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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大選】矽谷大佬，集體叛變
“完蛋了，如果他輸了，我就完蛋了。”
一身黑色外套的埃隆·馬斯克，一邊翹著二郎腿，一邊捧著個水杯，笑哈哈地說著，如果川普敗選，自己可能面臨牢獄之災。
“你覺得我會坐多久的牢？我還能見到我的孩子嗎？我不知道。”
10月7日，馬斯克接受美國保守派媒體人卡爾森採訪，談到自己已經傾盡所有（all in）支援川普。
兩天前，賓州巴特勒，那場著名暗殺事件的發生地，川普在這裡重新辦了一場競選集會，伴隨著川普不加吝嗇的溢美之詞，馬斯克，跳著蹦上了舞台，兩人堅定地握起了手。
頭戴一頂黑色MAGA帽子的馬斯克，面向台下熱烈的觀眾時，自稱是“暗黑Maga”（Dark Maga）。這位曾經支援拜登、希拉里和歐巴馬的矽谷巨頭，正迫不及待地展示著自己的新身份。
隨後，他向台下歡呼的人群發起號召——“叫上你認識的人，甚至拉上你不認識的人，帶他們去註冊投票。否則，這將是最後一次選舉。這是我的預測。”
馬斯克當然不是喊喊口號，他還有更實際的行動——撒錢。為了搞定賓夕法尼亞、佐治亞、亞利桑那等關鍵搖擺州的選民，馬斯克領導的“美國政治行動委員會（America PAC）”還發起了一項新倡議——每拉一個人簽請願書，就能領取47美元。他的目標是拿到100萬個簽名。
這個請願書，雖然沒有明確支援川普（畢竟買賣選票屬於違法），但支援第二修正案（持槍權），用意不言而喻。
現在的馬斯克，儼然成了川普的頭號粉絲。遙想幾年前，他還時不時公開“diss”川普。雖然這一轉變讓人詫異，但在矽谷，集體轉向已經成了普遍趨勢，馬斯克甚至不是最先公開支援川普的。
矽谷這個民主黨的“大本營”，自80年代以來，從未向共和黨傾斜過，如今諸多跡象表明，川普正逐步在此站穩腳跟，風險投資者與科技創業者，正慇勤地獻上真金白銀，押注他們眼中更可能笑到最後的“強者”。
01 入場券
早在今年6月，矽谷精英們就在號稱民主黨人大本營的加利福尼亞州，如火如荼地為川普舉辦籌款活動。
其中，最受到關注的，莫過於億萬富翁大衛·薩克斯和查馬斯·帕裡哈皮蒂亞等知名風險投資人舉辦的籌款晚會，門票每張起價至少5萬美元，而如果選擇“優先晚餐座位”以及與川普合影等額外VIP待遇，則需要捐款30萬美元。
籌備晚會時，大衛·薩克斯坦言自己都不確定能否拿到500萬美元，畢竟他身在被稱為“自由主義堡壘”的加州。
但事實證明，想要為川普奉上一份厚禮的人遠比他想像中要多。晚會迎來了超越預期的參與人數，並最終成功籌集了1200萬美元。大衛·薩克斯甚至表示，支持者們的熱情都蔓延到了“房間外”。
可以說，川普在本次選舉周期中得到了科技行業不同尋常的大力支援，這與2016年形成了鮮明對比，當時，億萬富翁彼得·蒂爾（PayPal的聯合創始人）是唯一的公開支持者。
當這群矽谷精英開始重新考慮他們的政治立場時，他們也在積極拉攏馬斯克加入這場戰鬥。
在今年7月那場槍擊事件發生不到一小時之後，馬斯克便決定向川普提供公開的全面支援。緊接著，他便與川普在X平台上親密對談兩小時，並承諾每月向支援川普的新超級政治行動委員會提供4500萬美元。
儘管他後來稱這一數額“太過荒謬”，並表示自己提供的實際數目要低得多，但他在幾個月前，還曾表示不會向任何一位總統候選人提供任何東西。
在2015年，馬斯克態度卻截然不同，當時，他直言不希望川普獲得共和黨總統候選人提名，因為“那不會是好事”。2016年總統大選的前幾天，他又說，他不相信川普有 “那種能很好反映美國的品格”。
但很顯然，事情已經變了。馬斯克的入場，無疑釋放了一個不容忽視的訊號。他是身價高達2560億美元的世界首富，在X平台上擁有超過2億的粉絲（相比之下，川普在X上只有9130萬），他領導的超級政治行動委員會正在斥資210萬美元支援全美各地搖擺選區的共和黨候選人。
就像“美國政治捐獻資料庫”的研究總監薩拉·布萊納說的那樣，馬斯克不是第一個站出來的人，但肯定是最不可忽視的一個。在她看來，“一旦有人提出這種觀點，其他人就會跟進。尤其是川普現在的民調結果和籌款情況都不錯。人們希望支援一個贏家。”
02 矽谷傷了心
如果只從勝負風向來解釋矽谷大佬的轉變，並不令人信服。畢竟賀錦麗的民調也不差，甚至在某些情況下還超越了川普。
在印第安納州資產管理策略公司總裁托尼·費奧裡洛看來，科技領袖們可能認為，在川普的領導下，矽谷商業發展的前景會更好。
