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美國對以色列減少的援助規模是很小的,永續性可能也不強。美國對以色列的武器援助,對於以色列本身軍事能力的影響也有限。納坦雅胡打擊哈馬斯的決定沒有改變,美國對以色列的支援立場沒有改變,這一輪暫停多少援助、暫停哪些援助,美以之間很可能提前溝通過。
2.拜登的競選優勢是有比較充足的資金,豐富的競選和政策資源,而他的劣勢是美國經濟下一階段可能暴露的問題會對他的選情有所影響。川普最大的優勢是個人的明星效應,而他的劣勢是資金不足和官司纏身。
3.選舉主要還是看搖擺州,今年主要關注七個搖擺州的選情,包括亞利桑那州、內華達州、威斯康星州、密西根州,賓夕法尼亞州、北卡羅來納州和喬治亞州。目前拜登有215張選舉人票相對穩妥,川普則是219票,還有104票在搖擺,誰在大選時先湊齊270票誰就能贏。
引言: 2024美國大選已經進入最後半年的倒數計時。根據美國國內民調顯示,在5月的第二周,拜登的整體支援率仍處於劣勢,落後川普1.2個百分點,但二人整體支援率相差不大。拜登與川普再次在美國大選的「決賽」中相遇,會是上一次的選戰再現嗎?亦或是另有看點?本集節目,邀請海國圖智研究院研究員王悠和民智國際研究院助理研究員曾繼儒,帶我們洞見美國。
主持人:近期,美國暫停向以色列提供武器,但以色列總統納坦雅胡的態度依然強硬。您認為納坦雅胡是在強裝鎮定還是美國的武器援助對以色列幫助不大呢?
王悠:美國對以色列的援助減少對戰場情勢的影響是較小的。
第一,美國對以色列減少的援助規模是很小的,永續性可能也不強。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曾承認,美國暫停了對以色列支援的共3500枚炮彈,但同時可以看到,拜登4月底簽署了向以色列提供264億美元的額外戰事援助的法案。美國對以色列減少的援助規模很有限,所以對戰場情勢的影響不會很大。
第二,美國對以色列的武器援助,對於以色列本身的軍事能力影響有限。以巴衝突升級以來,拜登政府對以色列已經進行了兩輪軍售,加上以色列本身在中東地區就是軍事能力最強的國家,所以以色列可能已經儲備了大量的坦克、彈藥和火炮等。納坦雅胡打擊哈馬斯的決定沒有改變,美國對以色列的支援立場沒有改變,這一輪暫停多少援助、暫停哪些援助,美以之間很可能提前溝通過。
主持人:有媒體表示,美國對以色列援助的減少,是美國與巴勒斯坦關係的轉捩點,您怎麼看?美國對以色列的這種態度會發生根本性的轉變嗎?
王悠:是個小轉折點,但不是實質的轉捩點。我們也需要關注美國未來在軍事援助上的動向、在聯合國的投票行為等,但至少顯示了拜登政府開始檢視對以色列持續、大規模援助的必要性。我們可以看到,美國政府高層對以色列的表態趨向嚴厲,四月末也制裁了一些極端以色列人,近期這些高層的動作確實可以反映出美國對以色列的態度從縱容轉變至牽制。
我個人認為應該不會發生根本性的改變。從大選的角度考慮,如果貿然地、大規模地糾正對以色列的政策,將對拜登的選舉造成較大衝擊。美國一些年輕選民對拜登政府的以色列政策不滿,民主黨實際上已經流失了一些年輕人選票,但如果調整政策,更會得罪一部分建制派的選民,招致共和黨人更強烈的攻擊。長期來看,考慮到美以之間深厚的紐帶,尤其是以色列遊說團體對政府高層的影響力,美國的對以政策不會有大幅的調整。
主持人:新一輪以巴衝突的局勢對於2024年美國大選,尤其是對於拜登的選情,會有怎樣的影響呢?我們注意到,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並沒有完全聽從美國政府的意見,但他和川普的關係卻很好,他是不是在故意幫川普來獲得更多的選票?
