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對等關稅「解放日」來到,全球驚恐。最近,不少人在轉發號稱是巴菲特發在社群媒體上的帖子,對川普的政策表示讚許,認為川普做了對美國最重要的事情。
筆者非常疑惑,果然不久,就闢謠了,是個假貼文。
大家其實都很好奇,川普這麼搞,巴菲特到底會怎麼說?
實際上,3月2日,巴菲特在接受CBS採訪時已經表明了態度。當被主持人問及關稅將如何影響經濟時,94歲的巴菲特表示,“實際上,在處理關稅方面我們已有很多經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加徵關稅是一種戰爭行為( act of war )。”
巴菲特指出,關稅措施最終會變成對商品的徵稅,他幽默地說:“從長期來看,關稅就是對商品徵稅(直接增加商品的成本)。我的意思是,牙仙可不會來支付這些費用!然後呢?在經濟學領域,你總得問這個問題。你總是要問,'然後會發生什麼' 。”其實就是在經濟學領域,你總得問這個問題。你總是要問,'然後會發生什麼'。
當記者問及當前的經濟狀況時,巴菲特沒有直接發表評論。他說:“嗯,我認為這是世界上最有趣的話題,但我不會談論,我不能談論,我真的不能。”
巴菲特對川普再次上台以及他的政策說得不多,但是他做得很到位。根據巴菲特旗下波克夏2024年度的財報,波克夏在去年第四季淨賣出了60多億美元的股票,這是波克夏連續第九個季度淨賣出。先前三個季度,波克夏淨賣出了約1,270億美元的股票。 2024年末,波克夏的現金儲備達到3,342億美元,較第三季末成長了92億美元,再創歷史新高。
巴菲特坐擁3,300多億現金,再次成功逃頂美國股市下跌,寶刀不老。自川普上台後,美國股市不斷下調,至今已跌掉一成。雖然整體幅度並不是很大,但是單日波動相當大。例如3月1 0日,道瓊指數、標普、納指三大股指分別收跌2.08%、 2.70%、 4.00%。以致於各種AI大模型的「黑色星期一」的詞條,除了原有的1 987年1 0月1 9日,不得不增補2 025年3月1 0日。
有網友戲謔說:「川普總統正在努力工作,以讓股價下降,好讓普通老百姓都買得起( affordable )。」也是,雞蛋的價格打不下來,股票的價格還打不下來嗎?
打貿易戰、加徵關稅,會打壓經濟發展,這是經濟學理論和實踐早已證明的。關稅會導緻美國物價上漲,消費者實際收入的購買力減少,進而導致消費減少;
同時日益增加的通膨率會引發聯準會升息,導致資金成本上升,投資會減少;他國的報復性關稅等對抗手段會導緻美國的出口下降;美國政府財政赤字已經太高,政府支出很難再增加。總之GDP的四大組成部分,消費、投資、淨出口、政府支出,都會下降。
不過,短期內不用擔心升息。聯準會三月議息會議宣佈,利率不變,放緩縮表,上修通膨預測,下修經濟預測。也就是說,聯準會預測將出現滯脹,所謂滯脹,就是通膨上升,但經濟又停滯不前。正常情況下,通膨率與經濟成長率之間有一定的連動關係,一個經濟體往往可以透過允許適當的通膨率來達到刺激經濟的目的。
川普上台兩個月,大殺四方,“關稅盲盒”,挺俄賣烏,一頓操作猛如虎,讓聯準會從擔憂經濟過熱轉向擔憂經濟衰退,本來要加息,變成不加息,觀望,馬上又變成快要降息了。短短兩個月,從升息預期,到降息預期,這1 80度的轉彎,讓人應接不暇。
在這紛亂局勢中,巴菲特掌舵的波克夏股票成為妥妥的“安全避風港”,年初以來的漲幅直奔20%。
巴菲特多半沒想到,川普折騰完四年,隔了四年,又回來了,繼續折騰。在川普關稅1 .0時,巴菲特大幅減持美股,後來疫情導致股市連續熔斷之際,才買回來。這次巴菲特行動更快,在川普關稅2 .0實施之前,巴菲特已經守著3 300億現金按兵不動了。
對於川普的關稅政策,實際上,早在川普第一個任期搞關稅戰1 .0的時候,巴菲特就表示反對。2 018年在致股東的信中,儘管巴菲特從頭到尾都沒有用「關稅」這個詞,但是讀者從他對旗下公司的業務展望中可以真切地看到關稅的負面影響。
例如BNSF鐵路公司的貨運量可能會下降,因為單邊關稅措施可能引發其他國家徵收報復性關稅,損害美國農業、製造業等出口企業。又例如精密鑄件公司PCC和消費品業務,面臨原材料成本上升的壓力,原因是關稅帶來的輸入成本的變化。
在股中國會回答股東問題環節,巴菲特直言不諱地說:“關稅本質上是對美國消費者徵稅……如果兩個國家在貿易上做蠢事,最終將兩敗俱傷。”
不過他也強調:“美國有足夠的經濟實力承受這些短痛。”
2 019年股中國會上,巴菲特更是直截了當地說:“關稅是對美國消費者徵收的稅……當政府加徵關稅時,實際上是美國人(消費者和企業)在支付這些錢,而不是中國或其他國家。”
