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幣礦工會栽在ChatGPT手裡？

劉慈欣的《三體》中描寫“歌者文明”使用名為“二向箔”的規律武器將太陽系從三維空間降至二維空間。面對來自外星系的降維打擊，人類不堪一擊。在商業領域，跨界的降維打擊具有同樣的效果。加密貨幣的代表─ 比特幣（BTC）的生產者們正面臨《三體》中與人類相似的境地。

根據設計原理，BTC是通過驗證網路交易而產生的，具體細節我就不展開了。那些提供算力及完成驗證的人可以收到BTC作為獎勵。這個過程被稱為“挖礦”，參與者為“礦工”，而規模較大的挖礦設施就是“礦場”。因此，BTC挖礦涉及兩個非常重要的成本因素，一是算力，二是電力。

在BTC挖礦潮的早中期，堆疊算力是礦工礦場間“軍備競賽”的主題，但增速緩慢的電力資源正日益成為瓶頸。

2020至2022年中期，BTC的價格從每枚不到$1萬美元飆升至最高$6.5萬，期間多次大幅震盪。加上東方某大國在2021年封禁了BTC，這使得同期的美國掀起了一波加密貨幣挖礦的熱潮。當時一些電力成本相對低廉的州如佐治亞、肯塔基和德州等吸引了大批挖礦項目跑去圈地，並預定了數千兆瓦的用電量。這其中一些設施的電力消耗量是如此之大，甚至超過微軟和亞馬遜最大的雲資料中心一倍有餘。

然而，這波投資BTC挖礦的趨勢在2022年中期之後嘎然而止。這其中有幾個驅動因素，其一是BTC的價格在當年上半年下降了58%，相較21年末的高點更是跌去了七成。其二是美聯儲同期開啟的升息週期不斷推升高槓桿礦場的融資成本，使得挖礦的利潤率進一步被壓縮，甚至為負值。

更關鍵的則是第三點，以ChatGPT為代表的AI玩家們進場了。BTC的礦工們所依賴的挖礦裝置本質上是一種資料中心，它的營運是在同等算力的基礎上追求更廉價的電力供應，而網路延遲和市場覆蓋則並非首要考慮因素。這一特性使得礦場和傳統資料中心在選址上具有差異性，但應用於AI的資料中心卻和BTC礦場的需求相重疊 ─ 大模型的訓練也不注重低延遲和終端市場全覆蓋。只要能滿足巨量的電力消耗，AI資料中心同樣可以建造在人口稀疏的地區。

而且，AI的大佬們既不缺錢，也不惜錢。Meta的扎克伯格去年僅4季度就在AI資料中心上花了$67億美元，而微軟與OpenAI計畫在2028年之前豪擲$1,000億美元投入AI資料中心和相關硬體裝置的建設與開發。相較之下，BTC礦工們的資金量只能用寒酸來形容。

資料中心的主要營運商之一，DigitalBridge預測兩年內全美的資料中心就將出現用電供不應求的局面，屆時電力市場的爭奪將實質上進入存量時代。我前文提到的BTC價格因素還可能反彈，美聯儲的利率政策也有升息和降息的週期，但AI的時代來了就不會踩剎車，時鍾不可能往回撥。

BTC價格近期也的確有利好。BTC的白皮書規定其發行速度（即被挖掘的速率）每4年減半，而剛剛過去的4月19日剛好是其誕生後的第4次“減半”。減半後每日通過挖礦可產生的新BTC數量從900個減為450個。雖然這有助於推高流通中的BTC價格，但礦工們的成本卻等於翻了一倍，而且這個規則將持續作用至2140年。

上述這些因素的結合使得大型BTC礦場的時代正走向終結。曾幾何時動輒800兆瓦超級礦場的建設需求，現在幾乎全被AI的超算中心所取代。這或許也預示著BTC本身作為加密貨幣先行者的未來，畢竟現在它越來越像一種新型但老套的另類資產。新型在於它剛剛被SEC正式認可為一種可供公開交易的金融資產，借助現貨ETF從場外走向場內；老套則是囿於先天侷限性，BTC越來越難以跟上加密貨幣市場的發展需求，而這方面ETH的潛力更高。至於BTC的發明者中本聰為其所設想的法幣功能願景，在我眼裡正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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