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回顧：李克強同志的“克強經濟學”

2013年9月11日，大連，夏季達沃斯論壇，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首次公開系統性地闡述「克強經濟學」。

李克強在夏季達沃斯論壇開幕式演講中強調，中國經濟要實現長期持續健康發展，必須依靠改革和開放，改革和開放都必須堅持市場化的道路。「堅定不移地推動改革開放，著力激發市場活力」。

在談到宏觀調控時，李克強揭露了經濟調控的上下限。他表示，總量經濟調控的下限是“就業和穩定成長”，上限是“通貨膨脹”。

談到對外開放以及與世界經濟的關係，李克強總理引用一句中國古話，“君子成人之美”，只有成人之美，才能美美與共。他表示，中國已經從對外開放中分享到了紅利；而中國作為一個發展中的大國，在國際事務當中應有自己的責任和擔當，隨著經濟體量的增大，中國在國際上發揮的作用也會相應的增大。

“我們願意更多參與國際治理，盡可能的提供國際公共產品，與其他發展中國家分享減排經驗，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為全球經濟強勁、可持續、平衡增長分擔應有的責任。”

當天在現場聽完演講的芬蘭環境部長維利·尼尼斯托表示，李克強的發言表現出了開放和坦誠的態度，傳遞了積極的信號，「他的演講和政策都找到了問題關鍵所在，我們希望它們能夠得以執行。”

在現場聆聽李克強演講的企業家也對總理表現出來的清晰思維表示讚賞。「從演講中你能看出李克強總理是一個非常有主見、非常有決心的人，對於自己的目標和方向非常明確。」法國Microcred公司首席執行官Arnaud VENTURA說，相對於精彩的演講內容，李克強總理在演講中表現出來的個人風格給他留下的印象更加深刻。

穩健成長新解

往屆政府也強調穩定成長，但「克強經濟學」的穩定成長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今年一季度，中國經濟成長從去年第四季的7.9%下行到了7.7%，第二季持續下行到7.5%。

對此，李克強總理解釋說，中國經濟總量比過去明顯增大，目前又進入了轉型發展的階段，潛在增長力有所下降，經濟增長由高速轉為中高速是符合發展規律的。

他表示，中國經濟已經進入了中高速成長階段，7.5%左右的成長速度與過去中國兩位數成長相比是慢了一些，但從世界範圍來看，仍然是世界主要經濟體當中的高速度。

面對經濟下行的壓力，李克強表示，中國堅持「穩中求進」的總基調，採取了一系列創新性的政策措施，統籌穩增長，調結構，促改革，保證了經濟的平穩運行。

李克強在接下來的發言中詳細闡述了這些政策。在宏觀經濟政策方面，他強調要兼顧當前和長遠，穩定宏觀經濟政策。「經濟下行的時候，用短期刺激政策把經濟增速推高也不失為一種辦法，但是權衡利弊，我們認為這樣無助於深層問題的解決。因而，選擇了既利當前、更惠長遠的策略，保持宏觀政策的穩定，這本身就不容易。”

在財政政策方面，則將堅持不擴大赤字，透過調整支出結構，壓縮行政開支，加快支出進度，尤其是加大對中西部地區結構調整和保障民生的支持，對小微企業實行稅收優惠。

李克強也強調了貨幣政策的定力。「即使是貨幣市場出現短期波動，我們也沉著應對，不畏艱險，既不放鬆，也不收緊銀根，重點是透過盤活存量，用好增量來支持實體經濟發展和結構調整。我們也透過加強監管和規範發展，積極防範與化解財政金融領域存在的潛在風險。」李克強說。

泛美開發銀行行長路易斯‧莫雷諾(Luis Moreno)對本報表示，中國經濟正在經歷轉型，從過去高度依賴投資轉向消費驅動，會在一些地方放鬆管制，但也會加強對金融領域的監管。莫雷諾此前一天也出席了李克強與企業家的對話，他認為李克強對改革需要做些什麼有非常清晰的想法。

「他的演講解釋了中國想做的事情，其中​​包括進行結構性改革、實現軟著陸、避免增長的硬著陸。我想這是正確的路徑。問題在於你如何進行這些改革，如何成功地執行。 」莫雷諾認為，「克強經濟學」的成功對拉丁美洲也有重要的意義。

改革堅持市場化方向

今年達沃斯會議現場，金融領域的改革成為國內外企業家關注的焦點議題。

在「克強經濟學」中，金融改革是一項重要內容。李克強表示，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當中一項重要內容是金融改革，這是一個複雜的系統工程，也顯示中國的改革進入了深水區、攻堅階段。

他在發言中表示，中國下一步要推動的金融體制改革，關鍵還是要堅持市場化改革的基本取向，積極穩健地推動利率、匯率的市場化，逐步推進人民幣資本項下可兌換。

而且要推動金融機構的改革，特別是要放寬市場准入，讓多種所有權金融機構有更多的發展空間，也讓多層次的金融體係得以培養。這些內容可望在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進行的試驗中得以體現。

