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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新冷戰的國際情勢愈演愈烈，美國對於中國的各種出口限制也是層層加碼。首先被波及到的就是以輝達為首的各種高精尖科技公司。在輝達今年5月發佈的2025財年第一季度財報當中，在資料中心業務上，輝達來自中國客戶的營收佔比已經從2023財年的19%，降低到了2024財年的個位數百分比。
面對監管，輝達連續推出了為中國定製的"特供版"晶片。然而這些性能削弱的晶片往往命途多舛。此前出師不利的H20銷量剛剛見漲，輝達卻再次驚聞噩耗。傑富瑞分析師在上周的一份研究報告中透露，美國商務部將於今年10月份對半導體出口限制進行年度評估，到時候可能會禁止H20晶片的出口。
好在老黃也不是沒有對策。面對更加嚴格的限制條款，老黃選擇推出全新的中國特供產品。根據路透社7月22日的獨家報導，四名知情人士透露，輝達正在為中國市場開發一款新的旗艦人工智慧晶片B20，以及配套的伺服器GB20。這款晶片將會與美國目前的出口管制規定相相容，計畫於2025年第二季度開始出貨。
從命名上我們不難猜想，B20是輝達今年三月發佈的Blackwell B200的一個變體。可惜，實際上與特供版的B20晶片可以說是毫無關係。在美國出口管制政策限制下誕生的B20，註定會是一款入門級的產品，與具備行業領先AI性能的B200形成鮮明的對比。不過根據爆料人表示，雖然B20在處理AI計算的時候會比B200慢不少，但是如果在GB20伺服器中將大量晶片安裝在一起，也許可以部分彌補這種缺陷。
相比H20，這款進一步閹割的B20還能做什麼？
目前B20的具體規格還無法確定，但是可以確定的是，絕對不會打破美國GPU出口政策的"天花板"。就像它的老前輩之前推出的H20、L20和L2，這3個晶片的性能都可謂是史詩級的大縮水。不僅性能是剩殘血，而且還只配備了殘血版的NVLink連接。
因為美國對中國GPU出口有嚴格的性能規定，採用了一種名為"總計算性能"（Total Processing Power，TPP）的指標。這個指標將GPU計算能力的TFLOPS和精度納入考量，具體來說，它將不含稀疏性的TFLOPS乘以以位為單位的精度，即得出TPP。當前的限制設定在4800 TPP。
這意味著什麼呢？我們以輝達之前的產品作為參考。Hopper H100和H200已經遠遠超過了這一標準，兩款GPU的TPP都達到了16000，超過規定上限的3倍還多。即使是RTX 4090，他的FP8計算能力也有660.6 TFLOPS，也超過了限制。能夠保持在4800 TPP限制內的、最強大的輝達桌面GPU就是RTX 4090D，它也是專門為遵守出口限制而生產的。
而Blackwell則在計算性能方面樹立了新的標竿，它雙晶片的解決方案可能會輸出大約4500 TFLOPS的FP8計算能力，也就是36000TPP，這將是出口限制的7.5倍。換言之，B20的性能將不足Blackwell B200性能的1/7。
不僅如此，B20還面臨著額外的限制，也就是性能密度（Performance Density，PD）的限制。這是美國對資料中心GPU專門實施的限制，而消費級GPU不受這個影響。將TPP分數除以晶片尺寸，就可以得到PD指標的值，而對中國出口的GPU的PD值不得高於6.0。按照這個指標，基於Ada Lovelace架構的RTX 40系列GPU已經不可以被用於資料中心的使用。而Blackwell在密度和性能上明顯要優於Ada Lovelace，也就是說，輝達需要嚴格限制B20的性能，或者使用更大比例的晶片，才能夠符合相關的規定。
今年3月，美國又升級了對華晶片的出口禁令，表示將對中國出口的AI半導體產品採取"逐案審查"的政策規則，全面限制輝達、AMD以及更多先進AI晶片和半導體裝置向中國銷售。