他以史為鑑,提醒大家:“貿易戰沒有贏家。如果兩個國家互相加徵關稅,結果就像20世紀3 0年代的《斯姆特·霍利關稅法》一樣,最終會傷害所有人……全球經濟會因此放緩。”
1930年6月17日,美國胡佛總統簽署了斯姆特-霍利關稅法(The Smoot -Hawley Tariff Act) ,該法案將20000多種的進口商品關稅提升到歷史最高水平。
當時美國1,028名經濟學家簽署請願書抵制該法案,預測該法案將對美國經濟乃至世界經濟帶來災難性影響。果不其然,在法案通過後,許多國家對美國採取了報復性關稅措施,使美國的進口額和出口額都驟降50%以上。
有人認為,法案導致全球經濟衰退,民不聊生的德國病急亂投醫,選出了一個獨裁者希特勒,最後二戰開始。雖然這個因果鏈有點長,但是每一步的因果關係還是比較強的。
川普最崇拜的美國總統是第2 5任總統威廉·麥金萊(William Mckinley )。麥金萊1 896年當選總統, 1900年連任。 1901年9月,被無政府主義者刺殺,享年58歲,是美國立國後被刺身亡的第三位總統。他上任第一年就通過了《丁利關稅法案》( Dingley Tariff Act),將美國平均關稅推高到5 7% ,標誌著美國貿易保護主義達到歷史頂點。該法案也是美國歷史上實施時間最長的關稅法案,為1 2年。
57%的平均關稅在我們現在是難以想像的,不過在十九世紀末並不算是很離譜的事。那個時代,國家之間的關稅非常混亂,貿易保護主義、重商主義盛行。經過兩次世界大戰後人們才意識到建立一個全球合理穩定貿易體系的重要性,才出現了《關稅貿易總協定》。
川普認為,麥金萊時代是美國的黃金時代,他說:「中國巨大的製造業財富是在國內稅收很少、監管很少、大部分收入來自其他國家的關稅的情況下創造的。」他想複製這個時代。
這個觀點令人驚訝,十九世紀末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多世紀,世界在經貿、安全、秩序等方面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2 024年全球貿易高達3 3兆美元;兩次世界大戰死亡一億人後,人類終於建立了一個以聯合國為代表的國際秩序;核武的出現讓地球上的生物真正進入了一個命運共同體。先前沒有一種武器可以毀滅整個地球,現在有了,目前人類手上的核武數量可以毀滅這個星球好幾次。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一個國家可以獨善其身。
川普在2月1 9日罵澤倫斯基的貼文中說: “想想看,一個平庸的喜劇演員,弗拉基米爾·澤倫斯基竟然說服美國花費3 500億美元,投入一場不可能獲勝、本來就不必開始、如果沒有美國和'川普'('TRUMP')他澤倫斯基根本無法解決( settle )的戰爭。” ”
他又碎碎念地罵拜登,說: 「為什麼瞌睡喬不要求歐洲承擔同等義務?畢竟這場戰爭對歐洲比對我們重要多了—我們有一個巨大的漂亮的海洋作為隔離保護。 」 (We have a big, beautiful Ocean as separation. )
2月28日的白宮“外交車禍”,讓川普瞬間破防的一刻,就是當澤倫斯基怯生生地提請總統先生注意,現在和以前不同了,那個“巨大的漂亮的海洋”起不到隔離保護的作用。川普沒等他說完,就跳將起來大罵。
很多人用孤立主義來描述川普,但是他卻又要把加拿大變成美國的一個州,把格陵蘭島也變成美國的一個州,似乎不是孤立主義,而是擴張主義。所有的「主義」在他身上都對不上。 「懂王」絕對是個最讓人看不懂的總統。
2019年,雅虎財經採訪巴菲特,主持人問:“川普總統曾是一位企業高管,這引出兩個問題:企業高管是總統的合適人選嗎?總統人選擁有那些品質會得到你的支援?”
巴菲特回答:「我認為,企業高管可以是合適人選,但我並不認為,僅憑企業高管的身份,就該給他們額外加分。我所期待的總統,首先他在每天清晨醒來時都能夠認識到,對富強的美國來說,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是最大威脅。我意識到,在我們生活的世界裡,總會有個人化、一切當然,我覺得現在還得加上網路武器。
巴菲特也引用了愛因斯坦的一句話,「原子所釋放的能量改變了一切,但我們的思維方式不曾改變」,他指出, "因此,我們正走向空前的災難" 。
看起來,川普加速了這個過程。好在他只有四年任期。 (城市財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