修正模型的權重。這意味著,解決一個Bug可能需要數周的算力燃燒。而且為了維持這種迭代速度,特斯拉必須持續投入數十億美元購買GPU和擴建資料中心。

這是一場沒有終點的軍備競賽,只要資金鏈稍有斷裂,或者模型收斂速度不如預期,整個“AI自動駕駛”的神話就可能瞬間崩塌。但在2025年的語境下,市場似乎更願意相信算力能解決一切問題。

具身智能的終極戰場

如果說FSD是特斯拉的軟體靈魂,那麼Optimus人形機器人和Cybercab Robotaxi就是特斯拉接管物理世界的軀殼。在2024年那場名為“We, Robot”的發佈會上,馬斯克展示的不僅僅是產品,更是一種通過AI重塑勞動力結構的野心。

而且Optimus的進化速度確實令人咋舌。從最初步履蹣跚的原型機,到如今能夠在工廠車間進行電池分揀,甚至完成精密裝配任務的Gen 3版本,特斯拉向世界證明了FSD演算法在機器人領域的復用性。

這正是特斯拉最可怕的邏輯閉環。用來訓練汽車自動駕駛的視覺網路,幾乎可以無縫遷移到機器人的視覺導航中。雖然汽車是輪式機器人,Optimus是足式機器人,但是在底層AI邏輯上,它們是同構的。

所以華爾街對此興奮不已,全球勞動力市場規模遠超數十兆美元等級。如果Optimus能以2萬美元的成本替代一名年薪5萬美元的藍領工人,其商業價值將遠超汽車業務。高盛和摩根士丹利的分析師們已經在模型中為“機器人即服務”預留了巨大的增長空間。

然而現實的物理屏障遠比PPT上的曲線要堅硬得多。首先是監管對Robotaxi的“嚴防死守”。雖然技術上特斯拉可能已經準備好了。但法律並沒有,在美國每一次涉及FSD的事故,都會引發監管機構的“釜底抽薪”式調查。

加州DMV和公用事業委員會在批准無人駕駛商業化營運上的謹慎態度可以說是直接制約了Cybercab的落地速度。與此同時,在特斯拉寄予厚望的中國市場,雖然FSD入華的消息頻傳,但在資料出境、地圖測繪資質以及高階輔助駕駛的權責界定上,依然面臨著複雜的合規博弈。

更何況Optimus要實現馬斯克所說的“數百萬台”量產,其面臨的製造難度不亞於重新發明一次汽車流水線。靈巧的執行器壽命、高密度電池的續航,以及在非結構化環境下的摔倒風險,每一個都是工程學上的大山。

儘管特斯拉在努力壓低執行器的成本,但要達到消費級電子產品的可靠性,仍尚需時日。而且中國在具身智能領域的爆發力開始顯現。依託於強大的硬體供應鏈和快速迭代的創新生態,中國的機器人初創公司和科技巨頭們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推出精品。

無論是在四足機器人還是人形機器人領域,深圳和上海的實驗室裡正在發生的事情,讓特斯拉不再是唯一的玩家。如果說在EV時代特斯拉是絕對的領跑者,那麼在機器人時代,它面臨的是一群同樣飢渴且反應更快的狼群。

儘管如此,特斯拉依然擁有一個殺手鐧,將機器人視為一種“超複雜家電”進行大規模製造,恰好是特斯拉最擅長的領域。沒有任何一家機器人公司擁有特斯拉這樣大規模的超級工廠運作經驗。

這種“AI+製造”的雙重基因,也是它在2025年依然能講通“3兆”故事的底氣所在。馬斯克在建構的不是一個個孤島,是一個能源與資訊的集合體。這一套連招,直接封死了後來者的路。

亞馬遜有雲,但沒有電。輝達有卡,但沒有網。只有特斯拉,把光子變成電子,把電子變成算力,最後把算力變成物理世界的動作。這個鏈條上的每一個環節,特斯拉都握著定價權。這就是為什麼估值模型失效了。

分析師試圖用“市銷率”去套,發現套不住。因為你沒法給一個“能源+算力+製造+AI”的怪胎找對標。特斯拉是站在十字路口的那個唯一物種。3兆?這可能只是起步價。擁有這三把鑰匙的公司,實際上已經攥住了商業運作的作業系統。 (道總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