「正像自然界有大樹，也有小草。企業界有跨國公司，也有小微企業。金融體係也應該既有生態的大循環，也有小循環，既有大銀行，也有小銀行，乃至有村鎮銀行。這樣就可以更全面、有效地支持各類企業發展，支持實體經濟發展，有利於更多的人口就業和增加收入。」李克強說。

李克強演講中強調的金融改革開放，將對在台下坐著的法國人Arnaud VENTURA和他領導的Microcred公司帶來巨大的影響。Microcred在中國目前沒有銀行牌照，使用的是特殊金融機構牌照進行運營，Arnaud VENTURA期待新一輪金融業改革後，能夠進入中國銀行業。而他個人的人生軌跡也將隨之改變，他即將從法國轉到中國直接主管業務。

這家法國小微金融貸款公司目前已經在成都、重慶、香港設有辦公室，正在等待進一步明確的金融改革政策出台，已準備好迅速追加投資在中國大力擴張。Arnaud VENTURA說，公司的業務規模很快就能超過現在的十倍。

在推動金融改革時，李克強也再次強調了加強金融監理的決心。他表示，加強金融監理本身也是一種改革。「我們將完善金融監理體系，增強金融監理機構的協調性，並且擇機推出存款保險制度，要堅決守住不發生系統性、區域性金融風險的底線，讓儲蓄、投資人對未來都有穩定的、可預期的回報。”

擴大開放的世界紅利

擴大開放成為李克強經濟學推動改革、升級中國經濟的強大政策工具。

李克強說，中國的發展要依賴改革，也離不開開放，中國不斷探索對外開放的新路子。他舉例說，今年上半年，中國和兩個歐洲國家——瑞士和冰島簽署了自貿協定，最近又與東協領導人商議，打造中國-東協自由貿易區升級版，並在上海建立自由貿易試驗區，探討負面清單管理模式，重點在於投資進入、服務貿易領域擴大開放性方面探索經驗。

他表示，中國將一如既往的鼓勵外國公司來華投資興業，並採取進一步優化投資環境，強化智慧財產權保護等措施。“我們將繼續用事實證明，選擇中國是跨國公司興旺發達的明智之舉，上乘之策。”

對於目前正在推進的多個雙邊和區域貿易安排，李克強表示：「對像TPP、TTIP等，中國都是持開放和包容的態度。我們認為，世界經濟的一體化、貿易的自由化，這是不可阻擋的趨勢。”

他認為，在這個過程當中，增加區域貿易安排和發展多邊貿易體制，可以形成“兩個輪子一起轉”，因為無論怎樣的區域貿易安排，它不應該也不可能替代多邊貿易安排。

對於如何推動停滯不前的多哈回合談判，李克強表示，希望有關國家在關鍵問題上要敢於做政治決斷，推進一些問題的解決，把握住早期收穫的機遇，使多邊貿易體制繼續往前。

中國經濟的發展在對外開放中獲益，在這過程中，中國也成為世界經濟成長的主要推動力量之一。李克強再一次提到了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今年4月在博鰲亞洲論壇期間提到的三組數字，即未來五年，中國進口將達10萬億美元，對外投資將超過5000億美元，出境旅遊會超過4億人次。

在結束當天的演講時，李克強也特別強調，中國政府也會鼓勵中國有信譽、有實力的企業到外國、到在座嘉賓的國家去投資興業。「相信會得到你們的歡迎。」他用這句話結束了當天在夏季達沃斯論壇上的演講。

「克強經濟學」推展圖：中國經濟升級 需破八大瓶頸

在9月11日的夏季達沃斯論壇開幕致詞中，李克強總理面對全球1000多位政商學界領袖，系統闡釋了以開放促改革的思路，令「克強經濟學」再次成為全球矚目的焦點。

而自今年初主政以來，李克強總理多次強調，要用勇氣和智慧打造中國經濟的升級版。

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是國家根據世界經濟發展的新特色與新趨勢，針對我國經濟未來發展面臨的新機會與新挑戰提出的重要經濟方略。但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當前主要面臨八大瓶頸。

一是體製瓶頸。時至今日，政府與市場邊界仍不夠明確，政府越位、缺位與錯位現象仍嚴重。

越位是指政府在重要資源要素配置中的話語權過大，各級政府往往利用對資源的掌控力和影響力，在以GDP為核心的考核機制的驅動下，違背經濟規律和現實需求， 大上、快上短期內能夠提高經濟成長速度，增加經濟規模及本級財政收入的工業項目，成為當前我國粗放式經濟發展方式的主要推手。

