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邀請函上寫著“驚掉下巴”（awe dropping），玩的還是諧音梗（jaw dropping），但今年蘋果秋季發佈會實在是沒什麼神秘感，十幾款新品都提前劇透得差不多了。給邀請函起名的蘋果高管，多半是個狂熱的諧音梗愛好者。比如iPhone 16和Apple Intelligence的“發光時間”（It's Glowtime），對標的是“表演時刻”（It's Showtime）；比如2021年9月發佈會，主題叫“加利福尼亞串流”（California Streaming），戲仿著名歌曲“加利福尼亞之夢”（California Dreaming）。8月27日，蘋果官方發佈的2025年秋季新品發佈會的邀請函不過，蘋果CEO蒂姆·庫克沒有時間糾結文字遊戲。台北時間9月10日1點，他閃電般地展示了新一代iPhone系列、新款智能手錶以及其他智能配件，好抗衡已經重回中國市場份額第一的華為的“三摺疊”手機、號稱配備“零延遲”Galaxy AI的三星手機，與旗下大模型Gemini深度融合的GooglePixel手機。5年來，蘋果第一次為iPhone外形做出重大升級，高端版本iPhone 17 Pro和iPhone 17 Pro Max相機區改觀，全新機型iPhone 17 Air擁有超薄機身。這些設計將延續3年，摺疊手機和20周年紀念版會在明年推出。然而，和競爭對手華為、Google相比，蘋果在生成式人工智慧領域已經落後。嚷嚷了好幾年，今年6月的iOS新系統依然缺乏強大的AI能力，此次秋季發佈會更破天荒地對AI諱莫如深，令消費者和華爾街疑慮重重。同時，為了避免美國總統川普層層加碼的關稅，庫克不僅送上“金蘋果”擺件，還在上星期白宮“鴻門宴”重申6000億美元的本土投資。實際上，川普關稅給蘋果上個季度造成8億美元損失，預計本季度損失為11億美元。庫克不得不強顏歡笑，讓沒有AI也沒漲價的iPhone 17顯得分外“值得購買”AI大餅不見了和過去幾年一樣，iPhone 17有四款：兩款入門級iPhone 17和iPhone 17 Air，兩款高端版本iPhone 17 Pro和iPhone 17 Pro Max。主打5.6毫米超薄特徵的iPhone 17 Air其實是以前mini款的變體。蘋果發現，12和13系列的迷你手機銷量不佳，在14、15和16系列換成了Plus，發現賣得也不怎麼樣，於是這回改成“超薄”試試水。iPhone Air是迄今最薄 iPhone/新華社記者 吳曉凌 攝不過，“超薄”導致電池不大，官方還另外復活了“血包”超薄MagSafe電池——當然也是要另外付費的；“超薄”的另一大特點是取消實體卡槽，全面使用eSIM卡，國行版目前僅支援聯通的特殊號段，移動、電信使用者暫時無緣問津。關鍵，多花一千多元，就能買個相機、電池和性能更好的iPhone，恐怕iPhone 17 Air依然難逃“小眾產品”的結局。iPhone 17則通過120Hz自適應高更新頻率技術、最低儲存規格256GB獲得了“良心產品”的美譽，側面反映出過去的標準款性價比之低。iPhone 17也是新一代手機裡唯一使用A19晶片的產品，其他三款用的都是A19 Pro。iPhone 17 Pro 系列搭載 A19 Pro 晶片/截圖自Apple (中國) 官方網站高端版本iPhone 17 Pro和iPhone 17 Pro Max看起來相當實用。此次全新設計，手機背面有橫跨頂部新攝影機區域，手機底部三分之二處可兼作無線充電區域。