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2月8日報道,烏克蘭時間2月8日,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在夜間演講中正式宣布解僱烏克蘭武裝部隊總司令扎盧日內。CNN稱,這是自2022年2月俄烏衝突爆發以來,烏克蘭武裝部隊的最高級別人事變動。
報導稱,澤連斯基做出此番決定之前,被烏克蘭高層寄予厚望的反攻計劃陷入失敗,而烏克蘭則面臨俄羅斯的新一輪攻勢、人力和彈藥短缺、美國的援助陷入停滯等麻煩,因此澤連斯基和札盧日內之間的關係變得很緊張。
澤倫斯基在正式宣布決定之前,在社群平台「電報」上發布了一篇帖文,稱他與扎盧日內進行了談話。澤連斯基說:“現在是時候進行更新了。”
扎盧日內的繼任者將是亞歷山大·西爾斯基,他自2019年以來一直擔任烏克蘭陸軍司令。
札盧日內8日在自己的「電報」帳號上寫道:「2024年的任務已經與2022年不同,因此,每個人都必須改變並適應新的現實。我們剛剛會見了最高統帥。這是一次重要而嚴肅的談話。我們決定需要改變我們的方法和策略。”
CNN稱,澤連斯基與札盧日內的矛盾已經持續了幾個月的時間,而在扎盧日內2023年底接受《經濟學人》的一次長篇採訪後,兩人的分歧變得更加嚴重。近期,他們在烏克蘭是否需要大規模動員的問題上發生了衝突,扎盧日內建議動員最多50萬名士兵,但澤連斯基拒絕了這項建議。
新任司令將不惜一切代價,發動攻擊?
俄烏衝突已經爆發716天,根據環球網援引烏克蘭媒體消息,2月8日,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正式解除了烏克蘭軍隊總司令瓦列裡·扎盧日內上將的職務,被同步免職的還有烏克蘭軍隊總參謀長謝爾蓋·沙普塔拉中將。
據悉,接任烏克蘭軍隊總司令一職的是烏克蘭地面部隊總司令亞歷山大·希爾斯基上將,烏克蘭國防部第一副部長帕夫柳克中將則接任烏軍總參謀長一職。作為“安慰獎”,遭到免職的紮盧日內上將隨後得到了澤連斯基親授的“烏克蘭英雄”稱號,烏克蘭國防部情報總局局長佈達諾夫少將也跟在後面,同樣蹭了一個「烏克蘭英雄」。
俄羅斯媒體的勝利
關於這次澤連斯基解除札盧日內上將、沙普塔拉中將職務的事件,毫無疑問,首先是俄羅斯媒體贏麻了。
在此事之前,俄羅斯媒體在國內不少烏友嘴裡,一向是消息不可靠、充斥著宣傳戰和認知戰的典型(好像烏友的那些信源不是宣傳戰一樣),為國內網絡營造俄烏衝突的訊息繭房,立下了汗馬功勞(他們也真好意思)。這次扎盧日內上將被免職事件也是一樣,俄羅斯媒體在1月20日前後開始披露此事時,不少烏友們信心滿滿地表示,這是俄媒開始的新一輪造謠,作為烏克蘭國家英雄、澤連斯基的親密戰友,札盧日內上將怎麼可能慘遭免職呢。
沒想到,這次迴力鏢來的不是一般的快,還沒過十天,烏友們就大翻車了。1月29日,首先是英國《金融時報》刊發了澤連斯基試圖解除扎盧日內上將職務的長篇報道,隨後諸如《華盛頓郵報》等美國媒體緊緊跟上,事件的細節逐步明晰。後來,甚至連澤連斯基就是否解除扎盧日內上將的職務、向美國請示,美國表示你自己看著辦……這種細節都出來了,而烏克蘭國內媒體似乎也打破了禁忌,開始大面積討論札盧日內上將遭解職一事。
到了這一步,也由不得烏友們否認不否認了。最近幾天,大伊凡去看這些烏友們的口風,文案已經統一變成了扎盧日內上將作為蘇聯時代的舊官僚,在對俄作戰中畏縮不前,罪該死!澤連斯基將其免職,是順應烏克蘭進一步向北約體系靠攏的要求……咱們且不討論這些烏友的臉皮厚度問題,就看這次俄媒的消息時效性和消息準確程度,確實令人驚異,證明了俄羅斯在烏克蘭是有情報的管道。
兩人不同的履歷與風格
那麼,澤倫斯基把札盧日內上將免職,真的是因為札盧日內上將是蘇聯時代的舊官僚,在對俄作戰中畏縮不前嗎?嗯,怎麼說呢,相較於扎盧日內,烏克蘭軍隊的新任司令希爾斯基上將,才更像是蘇聯時代的舊官僚。
咱們看看雙方的履歷好了,瓦列裡·扎盧日內上將是1973年出生的,最早的學歷教育是一所機械工程學院,在蘇聯解體後才考入了敖德薩軍事學院深造。畢業後,札盧日內也是從排長、連長、副營長等職務一步一腳印的往上混,到2007年、也就是畢業10餘年之後,被任命為第24機械化旅副旅長。
在2014年東烏克蘭危機之際,札盧日內則以烏軍所謂的聯合部隊副參謀長的身份參與了對兩州民兵的作戰,在作戰中深受時任烏克蘭總統波羅申科的賞識,烏克蘭軍隊從作戰思想,到編制體系,甚至到軍服和武器裝備的“北約化”,就是紮盧日內力推的。因此,長期以來,札盧日內上將在烏克蘭軍隊中定位,包括給外界的印象,都是一位思想比較「前衛」的新派軍人。
