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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五一，很反常
回歸工作第一天，上午照常觸摸魚群聊。
自然而然，聊到假期的奇葩經驗。
今年的槽點，依然是住宿費，不過吐槽的方向與往年截然相反。
聰哥提前半個月定了張家界的飯店，出發當天再看，好傢伙居然直接便宜了兩百多，趕緊退了重新訂房。
去年，飯店民宿集體毀約漲價的新聞還歷歷在目，沒想到今年毀約的成了遊客。
還有更狠的。
博哥白天在景點遊玩，晚上還不辭辛苦開兩個小時車到隔壁城市下榻。為了節省200塊房費，累得跟狗一樣。
累歸累，但省錢的感覺是真爽啊。
他們爽，有人就不太爽了。
草哥是開民宿的，地方在長沙銅官窯附近。去年五一期間，客房單價至少都是500+元/晚，每天都是爆滿。
今年雖然依然客滿、同樣忙得天昏地暗，但房費直接跌到了兩三百。
等了幾個月準備大賺一筆，結果真是沒賺到多少…
01 火熱與冷清
根據交通部統計，5月1日-5日，全國人員流動量預計為13.6億人次，日均超過2.7億。
比2019年同期增加24.1%。
再看航班數據，假期內全國預計總起降151612架次，日均30322。
比2019年同期增加36.2%，比2023年增加8.99%。
光從數據來看，今年的小長假，似乎火爆得過分了。
但火熱忙碌的背後，卻是機票價格集體大跳水。
五一假期國內經濟艙均價852元，月季前7天下跌22%！
這種劇情其實去年就發生過，原因也大同小異。
一方面，是各大航空公司加大了運能，市場供過於求。
另一方面，是因為鐵路運輸的分流。
根據國鐵集團預計，今年假期鐵路客運量，大機率將超過去年同期的1.33億人次。
但這兩個，都只是紙上的說法。
最根源的因素是什麼？性價比。
明明出行人數多了這麼多，怎麼可能供大於求？
上頭實在太高估大家的消費能力，總以為俺們很有錢…
其實是因為越來越人選擇性價比更高的火車，這才導致機票沒人買，航司實在沒辦法只能打骨折，熱門航線票價甚至一度降到300多塊。
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不言而喻：有底線的消費大家能接受，但想讓人再像以前那樣大手大腳花錢，已經不切實際。
而這，同樣也是飯店民宿價格跳水的最重要因素。
人的意願，才是造成一切現象的本質。
去年，機票價格跟今年一樣稀碎，但飯店民宿的價格還是堅挺的，「飯店刺客」的大名各位想必依然記憶猶新。
結果今年突然就頂不住了。
說實話，這個轉變實在太快，讓人猝不及防。
根據途家發布的《2024「五一」民宿出遊預測報告》，儘管熱門城市預定量比去年同期增加了20%左右，今年毫無疑問是最火爆的五一小長假。
但民宿價格均出現了很大幅度的下降，如北京下降17%、福州下降22%、重慶下降12%…
飯店民宿降價，原因當然是多方面的。
比如民宿數量增多。任何行業都是這樣，入局的人多了，大家總是不由自主自己捲自己。
但最重要的，肯定還是上面說的，消費者變「摳」了，店主們只好降價。
你不降，別人就降。
賺多賺少，總得先有得賺，對吧？
所謂遊客變摳了，正兒八經說叫消費降級，這是近幾年比較流行的詞彙。
以下是恩格爾係數走勢，反映的是居民吃喝佔總消費的比例。
過去幾十年，恩格爾係數都是不斷下降的，代表居民的生活品質越來越好。
2019年，這個數值突然上升，且隨後幾年並未出現明顯的下降趨勢，2023年比2019年高1.7%。
雖然上升的不多，但足以反映一些問題。
恩格爾係數上升，很多人覺得，反應的是人們對非必要消費慾望減弱。
個人認為並非如此，至少不完全是如此。
「非必要」消費，難道真的是「非必要」？
我們能很明顯地感受到，疫情前後，中國消費的主體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族群：之前是儲蓄偏向，如今是小額消費傾向。
中國消費復甦是真的，消費降級也是真的！
這並不是什麼悖論。
02 復甦與降級
《貧窮的本質》一書中說，窮人一旦有點錢，就會優先選擇購買菸酒等非必需品，而非更好的食物。
記得聽爺爺說過，他年輕的時候，常常把家裡的雞蛋拿去換煙抽，而不是用來改善伙食…
可見，「飽暖思淫慾」這句話，或許不對。
大多數時候，根本不必“飽暖”，窮人寧可吃得差一點，也要省出錢兼顧其他需求。