晶片為多了一個GPU核心的A19 Pro（滿血版），Pro為了散熱加了VC均熱板，4800萬像素長焦感測器，相機也更適應“短影片時代”，升級了可變光圈系統、“模仿Android”的前後鏡頭視訊同時錄製等功能。兩個高端版另一個重大變化是，自2023年iPhone 15 Pro改用鈦金屬後，重新轉向鋁框。鋁框重量更輕，散熱效果更佳。今年的iPhone多了一些新配件，包括幾年前備受吐槽的FineWoven改成了非皮革保護殼，還有適配超薄手機的保護殼，以及“樸素”的斜挎掛繩、昂貴的錶帶。iPhone也調整了色彩戰略。曾出現在M4 MacBook Air上的淺藍色將成為iPhone 17 Air的代表色，Pro系列新添了橙色。新華社記者 吳曉凌 攝三款智能手錶Apple Watch Series 11、Apple Watch SE3 和Apple Watch Ultra 3，最出彩的是Ultra 3提供高血壓提醒功能，但國行用不了。耳機AirPod Pro 3支援心率檢測、即時翻譯——假如交談雙方都戴著AirPods，他們可以在各自的耳機中聽到翻譯的語言。需要注意的是，即時翻譯功能大機率依賴蘋果智能（Apple Intelligence），這也意味著國內暫時不能用。按規矩，2022年底“ChatGPT時刻”以來，AI才是所有消費電子產品的賣點。乍一看，今天的iPhone 17系列琳瑯滿目、火力全開，背後最大的原因還是AI的餅畫不下去了，只能靠當家產品穩定軍心。截圖自Apple (中國) 官方網站今年6月，中國國行“蘋果智能”未能準時推出，上線時間跳票到了今年年底，據說將隨著iOS26.1或者iOS26.2更新實裝。中國模型提供商為阿里巴巴和百度，分別提供基座模型、Siri和視覺智能方面的支援。然而，蘋果自己不爭氣，美國政府又不斷拖後腿。前有川普讓蘋果放棄中國和印度供應鏈，後有官員不滿蘋果與中國本土模型供應商合作，怕中國“把美國頂尖AI技術學走了”。蘋果可不這麼想。首先它倒沒有什麼頂尖AI技術，其次國行AI再不上線，蘋果恐怕會不斷失去中國市場，讓虎視眈眈的華為和三星攻城掠地。一切為了AI？觀察此次發佈會前後透露的產品型號、晶片規格，可以發現“一樁事先張揚”的“隱秘訊號”：雖然蘋果智能沒什麼真正的進展，但蘋果正在建構“一切為了AI”的佈局。首先，A系列晶片的邊界被故意模糊化。過去，A系列專屬於iPhone和部分iPad，而M系列是Mac、iPad Pro、Vision Pro等高性能裝置的象徵。然而，從這兩年的安排來看，這個界限是有意打破的。A19 Pro不僅會用在iPhone 17 Pro和iPad mini上，還將直接用於Studio Display等大螢幕裝置。今年的入門級MacBook預計將搭載A18 Pro，明年也許將升級至A19 Pro。A19 Pro是iPhone歷來最強晶片/截圖自Apple (中國) 官方網站這一設計背後的邏輯，一方面是通過統一架構來降低設計和驗證成本，提高量產規模；一方面單顆晶片跨越多個產品類別，可以讓蘋果更靈活地控制產品的更新節奏。從長遠來看，這種融合還可能逐漸消除蘋果生態系統中“移動晶片”和“桌面晶片”的概念。其次，蘋果開始擺脫對高通和博通的依賴，建構自己的無線技術體系。除了正在開發和測試的Apple C2基帶外，新款Apple TV和HomePod mini將率先採用蘋果自主開發的新型Wi-Fi/藍牙晶片。截圖自Apple (中國) 官方網站採用“自研基帶”的裝置，不僅僅是電視盒子和智能音箱。只要iPhone、iPad、Mac等核心裝置切換到自研的基帶和連接晶片，蘋果就可以統一整個生態系統的無線協議棧，並有可能在底層改變延遲、功耗和穩定性等基礎性能。關鍵是，擺脫對高通和博通的依賴，不僅意味著供應鏈獨立，也利於“全家桶”多裝置協同。