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用關稅來減稅的邏輯

憲法第十六條修正案是美國改變國家營運財政來源的契機。19世紀後半葉時，關稅佔據財政收入的4～6成，在該修正案之後變成了所得稅等。美國經濟的債務正以不可持續的速度不斷膨脹，川普政府的思路是，既然國內找不到財政來源，那就讓其他國家來支付……

2025年4月2日，在白宮“玫瑰園”，從美國總統川普的演講中，也可以看出美國政府迫切需要推動“對等關稅”的背景。

“為了讓美國人民而非外國人繳納用於政府運作的稅金，才設立了聯邦所得稅”，朗普批評的是1913年通過的《憲法第十六修正案》。

焦慮與懷舊

憲法第十六條修正案是美國改變國家營運財政來源的契機。19世紀後半葉時，關稅佔據財政收入的4～6成，在該修正案之後變成了所得稅等。如今，川普試圖讓時光倒流，高調宣稱要“利用（通過關稅獲得的）幾兆美元資金，迅速推進減稅政策，同時減少政府債務”。

背後確實存在緊迫原因。那就是川普所承諾的、將於2025年底到期的個人所得稅減稅延長期限。這項政策將在十年內造成4.5兆美元的財政赤字，但目前並沒有明確的資金來源。

雖然削減財政支出是常規做法，但削減社會保障和生活支援支出會在2026年秋季的中期選舉中帶來不利影響，因此在共和黨內部仍然有著強烈的慎重聲音。而要通過增加借款來解決問題也並不容易。因為美國的債務總額已經高達約36兆美元，光是利息支出就已經超過了國防費。

川普政府的思路是，既然國內找不到財政來源，那就讓其他國家來支付。實際上，關稅由美國的進口商繳納，但川普政府卻對這個“不願面對的事實”視而不見。總統高級顧問納瓦羅提出的“10年增加6兆美元稅收”的效果，正是為瞭解決這樣的難題。

但事情是否能如願發展，卻仍是個未知數。雖然關稅確實會增加收入，但根據美國稅務基金會（Tax Foundation）的估算，這一收入僅為2.9兆美元，連預期的一半都不到。原因是企業會採取措施規避關稅，從而導致進口結構發生變化。

全球股市的暴跌也在敲響警鐘，提醒人們時代已無法倒退回以關稅為國家運作核心的舊模式。二戰後歷經多年建構的全球供應鏈體系，並未為原材料或零部件因關稅上漲所引發的漲價局面做好準備。關稅最終將通過物價上漲和連鎖報復措施，最終傷及美國自身。

其中也流露出對“美好舊時代”的懷舊。對副總統范斯等人產生影響的政治學者帕特里克·德尼恩在其著作中提出，應回歸美國首任財政部長亞歷山大·漢密爾頓的理念。

作為美國“國父”之一，漢密爾頓主張“保護本國產業，實現美國財政獨立”，並提出對所有進口商品統一徵收5%的關稅。不過話雖如此，美國建國初期與現在所適用的最優稅制，顯然已不可同日而語。

“關稅之王”也後悔了

“孤立已不再可能，也不再可取。貿易戰無法帶來任何利益”，這句話既不是來自反對黨的批評，也不是外國領導人的怨言，而是川普尊敬的19世紀末“關稅之王”麥金萊前總統的一句悔悟之詞。

曾大力推動高關稅政策的麥金萊，後來之所以轉變想法，是為了挽救美國製造業。面對開工率持續下滑的困境，他意識到美國企業的出路在於海外市場。為了打開這些市場，最有效的方式便是以互惠主義為基礎，推動海外市場的開放。

美國經濟的債務正以不可持續的速度不斷膨脹，連支撐國防的產業實力也在逐漸衰退。川普的焦慮雖無可厚非，但背棄盟友、沉溺於遙遠過去的懷舊情緒，終究無法成為真正的解決之道。 (日經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