相較於70後的札盧日內,60後的希爾斯基上將在履歷上,才更像是蘇聯時代的守墓人。希爾斯基1965年出生在弗拉基米爾州一個叫做諾文基的小村,這裡距離蘇聯首都莫斯科還不到200千公尺。1982年,希爾斯基考入莫斯科高等軍事指揮學校,在1986年畢業後在蘇聯軍隊服役,1990年,已經在蘇軍服役8年之久的希爾斯基被調往基輔軍區。在1991年蘇聯解體後,留在烏克蘭的俄羅斯籍軍人有一個選擇的機會,是回到俄羅斯,還是留在烏克蘭軍隊。
而當時顯而易見的問題是,連留在俄羅斯境內的蘇聯軍隊都自身難保,你一個在烏克蘭境內的蘇聯軍人,回到俄羅斯唯一的下場就是失業,人家近衛第4坦克師從東德撤回後,還能在訓練場上搭帳篷暫時棲身,希爾斯基要是回國,估計比當時的近坦4師還要慘,下場介乎回鄉務農和流落街頭賣軍服賣勳章之間。所以,希爾斯基就留在了烏克蘭軍隊混口飯吃,沒想到這麼一個人生抉擇,為希爾斯基帶來了完全不同、怕是連他自己都難以想像的人生軌跡。
據說,時至今日,希爾斯基的老父親依然住在諾文基,他的兄弟則在當地當保安……但無論如何,很明顯,相比扎盧日內,希爾斯基的軍事教育,基層軍官履歷,全都是在蘇聯軍隊刷出來的,三觀也是在蘇聯時代定型的。札盧日內還在吭哧吭哧地當土木老哥的時候,希爾斯基已經起碼當上了旅團一級副主官了,兩位高級將領哪個才是“蘇聯遺老”,咱們在這麼比較一番之後,相信大家已經清楚了。
而在個人的作戰風格上,相比不少烏友詬病的,說扎盧日內上將打的太保守,面對俄軍畏縮不前,動輒就要撤退,希爾斯基上將倒是體現出了典型的蘇聯將領的作戰風格。那就是相當強調進攻,而且強調為了達成戰役目標,不惜一切代價實施進攻,並且在進攻戰役中,希爾斯基上將的個人風格是相當強調進攻速度的,即使是為了速度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且不談2015年還是少將的希爾斯基指揮的、堪稱烏軍東部戰局中最大慘敗的斯維特洛達爾西克、傑巴利採沃戰役,就談希爾斯基上將最近指揮的幾場大規模戰役:2022年下半年,哈爾科夫方向的反擊戰,就是烏軍不惜一切代價、進攻速度壓倒了戰鬥損失的實例。第一梯隊打開俄軍的戰術突破口後,迅速投入後續梯隊,往縱深猛插。當然,俄軍在哈爾科夫方向的防禦過於薄弱,被打開突破後後根本沒有第二防禦地帶存在,也沒有預備隊調上來機動堵口,結果給了希爾斯基上將肆意揮灑、打出了蘇軍式縱深進攻的機會。
而2022年底到2023年初,甚至一直延續到2023年下半年夏季攻勢的阿特木斯克(即巴赫穆特)之戰,則是希爾斯基個人指揮風格和作戰風格的集中體現。在俄軍瓦格納集群在阿特木斯克遠近接近地,攻城略地、已經近乎對阿特木斯克形成合圍之際,希爾斯基依然堅持不放棄城區陣地,而是把烏軍一切能搜羅到的有生力量都拉上去填坑,去頂著俄軍的集團軍級砲兵火力反擊。
結果,烏軍在阿特木斯克死得屍橫遍野,為數不多的、戰鬥力尚存的機動兵力幾乎被消耗殆盡,最終烏軍依然沒有保住阿特木斯克不說,有生力量還被打的七七八八,可謂人財兩空。打到這個地步,希爾斯基依然不過癮,到了夏季攻勢又把烏軍近戰最強的第3亞速突擊旅調到阿特木斯克,繼續去填坑。然後這個第3突擊旅,就在和俄軍第4摩步旅、第72摩步旅等部隊的戰鬥中被逐步磨平,磨到喪失了進攻動能,打到最後阿特木斯克也沒打下來,俄軍依然牢牢守住了陣地。
現在,希爾斯基上將剛走馬上任後的第一步,據說就是對澤連斯基保證,將調動一切有生力量保衛戰局已經瀕臨崩潰的阿夫傑耶夫卡,咱們可以拭目以待,看這位習慣性把部隊拉上去一波送走的將軍又會有怎樣的表現。反正,大伊凡身邊不少大佬,已經在笑談希爾斯基把烏克蘭軍隊送光的盛況了,還有些大佬則笑稱,說希爾斯基沒準把俄羅斯英雄勳章和頓內茨克英雄勳章都藏枕頭底下了(笑)。
如何看待烏克蘭換帥
事實上,在西方媒體爆出來,澤倫斯基打算把札盧日內換成希爾斯基的消息之前,大伊万就說過,決定俄烏衝突戰場走向的,從來都是俄烏兩國之間的國力。
至於將領的個人指揮風格和作戰風格甚麼的,有些影響但是影響也沒這麼大。希爾斯基上將上場,烏軍可能打的過於主動一些,然後因為損失巨大更快地崩潰;扎盧日內上將繼續當他的總司令,烏軍可能會轉為防禦,然後被俄軍逐一點放血放乾崩潰…
在國家的實力面前,無論是名將也好,庸將也罷,所扮演的角色其實沒有那麼明顯。個人之見的差距,也有被逐步抹平的趨勢,這就是現代戰爭的令人不愉快的現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