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川普國會演說看中美關係：關稅利益優先於安全博弈

川普3月4日發表的國會聯席會議演說聚焦美國國內全面的破舊立新，依然強調“美國優先”，包括繼續對所有貿易夥伴升級關稅貿易戰。他重申，4月2日開始對所有貿易夥伴加征“對等關稅”。外交上，川普只是簡單提及加薩衝突和俄烏衝突，但他也沒有提出新的政策。川普7次提到中國，都是圍繞關稅和在美投資展開。這意味著川普2.0將延續第一任期的貿易戰經驗，將關稅作為和中國的博弈工具，以增加美國國內投資、保護美國製造業和減少貿易逆差。

2017年川普1.0版的國會演說聚焦關稅、基建、打擊毒品和推進醫改、稅改和移民改革（reforms）。川普今年的演說大致上延續了1.0版的基調，但主要聚焦三個方面，一是在國內開展的大刀闊斧的改革（change），比如表揚馬斯克和DOGE推動的大規模裁撤聯邦政府機構和僱員的行動，以及凍結對外援助和暫停政府監管舉措等；二是強調打擊非法移民和強化邊境安全，以及抨擊民主黨的“覺醒文化”；三是繼續為針對歐盟、中國、墨西哥等貿易夥伴的新關稅辯護。

如果和拜登2021年首次聯席會議演說的內容相比，更能看出美國內外政策側重點的變化。川普沒有提及在技術和安全領域的對華競爭，也沒有提及四年來美國在印太地區同中國的地緣政治博弈，這符合他在外交上一貫的孤立主義路線和務實態度。但這並不代表川普不在乎中美競爭與對抗。在當前國際格局快速演變、中美競爭加劇的大趨勢下，川普2.0對華政策體現一定的優先順序安排，即經濟議題和關稅政策優先主導中美關係。

在川普在國會發表演說的同一天，川普2.0政府第一波針對中國20%關稅生效。有分析稱，川普政府這一輪加征關稅後，美國對中國銷美商品的平均關稅稅率由川普此次就職前的13%上升至約33%。中國政府當天隨即向世界貿易組織（WTO）繼續起訴美國，並宣佈將20余家美國企業列入出口管制管控、不可靠實體清單，也對部分美國農產品加征10%至15%關稅。美國財政部長貝森特在接受福克斯新聞採訪時表示，中國的商業模式是出口、出口、再出口，這是不可接受的，他相信中國製造商將承擔美國4日生效的對華關稅。

這種關稅體現了川普的強硬立場，但也符合其一貫的談判風格及交易型思維。川普此次國會演說中提到的加征關稅對象包含歐盟、中國、巴西、印度、韓國、墨西哥和加拿大等，並不區別盟友和對手。3月4日，在加拿大對川普新關稅宣佈反制舉措後，美國商務部長盧特尼克在接受福克斯商業頻道採訪時表示，川普有意與加拿大和墨西哥就關稅問題“尋求妥協”，達成某種折中的方法。

這是川普交易型外交模式的體現。川普對華加征關稅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和中國談協議，比如要求中國增加對美能源或農產品採購，從而換取美國削減相關對華關稅的籌碼。他在今天的國會演說中提到了第一任期和中國達成的協議，但他沒有批評中國，而是指責拜登沒有執行協議，進而傷害了美國的農民。他暗示要和中國達成更好的協議。

川普這樣做是為了尋求貿易平衡、減少赤字、加大製造業回流，以及增加外企在美國的投資等。川普還提到要廢除“晶片法案”及其中的撥款和補貼，主張用高關稅取代，迫使產業“回流”並減少赤字。

從中美關係現狀來看，川普的這種交易型姿態和民族主義風格在短期內可能有助於緩解同中國的地緣緊張局勢。對於過去四年和中美有關的印太地緣政治問題，包括美國在印太地區的盟邦網路和對話機制、以及西方聚焦的南海爭端等，川普在國會演說中隻字未提。川普也避談涉及中國核心利益的議題，而是把焦點集中在經濟議題。即便提及台積電在美投資建廠，川普也是在阻止讓企業在中國大陸建廠的語境下展開的。

他說：“蘋果宣佈了5000億美元的投資。蒂姆·庫克給我打電話。他說：我的支出速度跟不上。我相信它會比這高得多。他們將在這裡而不是在中國大陸建廠。就在昨天，全球最大、最強大的台灣半導體公司宣佈了1650億美元的投資，將在美國建造地球上最強大的晶片”。

但是，川普的這種姿態都未觸及兩國的結構性問題和深層次矛盾，美國國會仍會推動更大力度的對華技術脫鉤，強化美國的供應鏈韌性。范斯等美國右翼勢力一直在尋求美國在人工智慧等技術領域的霸權地位。川普也有可能通過新的關稅和地緣政治施壓，迫使中國做出讓步。中國在推動科技創新和技術自主的戰略過程中，不會輕易向美國妥協。所以，即便是中美通過談判緩和經濟緊張關係，但兩國在安全和技術領域的博弈仍會更加激烈。 (中美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