這麼想的人不在少數。美國私人風險投資公司Andreessen Horowitz的聯合創始人馬克·安德烈森，近日在一檔播客中公開表達了對川普的支援。他指出，川普在加密貨幣、稅收以及其他科技相關領域的政策立場與他的商業利益高度契合。
科技公司帕蘭蒂爾的高級高管雅各布·赫爾伯格同樣想回到川普治下的美國，川普在任時期，減稅和放鬆監管是其經濟政策的兩大支柱。
相反，這四年裡，拜登的稅收政策和反壟斷舉措，一直讓矽谷巨頭們頗為頭疼。拜登在其任期已多次表達不懼怕釋放針對大企業的政治訊號，特別是其在2025財年預算提案中提議將資本利得稅率提高到44.6%，這對年收入超過100萬美元的高收入者不是什麼好消息。
而早在2021年7月，他就發佈一項關於反壟斷政策的行政命令。在拜登看來，過去40年來美國讓大型企業積累權力的“實驗”已經失敗，他要通過這項行政命令來恢復市場競爭。
這是一項涉及面非常廣泛的行政命令，主張擴大反壟斷法的範圍，不僅關注價格競爭，還在意公司對市場和社會結構造成的影響，例如壟斷導致的經濟不平等、消費者選擇的減少和創新的受阻。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拜登政府還將資料隱私納入反壟斷討論。與歐洲相比，美國在這方面的反應一直稍顯“遲鈍”。但拜登的此番行動，無疑使國際反壟斷政策更具一致性，這將直接影響這些全球性科技公司的營運策略。
毫不意外，拜登的反壟斷決心，以及對待新興技術的謹慎態度（如人工智慧、加密貨幣等），傷了這些往日支持者的心。
03 “同盟”
拜登政府拿矽谷精英下手，其實有著深刻的社會經濟背景。
這些年來，矽谷早已習慣通過併購和收購小型潛在競爭對手，穩固自己的市場主導地位。目前，亞馬遜已控制美國電商市場38%的份額；Google在全球搜尋引擎市場佔據90%以上的份額；Facebook（現在的Meta）在成功收購Instagram和WhatsApp後，擁有幾乎佔據全球人口一半的使用者量。
他們的壟斷地位，使美國的勞動力市場“飽受低水平競爭的困擾”，即競爭僱傭工人的僱主相對較少。即便僱主向工人支付低於其生產力的工資，工人也只能被迫接受，因為他們沒有機會從事其他工作。
這也是為什麼儘管美國大公司的收益在不斷增長，但很多美國打工人的工資增長速度卻跟不上通貨膨脹的速度。
可以說，曾一度被視為進步中心的矽谷，開始與最初的創業精神和創新文化漸行漸遠。
更令人值得注意的是，在經濟萎靡不振的大背景下，與其他企業一樣，矽谷也變得更為依賴男性領導人，而他們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崇尚強硬的領導風格。
馬斯克是“個中翹楚”。
馬斯克對待罷工一直都是態度強硬，他曾被指控威脅削減員工的股票期權，打擊工會組織，他旗下的特斯拉是美國唯一一家沒有工會的汽車巨頭。
也正因為拒絕設立工會，特斯拉被排除在拜登政府電動車峰會之外。這讓馬斯克暴跳如雷，感到“被冷落”的他，在社交媒體上直接稱拜登是“一個沉睡的傀儡”。
自詡為“言論自由絕對主義者”的馬斯克，在自己掌管的社交平台X上，一直熱衷與人互掐以及肆意散佈未經核實的資訊，甚至以陰謀論聞名。
2022年接管推特後，馬斯克迅速解僱了公司大多數信任與安全部的員工，這些員工主要負責處理平台上的仇恨言論、錯誤資訊和虛假資訊；到了2023年，他進一步裁撤了推特剩餘的選舉誠信團隊，這些團隊的職責是確保選舉相關資訊的精準性和防止虛假資訊傳播。
馬斯克、川普的惺惺相惜，在那場對話訪談中展現得淋漓盡致。儘管川普的多數發言，特別是針對“非法移民”的侃侃而談，沒有任何事實根據，但對於馬斯克來說，這顯然不是個問題。
與此同時，川普還在這場對談中表達了對馬斯克應對罷工方式的欣賞，他表示很喜歡馬斯克這種直接告知對方被解僱了的做法。但對於川普來說，馬斯克的這種管理風格顯然具有強勢領導者的魅力，與自己不謀而合。
馬斯克與川普的熱聊也引發了賀錦麗團隊的注意。賀錦麗競選發言人約瑟夫·科斯特洛還就採訪發表了一份聲明，嘲笑川普和馬斯克是“自我痴迷的富人”。
這一嘲諷殺傷力不強，但足夠精準。矽谷精英轉而支援川普，很大程度上源於他們的自由主義和市場自由化傾向。當他們成為收入階層的前1%時，強者思維和社會達爾文主義便會佔據上風。
如今，矽谷精英們能追隨川普走多遠，是一個關鍵問題。馬斯克顯然不介意與川普拉進距離，川普已經在近期表示，如果他在 11月當選，馬斯克將領導一個“政府效率委員會”。
至於川普是否真的是科技領域的好夥伴，最終還是要等一個月後靴子落地。 (南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