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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魯博士新書大火:我把母校劍橋,寫成了地獄
大家好,我是莎莫,穀雨星球的創始人。在這個越來越少有人讀書的時代,卻依然有一名作家橫空出世,爆火全球。她的名字,叫做匡靈秀。這個1996年出生的廣州女孩,4歲移居美國,劍橋哲學碩士、牛津理學碩士、耶魯博士在讀,她的作品裡有許多中國元素。2023年她憑藉《巴別塔》橫掃世界科幻文壇,被譽為「工業革命時代的哈利·波特」。如果說基於牛津背景而做的《巴別塔》抨擊的是西方殖民主義,那麼在今年剛出版的新書《地獄考》裡,她更是把母校劍橋大學,寫成了地獄。更將矛頭對準了與隱秘存在於高等教育系統中的問題:性別歧視、非升即走、學術剽竊、精神操控、權力壓榨...有人說,作為最瞭解精英教育的人之一,她描繪的故事猶如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用想像力精準剖開了不為人知的一面。和《巴別塔》不同,《地獄考》今年罕見地做到了全球多語種同步出版,中國讀者也能第一時間讀到了(文末我們找來了直接購買連結)匡靈秀可能是去年全球最火的作家之一。她的按照當下AI時代的「文科已死」論調,她讀過的每一個文科學位都精準踩中了被唱衰的雷區。然而,她第一部出道作的版權就受到美國五大出版社競拍,可謂初出茅廬就一舉成名。2023年更是靠著一本魔幻小說《巴別塔》(Babel),狂攬雲獎、軌跡獎、英國國家圖書獎、阿爾菲獎等多個重量級獎項,也登上了《紐約時報》和《星期日泰晤士報》暢銷書排行榜冠軍。《衛報》稱其為「近年來最具政治洞察力的奇幻小說」,《紐約時報》則評價這是「一部將語言學與魔法完美融合的傑作」。還有一個波折的插曲是,2023年《巴別塔》被有著「科幻界諾貝爾獎」之稱的世界科幻大會雨果獎委員會標示為「不具備提名資格」。經過半年多的爭論,8月,雨果獎組委會/世界科幻協會(WSFS)通過決議:追認《巴別塔》等作品為2023年雨果獎入圍作品。而在《地獄考》這本書裡,她的寫作和想像力又更上了一層樓,甚至更直擊名校裡的潛規則。故事一開篇,就有人死了。愛麗絲的導師,劍橋大學分析魔法系主任、舉世聞名的魔法學者雅各布·格蘭姆斯教授,在一次普普通通的魔法實驗中意外身亡。事故的原因,竟與愛麗絲的一次疏忽有關。那天,作為博士生的她在給導師畫魔法陣時,因為精神狀態實在太差而誤給法陣留了一個缺口。並未仔細檢查的格蘭姆斯教授走進法陣念動咒語,失控的魔法能量隨即引發了爆炸。目睹了這一切的愛麗絲,認為是自己害死了導師。更糟糕的是,沒有格蘭姆斯,她就沒辦法參加答辯並畢業,更沒法從他那裡獲得一封通向長聘教職的推薦信。她不想換到其他導師門下,因為這樣就會失去「格蘭姆斯學生」的身份,這對於這個想在學術道路上繼續走下去的小鎮做題家而言,簡直就是前功盡棄。思來想去,愛麗絲決定下一趟地獄,去向地獄的掌門人閻羅王(沒錯,就是中國古代傳說裡的那個)求情,讓她導師還魂於人間。但是,去一趟地獄並不容易。除了魔法上的準備之外,更苛刻的條件是,她需要付出剩餘陽壽的一半作為代價。看到這裡,你可能會覺得愛麗絲瘋了:為什麼要為了一個已經去世的人,犧牲自己數十年的生命?沒法畢業、找不到教職,那就換一條路走,她可是劍橋學霸啊。但現實有時就是這麼荒謬。換一條賽道的沉沒成本,甚至高過數十年生命,對於那些已經爬到象牙塔腰部的博士、青年教師來說,尤其如此。但事實上,她的導師其實是一個道貌岸然卻十分卑劣的人。