面對美國政府不斷升級的限制政策，老黃依然不想放棄大陸市場。他在財報會上直言，由於種種限制，中國資料中心的業務已經顯著降低，現在在中國的競爭也更加激烈，這些都是事實。但是輝達將繼續盡最大努力為中國市場的客戶提供服務，會盡最大努力做到最好。
老黃說這些也不是沒有依據。當年的輝達也是在限制政策實施後快馬加鞭，推出了為中國市場特別定製的H20。這款晶片雖然性能相較於H100有所降低，但是也是面向中國市場推出的三款"閹割版"GPU當中性能最強的一款，仍然具備一定的市場競爭力。
根據公開資料顯示，NVIDIA H20隻配備了78組SM單元，相當於H100 SXM版本的六成、PCIe 5.0版本的接近七成。而視訊記憶體為96GB HBM3，只有H100 144GB的三分之二，記憶體頻寬直接砍了一半，到每秒4TB。NVNlink互連頻寬為每秒900GB，功耗為400W。它的算力性能也被閹割得一塌糊塗：INT8/FP8為296TFlops，BF16/FP16為48TFlops，TF32為74TFlops，FP32為44TFlops，FP64為1TFlops。相對於原來H100的AI性能來說，H20降低了將近85%。
儘管性能有所閹割，但是由於它的HBM容量比H100更高，並且與CUDA平台完全相容，所以它在實際AI訓練和推理方面，相比其他國產AI晶片仍然有一定的優勢。與此同時，H20在售價上也頗具競爭力，一片H20需要1.3萬美元左右，不到10萬元人民幣。反觀國內華為昇騰910B則多次漲價，目前已經漲到了12萬元人民幣。
因此，閹割後的H20依然吸引了百度、阿里、騰訊、字節跳動等巨頭的大量採購。市場研究機構SemiAnalysis預測，輝達這個財年有望向中國交付100萬顆H20晶片，單價為1.2-1.3萬美元，銷售總額將超過120億美元。
然而，性能上的缺陷始終是H20邁不過去的一道檻。相當多的企業也表達了對於性能閹割的抱怨，去年搜尋引擎巨頭百度就從華為訂購了部分AI晶片，想要取代輝達的產品。
不過，國內很快就連這個閹割版的H20也快要用不上了。等美國政府在10月份再次審查半導體出口政策的時候，H20的銷售就可能會受到進一步的限制。限制措施可能包括完全禁售、再次閹割性能或者精簡記憶體。此外美國還可能對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泰國等其他亞洲國家進行類似的出口管制，從而防止被禁售的產品繞路進入中國市場。
在美國兩黨的各種競選活動中，我們也能頻頻聽到川普的政治承諾，稱要最大限度的加強對華出口限制，連整個東南亞也不放過，說是要讓中國沒有漏洞可鑽。在如今美國政治高度分裂的當下，反華作為為數不多可以讓兩黨選民達成一致的話題，已經被視為彌合分裂的政治膠水。無論是為了在大選期間爭取更多的中間派，還是為了穩固自己已有的選民基礎，驢像兩黨恐怕都會抓住對華出口限制這一救命稻草，並且狠狠的攻擊任何不夠反華的政治對手。從這個角度看，繼續加強半導體出口政策可以說是板上釘釘，那個候選人也承受不起通共的指責，畢竟這可比通俄嚴重多了。因此已經閹割過的H20，恐怕也難逃被禁止的命運。
講到這裡，有人可能會問了：H20被砍的那麼慘都要被禁止了，後續的產品究竟還有多大繼續閹割的空間呢？老黃在大陸的飯碗真要被砸了麼？
閹割後賣不賣不動，大飛不好說，但是閹割的空間還是有的。其實老美並沒有一刀砍死所有的晶片出口，而是逐步在增加更多的限制，這就給了輝達很多操作的空間。BIS於2023推出的1017新規中，並沒有對於C2C，也就是Chiplet後的單die的部分，提出性能上的要求。這其中就有空子可鑽。要知道，B200正是兩個B100以Chiplet的技術堆疊，堆出來的一個晶片。所以，只要將B100單die降規，讓它符合BIS的1017性能密度規範，再用chiplet拼接兩個降規後的B100就可以了。