在經濟學上，這種行為又叫作「口紅效應」。
字面上的意思：每當經濟不景氣時，女性對名牌服飾、珠寶的強烈消費衝動，只好轉移到口紅等相對平價的奢侈品。
雖然生活拮据，但出門前哪怕能塗一下最廉價的口紅，也能帶給自己一點儀式感。
同樣，男性也被迫壓抑對豪宅、名車的慾望，轉而用小閒錢享受些廉價消費。
所追求的，更多是一種心理安慰。
口紅效應的對應主體族群，有兩大特徵：1.有中產階級心態；2.無中產階級錢財。
恰好，當今國內相當一部分人，都屬於這個群體。
尤其是大部分30歲以下的年輕人，或許是被各種自媒體和雞湯洗腦了，無論在心態或消費水準上，都對標中產階級。
搞笑的是，他們過去從來沒有、將來也越來越難成為中產階級。
所以，口紅效應在中國並非臨時現象，必然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除此之外，我們還應該注意另一個趨勢：中年人湧入租房大軍。
貝殼研究院近日發布了一個驚人的數據：
2023年，全國重點40城租賃成交中，35歲以上的租客佔比超過35%，比2021年提升4.9%。
與之相對的：30歲以下，尤其是25歲及以下的年輕人，租屋比例反而下降了。
如果說年輕人租房子住，那是沒辦法，累積還太少存不夠首付。
但中年人也越來越多這樣選擇，說明我們這個社會整體的心態改變了。
對個人而言，這種轉變是好事。
在房地產市場欣欣向榮的前十年，人過中年、拖家帶口去租房，是一件讓人很難堪的事。
這是過去二十多年，被「特色」地產市場裹挾輿論造成的歷史傷痕。
但這兩年，越來越多人想通了，不買房固然會被認為“混得不好”，但生活品質其實“過得更好”。
撇開畸形已久的「租售比」不談，日子是給自己過的，當租賃市場發生變化，好的房源越發唾手可得，選擇租房也就越發順理成章。
房地產的寒冬，對部分消費及服務業而言，未必不是鯨落萬物生。
反過來看，正是因為買房、買車、消費名牌的人越來越少，導致很多人手上的活錢多了。
實際上，如果你原本存了一筆錢準備交首付，現在突然沒有這個需求了，你會突然意識到，按照原本的過苦日子的方式生活，這筆錢根本花不完！
沒有房貸的煩惱，存款還能每月吃利息，這不好嗎？
即使現在的錢越來越難賺，但大部分人反而有更多時間陪伴家人和朋友，幸福感是上升的。
這被稱作「迪士尼效應」。
指的是：經濟越是蕭條，失業人數越是上升，假期越是延遲，迪士尼的客人就越多，隨之娛樂業也會越發達。相反，在經濟上升期，人們疲於奔命，反而少有娛樂時間。
正常而言，出去遊玩畢竟不是什麼奢侈服務，一般勞工階級偶爾消費一兩次也不會影響生活品質。
將之與「口紅效應」結合起來，就是目前最真實的情況：人們會更多地用相對廉價的消費行為來取悅和麻痺自己。
儘管消費不再“高大上”，但頻次上是有所增加的。
今年五一長假的情況，非常好的體現了這一點。
根據攜程的數據，今年四線及以下城市，旅遊預訂訂單年增140%，明顯高於第一線城市。
縣級市場，進去票訂單年增151%、飯店預訂訂單較去年同期增加68%，均遠高於第一線城市。
支線機場城市如雲南芒市、吉林延吉、西藏林芝等機票預訂量均翻倍成長…
正如去年紅極一時的淄博和哈爾濱，在越來越講究性價比的氛圍裡，水往低處流自然成為了最理性的選擇。
03 尾聲
市場是社會的鏡子，每一種事物的流行，反映的都是大眾需求的改變。
歸根究底，人活著不只是為了吃飯，再怎麼困難，情感需求都不會改變。
就如拼多多的「真香」定律，大部分人並非真的喜歡這樣一個購物平台，它不過是在這個時期，一個退而求其次的選擇罷了。
在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哲學邏輯裡，想要的、買得起，我們只能選擇後者。
相較於哈爾濱，歐洲的雪山和街景也許會更加浪漫；相較於長春，昆明才是真正的春城，新馬泰的熱情才更加美好；相較於瀋陽，北京的故宮才是真正的恢宏大氣；相較於大連，馬爾地夫的風景更具吸引力…
誰不知道？
但當你看到機票、飯店和各種消費的價格，驀然回首便安慰自己，原來大連也有海，哈爾濱也有俄式建築，長春也有燒烤美食，瀋陽也是古都。
朋友圈只要不發定位，又有誰會知道你去的是巴黎羅浮宮還是哈藥六廠的總部，又有誰會在意你去的是聖彼得堡還是中央大街，又有誰會發現你去的是東京還是新民街？
或許，真正的旅遊本來就應該是這樣。 (格上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