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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法院裁定蘋果違反禁令，iOS支付或有變
據央視新聞報導，美國聯邦法官當地時間4月30日裁定，蘋果公司違反了此前的一項法院命令，必須進行整改以更好地促進市場競爭。該法院命令要求蘋果開放應用程式商店，允許使用者採用外部支付方式。
“這是禁令，不是談判。”判決檔案指出，蘋果公司明確知道自身的義務，但仍阻撓了禁令的執行，繼續進行反競爭以維持收入，且認為法院無法看穿其“明顯的掩蓋行為”。
雖然蘋果已對該判決發起上訴，但在上訴結果公佈前的至少兩個月時間內，iOS生態內的開發者都可以開始嘗試引導消費者前往第三方支付管道。目前，已有應用上線進行三方支付且未支付iOS佣金的版本，該更新也獲得了APP Store的通過。
中國廠商方面，多家遊戲公司向記者表示正對事件“保持密切關注”並視情況跟進，相關要求落地有望進一步提升其海外盈利空間。與此同時，作為全球最主要的數字市場之一，中國廠商與管道關係同樣暗流湧動，在全球監管收緊、開發者話語權提升的趨勢下，二者間的市場格局或將迎來更深層的重構。
“庫克的選擇很糟糕”
在加州地方判決的判決檔案中，詳細列舉了裁定蘋果公司違反法院禁令的原因。
首先，在2021年的判決中，法院認定蘋果商店收取30%佣金是“過高的營業利潤率”，且不與其平台價值相稱，因此是反競爭性的。對此，蘋果採取的措施是開放外部購買管道，但對該部分購買金額依舊收取27%的佣金，且將收取佣金的期限延長至消費者退出應用後的七天。
其次，法院要求蘋果公司禁止開發者與其他公司溝通，並對消費者選擇購買管道進行引導。對此，蘋果公司則設定了“新的壁壘和新的要求”，用整頁“恐嚇性”的螢幕、靜態URL和通用聲明勸阻使用者使用其他購買方式，以維持其反競爭的收入來源。
在這份言辭頗為嚴厲的判決書中，法院表示：“與蘋果最初在法院上的證詞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其同期的業務檔案表示，蘋果公司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且每次都選擇了反競爭的選項。”
據悉，蘋果全球產品市場行銷高級副總裁菲利浦·席勒在公司內部主張遵守法院禁令，但蘋果首席執行官蒂姆·庫克選擇聽從首席財務官盧卡·馬埃斯特裡及其財務團隊的建議。
“庫克的選擇很糟糕。”法院表示，“這是禁令，不是談判。一旦一方故意違反，就無法挽回，法院不會容忍進一步的拖延。”
羅杰斯法官還認定，蘋果公司財富副總裁亞歷克斯·羅曼在作證時進行了虛假陳述，並將此事提交給加州北區聯邦檢察官進行藐視法庭刑事調查。此外，法官還對蘋果公司“濫用律師-客戶保密權以拖延訴訟程序”的行為進行了處罰。
這份新判決無疑將給iOS應用生態中的開發者和三方平台提供重大利多，除了免除外部管道的27%支付佣金（管道內為30%）的直接經濟收益外，開發者被授權引導他們的使用者嘗試外部連結購買。由此，以APP Store為核心的蘋果應用生態體系，在遊戲、應用獲客推廣及商業營運過程的話語權也將被進一步削弱，開發者和使用者將獲得更多選擇權。
判決發佈後，雖然除了直接競爭對手Epic率先宣佈跟進外，尚未有公司或企業家高調宣稱將大力推廣官方管道外支付，但嘗試的意願早已暗流湧動。
摩根大通分析師卡彭特發文指出，目前判決結果已經體現在Spotify（一款音樂串流媒體應用）最新的更新中，其管道外購買並未支付佣金，且該更新已被蘋果商店通過。
“蘋果對外部支付佣金的依賴已經崩潰。”他寫道，開發者們會抓住這個機會，預計接下來幾天內應用程式商店會湧入更多類似的更新。
目前，蘋果已對加州地方法院的判決表示強烈反對，並向美國第九巡迴上訴法院提交上訴申請。值得注意的是，針對2021年法院就蘋果稅一案作出的首個判決，2023年4月美國第九巡迴法院就曾裁定維持宣判；2024年1月，美國最高法院拒絕對該案進行覆審。
推倒“圍牆花園”
需要指出的是，即便第九巡迴法院支援了蘋果的上訴主張，開發者也至少有兩個月的時間來嘗試推廣外部支付方式——在取得正式上訴結果之前，蘋果公司需要遵守加州地方法院作出的現有判決。
