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屆Thomas Laubach研討會上鮑爾做了一個發言,鮑爾發聲放棄2%通膨目標了?
聯儲五年一度的貨幣政策框架審查,是“正式”修改貨幣政策框架的窗口,這一次的講話就透露了潛在修改重點,聯儲貨幣政策框架將迎來大改。
一是,“正式”修改通膨和就業目標,放棄平均通膨目標制(AIT),重回傳統的通膨目標制(IT);
聯準會在處理通膨問題上,可能將重新回到2019年之前的貨幣政策框架,由“關注過去一段時間內的平均通膨是否達到2%”(Average Inflation Target, AIT),轉為“只關注當下通膨是否達到2%”(Inflation Target, IT)。
為什麼說是“正式”,因為疫情後,聯準會實際上就已經放棄平均通膨目標制了,只是在這次審查上確認。
其原因在於,平均通膨目標制是疫情前,通膨長期低於2%的“低通膨”環境下,為了防止“通縮”的產物,目標是[提高]通膨預期;
其產生的理論背景是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GFC)至2020年疫情暴發的十餘年間,全球經濟陷入了低增長、低通膨、低利率的“三低”困境,發達經濟體政策利率普遍徘徊於0%附近,這被定義為"零利率下限"(ZLB)。零利率下限給全球央行帶來了嚴峻挑戰,因為一旦未來經濟再次衰退,央行將面臨"降無可降"的窘境。具體表現為:經濟衰退觸發通膨預期下滑,但名義政策利率受制於零利率下限無法繼續下調,真實利率(名義利率-通膨預期)反而攀升,最終導致經濟衰退進一步惡化。這一惡性循環被稱作"通縮螺旋"(deflation spiral)。要打破這一循環,關鍵在於如何在零利率下限約束下,有效防止居民和企業的"通膨預期出現下滑"。
傳統央行的通膨目標制(Inflation Target,IT)僅關注當下及未來的通膨,而對過去的通膨水平(bygones be bygones)不予重視。在零利率下限環境下,通膨目標制導致貨幣政策對長期低通膨無能為力——通膨若持續低於2%,央行難以有效應對;但一旦通膨超過2%,央行卻會迅速加息收緊。這種非對稱反應機制使通膨下行風險系統性地高於上行風險,最終導致通膨預期持續低於2%,進一步加劇了"通縮螺旋"的可能性。
為破解這一難題,央行學者們提出了"平均通膨目標制"(AIT)或聯準會實施的"靈活平均通膨目標制"(FAIT,AIT的變體)。其核心邏輯是:在通膨長期低於2%目標後,即使通膨升至2%以上,央行也不應立即加息,而是允許通膨在一定時期內溫和超調。簡言之,央行策略從"緊盯當下通膨與目標值"轉變為"關注過去一段時間的平均通膨是否達標"。此舉的優勢在於:在零利率下限環境下,當通膨低於2%時,企業及居民預期央行將持續容忍通膨溫和超額,從而避免通膨預期陷入持續性下降。
2019年推出的這一新框架,原是為應對"三低"時代的核心難題——通膨水平過低。然而,疫情後的大量刺激性政策使美歐經濟體迅速轉型為"三高"時代——高利率、高增長、高通膨,原本聚焦的低通膨問題驟然演變為高通膨挑戰。
在這樣的環境下,AIT變的非常不合時宜。如果這個不放棄AIT,就意味著後續聯準會需要將通膨壓在2%以下一段時間,那就容易陷入通縮,甚至通縮螺旋,應對起來會更加棘手,也違背了AIT提出的初衷(防通縮)。
同時,相應也將修改就業目標,之前只關注低於(shortfalls)就業目標,也就允許勞動力市場緊張,同樣是“低通膨”時期的產物。現在,跟通膨目標一樣,改回傳統的、關注偏離(deviations)的就業目標。
二是,考慮對政策溝通方式進行改進。
可能指會最佳化現在的點陣圖制度,點陣圖指引向來備受詬病,尤其是疫情後的這幾年,往往放大了市場波動。
如果改進,具體怎麼改進呢?降低點陣圖發佈頻次?季度改為半年度?這個可能性似乎較小;
或者,強調情景分析和機率區間?而不是單純強調點陣圖指向的降息幾次?
為什麼發言後短端美債利率快速下降?
因如果放棄平均通膨目標制,那麼過去幾年高於2%的通膨將不意味著聯準會未來需要將通膨壓到2%以下,這在邊際上意味著相對更加寬鬆的貨幣政策。
聯準會放棄2%通膨目標了嗎?沒有。剛才發言中鮑爾明確表示“we remain fully committed to the 2 percent target today.”。只不過,待修訂完成後,2%的計算方式發生變化,不再關注歷史平均,而只關注當下。 (機構調研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