缺位是指在公共產品提供等市場失靈的領域，政府本該發揮積極作用，但卻參與積極性不高，導致公共服務供給不足，對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帶來明顯的消極影響。如社會保障制度不完善，直接影響了居民的消費意願，抑制了消費水準的提高，加劇了經濟對投資和出口的依賴。

錯位是指在某些產業或領域，政府直接參與競爭性經濟活動，既是運動員，又是裁判員，導致市場公平、公正的缺失。以土地市場為例，政府既是規則的製定者，也是一級市場唯一的買家、二級市場唯一的賣家，政府權力過於集中，且缺乏必要的監督與制衡，往往導致盲目決策、權力尋租等現象。

二是需求瓶頸。近年來，國民經濟的總需求成長逐漸下降，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海外市場低迷，出口不振；政府過度投資，邊際效應遞減；消費率持續走低，消費需求緩慢成長。

三是成本瓶頸。經過了三十年的經濟快速成長後，我國的生產要素成本大幅上漲。隨著「劉易斯拐點」的臨近，勞動成本快速上升。國家統計局調查數據顯示，2005-2009年，城鎮職工（不包括私人企業）平均貨幣工資年均成長15.2%。2011年全國有24個省份上調了最低工資標準，2012年，則有23個省份上調最低工資。土地資源方面，土地的稀缺性越來越突出。特別是東南沿海等已開發地區土地資源日益匱乏，加上國家嚴控用地指標，土地價格快速上漲，已嚴重限制了產業發展。能源價格持續上漲，以電力供應為例，2004年以來，我國工業用電價格累計上調10餘次，累計漲幅約40%，且有進一步上漲的預期。我國的要素成本逐漸提高，在人民幣升值、國際貿易保護主義抬頭等因素作用下，生產成本也將持續上升，並且透過產業鏈向下傳導，加大製造業企業的生產成本。

四是模式瓶頸。30年來，中國經濟走過了一條粗放式的經濟成長之路，經濟快速成長付出的資源、能源和環境代價太大。有數據顯示，我國國民經濟週轉中，社會需求的最終商品僅佔原料用量的20%-30%，結果有70%-80%的資源最終被浪費，進入環境成為廢棄物，造成水、大氣、土壤的污染和生態的破壞。目前，總量日益龐大的中國經濟在前行過程中，正面臨越來越大的資源、能源和環境壓力。以高成長、高投入、高浪費、重污染、 低效率為特徵的粗放式經濟發展模式，難以為繼。

五是開放瓶頸。近年來國際國內環境發生了很大變化，我們的開放理念、開放步伐、開放策略卻沒有及時跟上，對外開放的紅利效應日趨減弱。總的來看，我國目前對外開放已經落後於國內國際情勢的發展，對下一步我國繼續擴大對外開放、參與國際規則制定、推動國民經濟升級提出了嚴峻挑戰。

六是區域瓶頸。我國區域發展不平衡，東中西部地區和城鄉經濟的發展仍有較大差距，這也是現代化建設最大的難題。從城鄉看，2012年，6億多農民與6億多城鎮人口的收入差距超過3倍；從區域看，東部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平均超過8000美元，中西部最低的地方只有1000多美元。區域發展差距是巨大的，逐步縮小這兩大差距，是發展的潛力和富民的動力，也是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的一大瓶頸。縮小城鄉差距，要靠城鎮化，發展現代化農業，推動城鄉整合。

七是資源環境瓶頸。我國三十年來的高速成長基本上是建立在粗放型經濟的基礎上，競爭優勢相當程度來自資源能源的低成本以及對環境保護的缺失，這種發展方式不僅造成大量能源、資源的消耗浪費，同時也造成嚴重的環境污染，霧霾、殍豬、赤水、地陷等生態災難事件頻傳，部分地區環境承載力已達極限。2012年上半年，在113個環保重點城市中，79個城市環境空氣品質達到二級標準；33個城市空氣品質超標；我國七大水系中，長江和珠江水質良好，淮河為輕度污染，黃河、松花江和遼河為中度污染，海河為重度污染。而且隨著中國經濟的高速發展，國內資源供給越來越難以支撐，資源能源需求越來越依賴外部供給，石油、鐵礦石、鋁土礦、銅、鉀鹽等大宗資源對外依存度在50 ％以上，海外市場略有風吹草動，必將對我國經濟穩定持續發展造成不利影響。

八是創新瓶頸。從國際專利申請數量來看，2012年中國申請量為18,627件，雖然與前一年相比有較大增幅，但仍遠遠落後於美國的5,1207件和日本的4,3660件。由於技術瓶頸的限制，我國處於全球產業分工鏈中的低端，利潤微薄。此外，我國產業核心技術對外依賴性很強，積體電路晶片、轎車、石油化學、數控機床等關鍵技術設備長期依賴進口。我國製造業儘管規模大，但普遍技術水準不高，與已開發國家相比，差距還很大。（21世紀經濟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