AWS的莫里斯（Morris）大佬猜測，B20可以通過C2C的方式，在單die符合BIS要求的同時，最大限度的保持整機的視訊記憶體和內外頻寬。而且由於IB的存在，網路差分頻寬的比例更小，這種架構使得晶片還能獲得更高的利用效率額。如此以來，完美符合BIS規範的、旗艦級的中國特供版就應運而生了。這是一條可行的技術路線。如果輝達真的要造B20，NVL36或NVL72，那麼R2R出口頻寬1/8差分，內連只有8卡的Altlas900估計連車尾燈都見不著。
除此以外，為了提高即將推出的B20的效率，輝達正在採用H20曾經使用過的策略。比方說升級記憶體容量，因為晶片記憶體目前不受出口管制的限制。根據參與開發伺服器的兩位人士透露，輝達正在努力提高記憶體與B20處理器之間的資料傳輸速度，從而可以更快地處理大型資料集。不僅如此，輝達還將在GB20機架設計中採用NVLINK技術和冷卻方案。兩人補充道，這有望提高B20晶片的利用率和GB20計算叢集在為人工智慧提供動力方面的有效性。GB20系統將會通過更高效地平行運行多個晶片，來進行人工智慧模型的訓練和推理。
在GB20被曝出之前，Tom's Hardware曾經大膽預測，B20將是一款難以銷售的晶片。但是現在有了GB20的加持以後，似乎又有了新的希望。不過全新的閹割晶片也不一定很快能夠在國內市場站穩腳跟。
混亂就是階梯。如今的中美對壘，正在逐步打破過去二十年裡建立起來的商業遊戲規則。無數投機者都盯著老黃退場之後，大陸龐大的AI晶片市場。出於不同的立場，市場裡的玩家們可能會對未來有著截然不同的希望。
其中，美國和輝達的立場最為鮮明。站在美國政府的立場，最好能夠全面禁止GPU的對華國際流通。只要從晶片層面卡死中國的脖子，中國就無法獲得足夠的算力去發展AI，從而在未來的科技戰爭中失去與美國抗衡的本錢。
而老黃自己，必然是寄希望於全新的閹割產品，能夠在國內的市場大殺四方。
國內網際網路大廠和AI企業，則在苦苦等待雪中送碳的白衣騎士。在被美國重重限制之下，如果再沒有一款可以勉強跟得上主流的晶片，那麼他們必然也是要被西方同行越拋越遠的。所以，站在他們的視角，無論進口或者國產，只要能有一款說過去的晶片就行，不然他們連建構基礎的算力都困難，還談什麼AI產業呢？
至於國產的GPU廠家，肯定不希望老黃又拿著什麼B20來搶飯碗。如果輝達要是能夠退出大陸市場，估計他們做夢都能笑醒。不管自己的晶片做的有多爛，也不管整個國家的算力與AI發展落後西方一大截，只要是別擋著他們發財的機會就好了。
各路人馬中，最耐人尋味的就屬於中國官方。政府想要扶持國產晶片，但是無奈落後太多，而且各種企業騙補助的案件層出不窮，屬實是爛泥扶不上牆。國內拉不起來，又必須要被國外封鎖的高端晶片來發展國家算力，官方確實是落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
以上，就是對B20晶片已有的一些總結和分析了。不過，無論老黃最終會不會推出B20，H20被禁止的可能性都是極高的。反反覆覆鑽BIS的漏洞也不是長久之計。BIS作為監管方，他隨時可以修正自己的法律。你老黃當然可以推出針對出口規制的新產品，而我BIS自然也會有更新的補丁。所以B20最終是否能夠順利面世還未可知。
在國產GPU還問題重重的當下，限制可以解決燃眉之急的H20，對整個國家的AI發展可能會造成災難級的打擊。從長期來說，國產晶片當然終究有一天會追上。但是在全世界都在全力發展AI的此時此刻，一開始落後，未來就可能會落後更多。因為對手可以利用AI自我學習的優勢，建立起成倍的差距。
禁止H20，或許會讓國產GPU廠家們迎來短暫的春天，並且高呼國產取代的大勝利。但是事實上，整個國家科技發展卻可能在這一次次大勝利之中，被越拋越遠，而非越追越近。 (創新主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