不但剽竊學生的學術成果,還精神操控、剋扣經費、踩一捧一、讓學生無償勞動。更令人不齒的是,他還對女學生頻繁進行性騷擾。愛麗絲就是受害者之一。然而,愛麗絲一開始卻認為,這是導師對她的「特殊關注」,自己應該忍受強者身上的種種「缺陷」。原來,在劍橋大學的學術環境中,存在著嚴重的性別歧視,甚至有長聘教授曾經問她,考不考慮做科研時穿短一點的裙子,這可以讓「讓男研究生更有幹勁」。偏見讓許多女學生不得不通過「比男性更優秀」來證明自己,甚至刻意迴避女性標籤,將自己改造成「中性化」形象:剪個寸頭、穿牛津紡襯衫……壓抑的氛圍讓愛麗絲極度渴望得到格蘭姆斯的認可,認可她作為學生的能力,也認可她作為女性的魅力。正是這一點讓格蘭姆斯屢屢得逞。匡靈秀也是喬治城大學2018屆校友,今年在喬治城畢業典禮上演講,也提到了學術之路的艱辛:當我開始攻讀博士學位時,我知道學術就業市場會很艱難,大學的衰落早就開始了其實在現實中的劍橋,這樣的問題也存在。就在匡靈秀就讀期間,劍橋屢被爆出性騷擾醜聞。2021年,劍橋大學三一學院院長傑裡米·莫里斯因對性騷擾處置不力而引咎辭職,其中一位性騷擾者,彼得·哈欽森教授一度因遭到1300多名師生抗議而被「永久驅逐」,但僅僅兩年後,他就被莫里斯堂而皇之地請回了三一學院。劍橋絕非孤例。在2017年一份大型調查中,6592名受訪者有近七成表示自己曾受到過不同形式的性騷擾、性歧視乃至性強迫。而向校方或者警方報案者的比例,還不到4%。絕大多數人都和愛麗絲一樣,選擇了默默忍耐與承受。早在10年前,哈佛校報《深紅》就統計過藤校裡的性騷擾/性侵案件,哈佛最多還有一個《地獄考》影射的問題,就是這兩年國內外都沸沸揚揚的「學閥」,辛辛苦苦考上名校名師的研究生,為了順利畢業,卻淪為了取快遞、帶孩子的無償傭工。在書中,愛麗絲之所以飽受騷擾也要去地獄救導師,就是因為魔法學的教職本就稀少,沒有格蘭姆斯的推薦信,愛麗絲根本找不到好的出路。「看似純潔無瑕的象牙塔,早已千瘡百孔,發臭流膿。學術理想,成了一個惡性循環般的悖論」。正如匡靈秀在採訪中說:「katabasis(地獄考英文名)是一個描述英雄下到冥界的詞,你可以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它,我的角色確實去了地獄。但你也可以從隱喻的角度來理解,故事中的英雄處於一個看似毫無希望的境地,他們處在最糟糕的時刻,對自己感到厭惡,看不到前進的理由」。匡靈秀2023年的暢銷書《Yellowface》,幾乎每個鍵詞都切中了當下海外社會熱點:亞裔身份、剽竊、二次創作、一戰華工、種族歧視、刻板印象、網暴、父權制…頂級名校卻醜聞多發,知名教授卻惡行纍纍,傷害自己的人,卻要捨命去救……可能很多人看出來了,這個故事充滿了「悖論」。而悖論,恰恰正是《地獄考》中一切魔法的核心原理。所謂「悖論」(paradox),來源於希臘語中的兩個詞根:para和doxa,前者指「違背、相反」,後者指「信念」。合起來,就是「違背信念」的意思。曾在劍橋接受過系統哲學訓練的匡靈秀,將悖論設定為魔法的源泉——這與《巴別塔》中「語言魔法」的路徑一脈相承。匡靈秀借愛麗絲之口,道出了其中的玄機:你困惑,懷疑,動搖了。你的信念出現了漏洞。悖論發生了。魔法發生了。在《地獄考》的設定中,不同的悖論會引匯出不同的魔法效果,其所對應的法陣也各不相同。愛麗絲和彼得身為肉體凡胎,想要通過地獄的層層考驗,必須依靠這些魔法,見招拆招,隨機應變。而這也是書中最有意思的部分之一。