比如，當AirPods、Mac、Apple Watch、HomePods、Apple TV都運行在同一個自研無線架構上時，跨裝置切換、螢幕鏡像甚至本地AI計算任務分配，都可以無延遲完成。這個“底層閉環”是蘋果生態系統中最堅實的基礎。9月9日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丘珀蒂諾市拍攝的蘋果手錶/新華社記者 吳曉凌 攝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蘋果智能的硬體門檻正在降低。新款Studio Display中的A19 Pro，新款Apple TV中的A17 Pro，其晶片的意義都不再是簡單的性能提升。A17 Pro擁有足夠的AI加速性能，可以直接運行蘋果新一代本地AI功能，意味著蘋果智能不再是iPhone、iPad、MacBook等核心計算裝置的“特權”，而是逐步向更多的產品品類和價位段擴散。最直接的證據是，硬體裝置支援蘋果智能的最低要求是搭載A17 Pro。門檻降低，一方面可以通過硬體升級，提前為運行Apple Intelligence奠定保底能力，確保未來新功能發佈時儘可能多地覆蓋現有和新裝置；另一方面，可以將人工智慧中心從單個裝置擴展到整個家庭或辦公空間。可以預見，蘋果智能的突破，撒手鐧是蘋果自研晶片。一旦計畫得以實施，蘋果的核心計算裝置和非核心計算裝置，都將統一部署具有一定本地AI能力的晶片。AI和關稅事到如今，蘋果CEO蒂姆·庫克的難題只有兩個：人工智慧和關稅。對於人工智慧問題而言，蘋果A晶片在手機領域已經是頂級水平，蘋果差的是沒有自己的大模型，一步慢而步步慢，只能與現有模型供應商合作。而模型的調教費時費力，也受到不同供應商對接的限制。由於發力太晚，適配的模型不盡如人意，語音助手Siri仍然像15年前首次亮相時一樣無能，蘋果連續十幾年“市值第一”的寶座不得不拱手讓於輝達，它急需利用消費者看得懂的新技術、新產品來提振信心。9月9日，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丘珀蒂諾市，蘋果公司首席執行官蒂姆·庫克參加新品發佈會/新華社記者 吳曉凌 攝但iPhone 17可能難擔此大任，也許明年的摺疊手機還有一定希望。對於關稅問題而言，庫克也在努力迎合川普。今年5月，庫克沒跟川普出訪中東。氣的川普一下飛機就敲打庫克，要給蘋果加關稅。很快，庫克學會了“見風使舵”，不僅給川普送上了黃金打造的“金蘋果”擺件，還參與了9月4日白宮的“鴻門宴”。宴會廳裡，長桌兩旁，川普與第一夫人梅拉尼婭面對鏡頭，他們左側是微軟創始人比爾·蓋茲，右側是MetaCEO馬克·祖克柏，正對面是Alphabea創始人謝爾蓋·布林和CEO桑達爾·皮查伊。庫克的位置相對沒那麼“核心”。他再次承諾，蘋果將在美國追加投資，使總額達到6000億美元。相比諛詞如潮的其他人，庫克的發言顯得有點冷淡和客套。9年前，川普第一任期也曾宴請矽谷多位掌門人，庫克根本沒到場。川普與蘋果公司首席執行官蒂姆·庫克8月6日在白宮宣佈，蘋果公司計畫在美國額外投資1000億美元/圖源：新華社近期庫克公開表示，川普的關稅政策給蘋果上個季度造成8億美元損失，預計本季度損失為11億美元。因此，此次發佈會，手機價格依然是人們關注的焦點。手機一般佔蘋果銷售額的一半以上，新推出的四款手機售價都沒有提高，價格從5999元至9999元，證明蘋果“打落牙齒往肚裡咽”，自己默默吞下了關稅成本。蘋果股價當天收低1.5%。既然關稅的難題庫克自己扛了下來，但蘋果智能，真的不能再拖了。 (南風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