王悠:從選民流失和政策騰挪空間兩個角度考慮,以巴衝突一定會影響拜登的選情。
美國總統大選的最終結果,很大程度取決於搖擺州的態度。在上一次選舉中,拜登其實在幾個搖擺州裡贏得的選票很少。密西根州和喬治亞州這樣的搖擺州,阿拉伯裔和穆斯林選民很可能會因為拜登在中東事務上的不作為而把選票投給共和黨人。同時,年輕選民也在流失,通常民主黨會比共和黨更受年輕選民的歡迎,但3月的民調資料顯示高達63%的年輕人不讚成以色列在加薩的軍事行動,如果拜登對以色列過於縱容,可能會大量失去年輕選民的選票。另外,如果以巴衝突在拜登的優先事項裡排得過於靠前,那麼他投入在選舉和其他事務上的資源就會更少。
很難說納坦雅胡的決策是在幫助共和黨贏得美國大選,更多是出於對以色列前景的考量。但確實共和黨和以色列的關係更親密,因為歐巴馬政府時期的一些歷史原因,納坦雅胡和拜登的個人關係應該是不太好,對於納坦雅胡個人,他更希望共和黨人上台,來保障以色列在中東的行動更加自如。
主持人:美國大選已經進入到半年倒數計時這樣一個非常關鍵的時間節點了,目前來看,拜登和川普分別會有哪些優劣勢?到底誰的贏面比較大?
王悠:拜登的優勢是有比較充足的資金,身為在任者,他也有更豐富的競選和政策資源。截至3月底,拜登團隊有5.5個億美元的現金,但川普可能只有7,400萬美元左右。拜登團隊也宣佈將在5月花掉1400萬美元進行廣告宣傳、招募選舉團隊人員和設立更多的辦事處,所以拜登的選舉節奏是比較好的。但是川普本身的選舉資金不多,而且花在官司上的費用也會更多。
而拜登的劣勢是美國經濟下一階段可能暴露的問題,會對他的選擇有所影響。因為在每一屆選舉裡,選民最關心的還是經濟和民生問題。今年美國第一季的經濟數據並不是特別樂觀,美國通膨可能在持續的抬升,這可能會直接影響大選。
川普最大的優勢是個人的明星效應。川普有很固定的選民群體,黨內支持率一直維持高位,他在經濟、民生等各種議題上的發言,都會在美國國內引起比較大的迴響。而他的劣勢是資金不足和官司纏身。根據統計,川普每天都要在官司上花費16萬美元,近四分之一的競選資金都被用在了法律問題上,並且他接下來要面對四個刑事案件的訴訟,這也會耗費很大的精力。
主持人:川普和拜登在任內都曾被評為最不受歡迎的總統,美國的選民怎麼看待這個問題,這會不會影響到他們的投票意願,進而影響整個的投票率?
王悠:接下來的大選有兩個關鍵時期。第一個關鍵時期在8-9月,美國兩黨會提出他們的正副總統候選人。川普的主要懸念就是他的副總統候選人。第二個關鍵時期是9-10月,舉行的幾場大選辯論。
選舉主要還是看搖擺州,我認為今年主要關註七個搖擺州,包括亞利桑那州、內華達州、威斯康星州、密西根州,賓夕法尼亞州、北卡羅來納州和喬治亞州。目前我們可以專注於這些搖擺州的民調,從數據上來看,拜登會落後大概1.2個百分點,但是從趨勢來看,從年初到現在,拜登的支持率是呈現出追趕的趨勢,根據我的統計和判斷,我認為目前拜登應該是大概拿215張選舉人票,川普大概拿219票,還有104票在搖擺,我們看這104票的歸屬就可以判斷大選最後的結果。目前主流分析認為,川普的贏面會偏大一些,他甚至可能會在今年選舉中拿到超過310票。
我認為美國民眾在這屆選舉中,面對這兩位高齡候選人應該會稍微疲憊。四月的民調數據顯示,只有54%的民眾對本次選舉抱持興趣,比去年同期下降了兩個百分點。 2020年的投票率是67.7%,創下了歷史新高,今年的投票率應該會2020年稍微低一點。
主持人:近期有媒體報導,拜登政府將通過一項新的規定,收緊美墨邊境的庇護申請,以減少非法越境。拜登在移民政策上的做法是不是越來越靠近共和黨了?
王悠:我個人認為的話,今年拜登的移民政策出現了一些調整。今年年初後,拜登就在執行偏向嚴厲的移民政策。拜登上任以來從南部邊境湧入600多萬個非法移民,這個數字意味著川普時期的許多工作都白做了。今年年初,我們也可以看到26個州長一起呼籲拜登調整移民政策,甚至,德州的州長還要把自己州的非法移民送到其他的民主黨的州。
我認為拜登的移民政策是在向共和黨的一些嚴厲的移民政策靠近,他在選舉年這麼做的主要原因是為了照顧到整體的選擇的變化,民意調查顯示選民對拜登的移民政策的反對程度是大幅升高的,尤其一些關鍵的搖擺州也是邊境州,那麼拜登就需要去做出調整來保證他在這些州的選擇不會受到太大的衝擊。
曾繼儒:我們不能簡單地把拜登和川普的在移民政策上的差異,理解為放縱和限制的區別,這兩人在非法移民問題上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為了維護美國的國家利益,只是過程中有很多分歧。這兩個人對於移民問題的認知是有差異的,例如,川普透過行政令的方式要求政府機構打壓非法移民,因為他認為這是行政程序問題。但拜登更傾向於從政治層面解決這個問題,例如,拜登曾嘗試通過一項兩黨提案,在非法移民達到一個數量後就關閉邊境。拜登要求國會立法授權,雖然可以更完整的處理這個問題,但在流程上更容易受到冗長的程序和黨爭的困擾。總的來看,拜登的移民政策本質上並不與川普的政策衝突。
主持人:移民議題在選舉議題中會被排在一個什麼樣的位置?移民問題是怎麼樣影響美國社會的?黨派對於移民的態度是不是一成不變的?會不會因為領導人的不同而對於移民態度產生改變?
