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媒：世界亂局背後的深層原因

世界一團糟。川普總統通過懲罰性關稅顛覆全球貿易並且重新劃定美國的同盟關係，世界各國領導人忙於做出回應。

今天的亂局背後有一股更深層次的力量：經濟停滯。世界經濟自上世紀70年代以後陷入長期減速，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後進一步惡化，而且沒有改善的跡象。世界經濟受困於增長緩慢、生產率下降和勞動力老化等因素。這種共同的經濟困境是世界政治和社會衝突的背後原因。

那麼，經濟增長為何如此明顯地放緩？一個原因在於全球從製造業轉向服務業。這阻礙了經濟擴張的主要引擎——生產率增長。生產率——即每小時工作的產出——在製造業中可以迅速提高。但在服務行業，提高效率要難得多。比較繁忙的餐廳通常需要更多服務員。一家救治更多患者的醫院需要更多的醫生和護士。在以服務業為基礎的經濟體中，生產率的增長總是緩慢一些。

這場醞釀了幾十年的深遠轉變有一個名字“去工業化”。在美國和歐洲，我們知道這是什麼樣子：工業產品需求下降導致製造業崗位減少。但去工業化並不限於富裕經濟體。整個二十國集團都在發生從製造業向服務業的轉變，所有地方的增長率幾乎都在下降。如今，全球約有50%的勞動力受僱於服務業。

全球經濟停滯還有另一個原因：人口增長放緩。這一趨勢的歷史原因是家庭少生孩子，最近原因則是成家的人越來越少。現在，馬來西亞、巴西、土耳其甚至印度都受到這一趨勢的影響。

這對經濟來說是個大問題。勞動力減少意味著未來市場變小，阻礙企業擴張。這個問題在依託服務業的經濟體中尤其明顯：由於生產率提高有限，成本往往會上升。投資畏縮不前。與此同時，勞動年齡人口比例下降意味著更少的納稅者要供養更多的退休者，從而推高養老金和醫療成本，迫使政府提高稅收、增加債務或削減福利。

在這種停滯不前的環境下，企業改變策略。許多公司不再用利潤投資於擴張、就業和創新，而是聚焦於股票回購和分紅，優先考慮提高股價和管理層報酬的財務回報。結果導致不平等加劇、需求減少和增長低迷的惡性循環。這種情況正在全世界發生。難怪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警告“低迷的21世紀20年代”——而這還是在川普發動貿易戰之前。

現在該怎麼做？對一些人來說，人工智慧是走出停滯陷阱的出路。這種觀點認為，如果人工智慧可以提高醫療保健和教育等勞動密集型服務部門的效率，就能重振經濟增長。但是，生成式人工智慧提升的生產率儘管被大肆炒作，迄今為止卻效果有限，很難說這項技術將如何帶來核心服務的普遍改進。此外，人工智慧的進步似乎正在放緩而非加速。機器人拯救不了全球經濟。

其他一些人則認為，嚴格關稅保護下的再工業化是恢復經濟活力的途徑。這是川普政府的賭注，至少理論上如此。但這裡也有值得懷疑的理由。製造業能夠提供大量就業的時代已經結束。

如果生產率的增長不能提高那麼多，也許人口可以。這就是鼓勵生育者敦促人們多生孩子背後的思考。然而，就連瑞典和法國等實行慷慨家庭政策的國家也出現生育率下降。另一個選擇是高移民，這仍然是維持老齡化社會經濟增長的最有效方式。但在川普擔任總統的反移民時期，這個解決方案几乎是空想。

有兩種可能的辦法應對經濟停滯。首先是各國增加開支，利用赤字。赤字開支可以刺激增長，尤其是針對公共投資。例如，大力推進綠色轉型可能會在未來幾年刺激經濟活動。

第二種方式是再分配。過去，使富裕家庭致富的政策邏輯是自上而下刺激增長，但這種戰略顯然已經失敗。政府可以轉而對富人大幅提高稅收，並把收入重新分配給社會其他成員。誠然，這在美國和其他地方將是一場艱苦的戰鬥，但將帶來明顯收益，包括提升消費者需求以及加強國內和國際市場。

目標不應該只是提高收入水平（研究表明，收入越來越與幸福脫節），還應該是在增長放緩的世界建立更加穩定和公平的社會。這需要投資於改善人們的生活：修復生態系統、重建基礎設施和擴大住房。這樣做還有助於創造條件，使窮國可以在更公平、更可預測的條件下追求由出口主導的發展。

當然，這不會自動帶來全球穩定。在另一種未來逐漸形成的同時，新的政治衝突肯定會出現。但是，按照現在的事態發展，這顯然值得一試。 (參考消息智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