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倫周刊—川普關稅風暴下，日本恐成最大輸家｜巴倫宏觀

川普的財富毀滅性關稅已導致全球市值蒸發10兆美元，相當於兩個日本經濟量。

相較日本4.4兆美元GDP，此番10兆美元市值蒸發正值衰退陰雲籠罩東瀛，更嚴峻的是，滯脹魅影正悄悄逼近。

表面看，日本似在關稅戰中"僥倖脫險"：上周川普對日加徵24%關稅，遠低於中國的54%、越南的46%與泰國的36%。但實則暗藏殺機：美國對所有進口汽車及零件額外徵收25%關稅。作為日本最大出口品類的汽車業，正遭遇致命一擊。

東京政界瀰漫被背叛的寒意。川普首任期內，日本堪稱白宮最親密盟友──前首相安倍晉三極盡逢迎之能事，甚至提名川普角逐諾貝爾和平獎。輿論普遍認為，這段"兄弟情"令自民黨在川普時代享有超然地位，使日本在首輪關稅戰中倖免於難。

繼任者石破茂首相去年10月上任後，試圖複製安倍路線，透過親近川普2.0政府化解經濟風險。但事與願違：日本非但未能獨善其身，反成貿易戰重災區。更致命的是，其結構性痼疾在關稅衝擊下暴露無遺。

薪資成長停滯首當其衝。儘管去年"春鬥"勞資談判創33年來最大漲薪幅度，但通膨增速仍碾壓實際工資，導致實際收入連續三年持平甚至下降。生產力低亦是頑疾——歷屆政府雖承諾削減官僚主義、激活勞動市場、重振創新、促進公平競爭、提升女性地位，卻始終敷衍了事，錯失改革良機。

日本對弱勢日元的上癮症更成桎梏。過去25年間，政府輪換但弱日元政策始終如一，藉此刺激出口與企業利潤。這種依賴消解了政策制定者與企業提升競爭力的迫切感。

隨著關稅層層加碼，日本央行升息空間愈發逼仄。儘管4%的通膨率已達央行目標兩倍，總裁植田和男若進一步緊縮恐緻日元飆升，重創出口引擎。據測算，川普關稅戰或使日本GDP在2029年前累積縮水近3%。對成長本就乏力的經濟體而言，疊加中國成長放緩的次生衝擊，不啻雪上加霜。

《日本經濟觀察》主筆理查德·卡茨（ Richard Katz ）指出， "日本經濟的特殊性在於其對國內衝擊（如銀行債務危機、消費稅上調）與外部衝擊均高度敏感。 "過去30年，日本經濟呈現六年增長接六年停滯的循環律動。卡茨預測，貿易戰或將延長其自2018年以來的停滯周期。

逆風之下，石破內閣搖搖欲墜。隨著7月大選臨近，執政滿周年的機率日益渺茫。日經225指數年內暴跌17.2%（即便計入周二6%的反彈），支持率跌幅更甚於經濟數據。石破未能推出任何緩衝衝擊的經濟升級計劃，如今只能派遣代表團赴美談判，並尋求新聯盟。

關稅戰催生戲劇性轉折：日本正與中韓接觸。 3月30日，亞洲前四大經濟體之三的貿易部長舉行五年來首次三方會談，承諾共建"自由、開放、公平、非歧視、透明、包容、可預測的貿易投資環境"。三國自貿協定構想浮出水面，美國或被排除在外。

對石破而言，當務之急是締結新自貿網絡避險川普衝擊，同時重啟改革喚醒經濟活力。但實現這些目標的難度已呈現幾何級數上升。當十兆財富公頃蒸發，日本經濟再難遮掩沈痾，亦無處躲避衝擊波。

作者簡介：威廉‧佩塞克（William Pesek ）是一位長期關注亞洲的評論作家，現居東京。他曾是Barron's 和彭博社的專欄作家，著有《日本化：世界能從日本失去的十年中學到什麼》。(Barrons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