王悠:從數據來看,在前幾屆選舉中移民議題都是在選民關注的議題中排前五名。今年,它其實也是可以排到前五甚至前三,年初的一項調查的話顯示移民議題已經超過了就業和經濟議題,成為了第二重要的議題。為什麼要重視移民議題在美國選舉中的重要性?因為美國的移民問題不是一個獨立的問題,它關係到經濟、社會安全、政治穩定等方面的問題,對美國社會的影響也是多方位的。
簡單來說,民主黨人更支持寬鬆的人道主義的移民政策,這其實也跟民主黨的族裔政策和平權政策緊密相關。而共和黨人會更堅持白人至上主義和本土主義這樣的價值觀,共和黨人認為移民會造成社會安全的惡化,並且製造更多的政治分裂。先前有數據顯示,一個州的移民每增加1%,那麼共和黨相應得到的選票會減少1%,那麼共和黨人就會對移民持有更保守的態度了。領導人的態度對移民政策的影響不會特別大,因為兩黨的移民政策本質上是受到各方面因素的影響的,包括黨派本身的立場,價值觀綱領和選民的驅動等。
主持人:近期在美國大學的運動中,綠黨的候選人史坦因被逮捕了,您認為綠黨是否對兩黨的選情造成了衝擊? 獨立候選人小甘迺迪的參選會稀釋拜登的選票嗎?獨立候選人入主白宮基本上是沒有可能的,那為什麼他們還會來參加大選,他們有什麼樣的目的?
王悠:我認為史坦恩和小甘迺迪的目的可能不太一樣,史坦因更多是為了推行她個人的一些政治主張,包括支持環保議題,推進社會正義和槍械管制等,他可能認為兩黨政治沒有辦法幫她實踐這些政策,所以她透過競選的方式去推行這些政策。但是小甘迺迪的訴求可能是不一樣的,我認為從長期看,他可能有繼續從政的考慮,參加總統選舉可以幫助他累積政治聲量和經驗,例如黑利也是出於這樣的目的。雖然小甘迺迪現在以獨立候選人的身份競選,但也不排除他之後還會回到民主黨陣營。
我個人認為,綠黨不僅在今年,在未來一段時間也很難動搖美國,這是兩黨政治輪替的格局決定的。綠黨在今年的大選中可能會贏得一些選票,尤其是民主黨人的選票,但目前來看,綠黨的影響力是很小的,而且美國的選舉制度對第三黨也很不友善。
年初,有民調顯示,小甘迺迪在好感度調查中領先川普和拜登,這很不容易。但他贏得選舉是很難的,因為美國的選舉制度規定,非兩黨候選人競選美國總統,需要在50個州分別都獲得該州的提名,才能出現在選項上。目前,他只在猶他州拿到了資格。
但綠黨對今年美國大選仍會帶來一定影響,我們可以關注他是怎麼分化民主黨人的選票的。
第一,甘乃迪來自民主黨的比較大的政治家族,他會稀釋掉拜登的一部分。
第二,甘乃迪本身比較受拉丁裔的歡迎,亞利桑那州和內華達州這樣的搖擺州有大概五分之一的拉丁裔選民,但是拜登在拉丁裔選民中的支援率持續在下降。如果甘乃迪可以爭取一些拉丁裔選民的關注,那麼拉丁裔對民主黨的支援會被削弱,這會造成拜登選票的分化。有一些歷史上的案例可以參考,2000年大選,共和黨的小布希對陣民主黨的戈爾,因為綠黨的候選人納德在佛羅里達州拿到了近十萬張選票——分化了戈爾的票,直接導致戈爾以五百多張票的微小差距輸給了小布什,而佛羅里達州本身的選舉人票多,也使戈爾輸掉了整個選舉。 (民智國際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