《地獄考》封面中就有這樣一段怎麼也跑不完的階梯,很像莫里斯·埃舍爾繪製的視覺陷阱版畫,融合了著名的「彭羅斯階梯」悖論當愛麗絲想要離開地獄返回陽間,需要一種名為「兩面真」的稀有道具。它代表著一組無法通過修正前提而消解的真矛盾,也正因此,它代表著「矛盾爆炸」的力量——在證明中加入真矛盾,可以推匯出任何結論,隱喻著打破規則、重塑現實的可能。愛麗絲也曾深陷於此,在象牙塔光鮮與腐臭的虛假統一中,被無形的大手推著走,還誤以為是自己的意志在決斷。隨著自己一層層深入地獄,衝擊性的事實紛至沓來,虛假的統一被扯下遮羞布,暴露出它再也無法苟延殘喘的,徹底的矛盾。她必須選一條路,選另一條從未走過的路。從魔法走向現實,從地獄走向光明。既有科幻,又有自我反思與突破,這樣的故事受到了全球很多讀者的喜歡和《巴別塔》一樣,《地獄考》延續了匡靈秀一貫的跨文明對話的設定風格。她將地獄的場景描繪為「地獄八殿」,其原型,即是天主教教義中被後世廣泛演繹的「七宗罪」(七宗罪脫胎於古希臘哲學家龐蒂烏斯所提出的「八大惡行」)。匡靈秀將每一種罪惡都與象牙塔中的種種劣跡做了呼應。比如,傲慢殿長得像個圖書館,被囚禁於此的那些傲慢靈魂需要以「善的定義」為題寫出論文、通過答辯,否則就會遭遇「銅化」的刑罰,變成一具雕像。顯然,這是在諷刺那些小有學術成就就自視甚高、目空一切的人。縱慾殿像個學生活動中心,關押著那些沉溺於低級趣味的靈魂。貪婪殿則是一片荒漠,裡面的靈魂在石橋上不斷推搡、爭執,企圖將對方推下深淵,重複著生前的自私與爭奪。失去了肉身的偽裝之後,靈魂的本性在地獄暴露無遺。七宗罪:傲慢、嫉妒、憤怒、懶惰、貪婪、貪食、色慾分隔諸殿的,則是一條叫做「忘川」的大河。其河面如黑曜石般晶瑩,卻暗藏洶湧波濤。河水中漂浮著記憶碎片,如褪色的泰迪熊、傾瀉的紅酒、帶戒指的手等,象徵著靈魂此生的經歷殘骸。它既是分隔陰陽的界線,也是靈魂轉世的必經之路。忘川的核心功能是洗去靈魂的記憶,為轉世做準備。如果不幸落入忘川中,記憶就會慢慢被抹去。聽起來,挺像中國文化的元素吧?但實際上,類似「忘川」的設定,在許多古典文明當中都存在。比如在古希臘,它被稱為Lethe,是冥界的五條河流之一,飲用其水後便會忘卻前世。這是否是一種巧合?在人類文明的軸心時代,各大古典文明不約而同地開始考慮生死、靈魂、記憶等本體論和認識論問題,匡靈秀將這些形而上的關切提煉出來,熔於一爐,也就使這部作品具有了超越單一文明視野的共同價值。The River of Lethe當然,作為對中國文化理解頗多的華裔作家,匡靈秀也在書中安排了許多中國文化中獨有的角色形象。比如「織女」,也在《地獄考》的故事中給愛麗絲出了一道難題,「迫使」她做出「囚徒困境」般困難的選擇。而正是這些既有跨文化元素、又蘊含了深刻哲學思辨的「關卡」,構成了「地獄考」之「考」。邁進一殿又一殿,闖過一關又一關,靠的絕不是一兩個小巧思,而是真正的成長與重塑。越是魂魄滿殿的地獄,越能鑑照人性的良莠。是選擇潔身自處,還是寧願與之合污同流?無論如何,身處高塔之中,你都要有選擇的自由。回到現實,就像她在喬治城大學的畢業演講上說的:我們中的一些人會留在大學裡,一些人會用心靈的生活換取世界的生活,但無論你們去那裡,我希望你們記住這些美好的日子,那時要求我們做的只是尋找光明。而在文科至死的轉折時代,還好有匡靈秀們,還好有科幻文學,時刻提醒著我們,想像力才是人類最重要的武器。 (INSIGHT視界)今年8月《紐約客》對匡靈秀的專訪,她提到在喬治城大學讀書時,也和很多年輕人一樣沒有人生目標,而當鬆弛下來堅持熱愛,前路就會徐徐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