兩個月時間，足夠第一波試水的開發商鼓勵其使用者嘗試外部付費管道，這也是Epic在判決落地後，就急切宣佈將同時向開發者和消費者讓利的原因。
5月1日，Epic創始人兼CEO 蒂姆·斯威尼在推特發文宣佈“蘋果稅完了”，蘋果15%-30%的“垃圾費用”目前在美國和歐洲都是違法的。
隨後，Epic商城發佈官方公告，宣佈將免除Epic商城中開發者每年前100萬美元（約合721.17萬元人民幣）的抽成，超出的部分才會被收取分成（Epic的抽成比例為12%）。
此外，Epic還將於次月上線新功能，允許開發者通過Epic商城託管並營運自己的網上商店，相較於對應用內購買收取高額抽成的Apple、Google等平台，“這種方式能為開發者節省更多成本”。
隨著應用外支付的大門被進一步打開，蘋果管道也將面臨與各類第三方管道的直接競爭，多位業內人士在與記者交流時指出，各方會在多輪博弈後形成新的利益平衡。
遊戲產業分析師張書樂在接受南方財經全媒體記者採訪時表示，第三方商店、商城、支付管道也會徵收“過路費”，目前在消費者端需要繳納的費用基本還是一致的，只是開發者的收入有一定變化。
的確，除了硬性的抽成和規定以及各類軟性引導外，鑄就iOS壟斷地位的，還有其塑造的完整應用體系和由此形成的使用者習慣，如何吸引使用者嘗試官方管道外的付費方式，將是開發者和三方平台當前首先要解決的問題。
最簡單和直接的方式，是向消費者讓利。
在Epic的公告中，其表示，作為額外福利，在Epic網上商店消費的玩家進行任何購買時均可獲得5%的Epic獎勵。在更優惠的購買價格驅動下，勢必將激發玩家嘗試的興趣。
另一方面，隨著使用者湧入三方管道，如何保證其支付行為安全可靠，也是開發者和三方平台需要考慮的潛在難題。張書樂指出，早年間針對蘋果系統流行的“越獄”，就由於可能閃退閃崩，以及可能帶來的隱私漏洞等，而讓大多數蘋果使用者最終選擇官方應用程式商店服務。
因此，在提供優惠條件的同時保證好服務質量，將會是應用廠商和外部商店能夠聯合起使用者推倒蘋果生態“圍牆花園”的關鍵要素。
管道格局重構
作為全球最重要的數字應用市場之一，中國的遊戲、應用開發者和第三方支付、社區平台，也有望在新的判決要求下獲益。
旗下擁有知名第三方移動平台TapTap的心動公司回應南方財經全媒體記者稱：公司在美國上架的自研遊戲，會考慮用切支付的方式，即：除了 iOS 支付以外，也提供給玩家跳轉連結的方式進行充值。
“TapTap國際版目前也密切關注著事件動向。” 心動公司媒體關係負責人陳承表示。
另一位上海遊戲公司從業者則告訴記者，公司已做好了相關準備，但仍需要觀望蘋果上訴的結果，或者至少有不止Epic一家的知名遊戲公司跟進，引起行業大規模效仿後實施；一位廣州遊戲行業從業者也向記者表示，公司判定這是利多資訊，但尚不適宜公開表態或行動。
據央視新聞，除了美國外，當地時間4月23日，歐盟監管機構也對蘋果公司開出5億歐元（約合40.91億元人民幣）的高額罰單，罰款原因是蘋果公司在其應用程式商店中限制應用開發者引導使用者使用第三方管道，剝奪了使用者獲取替代優惠服務的權利。這也是其《數字市場法案》實施以來首次開出的罰單。
在多地執法機構的嚴格監管下，以蘋果、Google為首的管道巨頭接連受挫，全球移動開發商、官方生態平台和第三方平台間的競爭格局或許也將迎來重構。
此前，騰訊與華為就曾爆出在2024年底達成新的抽成協議，華為應用市場（AppGallery）對騰訊遊戲應用內購買收入的抽成比例降至10％-20%，遠低於此前30%的通用抽成比例。
形成這一局面的因素是多元的，宏觀層面，各地政府對數位領域愈加嚴格的反壟斷、反不正當競爭監管，極大增加了頭部平台和管道維持高抽成的難度；實踐層面，隨著遊戲、應用開發商創新能力和使用者黏性的增強，其在與管道的談判中掌握了更高話語權，也迫使強勢管道逐步降低抽成比例。
“中國Android生態的‘過路費’，由於硬核聯盟之類的存在，其費率甚至高過蘋果稅，也使得那怕是大廠也對此多有抱怨甚至反制。”張書樂表示，中國應使用者市場或許也將迎來降費增效的新階段。 ( 21世紀經濟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