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富FORTUNE—美國痛失三大機構最高評級，黃金王者歸來？

在去年暴漲28%後，黃金價格今年前四個月再度飆升30%，創下歷史新高。然而，伴隨中美關稅戰初現緩和跡象，金價上周暴跌超8%，現貨黃金一度失守3200美元關口。正當市場擔憂黃金牛市終結時，穆迪下調美國主權信用評級的消息傳來，推動金價周一直線拉升超1%，重返3220美元上方，黃金多頭的信心也再次受到鼓舞：短暫回呼後，黃金是否王者歸來？

上周五（5月16日）美股盤後，穆迪將美國主權信用評級從Aaa下調至Aa1。繼標普（2011年8月）、惠譽（2023年8月）之後，這次下調意味著美國徹底失去三大評級機構的最高評級。穆迪此舉直指美國財政赤字失控：聯邦債務突破36兆美元，佔GDP比重超120%，且2024財年國債利息支出首次突破1.1兆美元，佔財政收入的22%，導致聯邦財政赤字佔GDP超6%。穆迪預計，到2035年美國財政赤字將達4兆美元，佔GDP比重將接近9%，主要因為債務利息支付增加、福利支出上升和相對較低的財政收入。

值得注意的是，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3月26日曾發出警告，稱如果國會無法及時提高債務上限或暫停債務上限生效，美國聯邦政府最早將在8月面臨沒有足夠資金按時支付所有帳單的情況，可能發生債務違約，且如果政府借款需求遠高於國會預算辦公室的預測，財政部可能在5月下旬或6月就耗盡資金。穆迪此舉在印證美國財政風險的同時無疑也令聯邦政府再融資成本更加易漲難跌，因為國債投資者會要求更高的收益率來補償風險。而在5月15日，作為“全球資產定價之錨”的美國10年期國債收益率已突破4.5%的關鍵點位——在市場人士看來，該點位一旦突破，可能會引發更多的技術性賣盤，推動收益率進一步上升。

在接受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採訪被問及穆迪下調美國評級一事時，美國財政部長貝森特回應稱：“穆迪的評級是滯後指標——這是所有人對信用評級機構的看法”。這與穆迪對於本次評級下調的說明可謂相映成趣：這家歷史悠久的國際評級機構直言這反映出過去十多年來美國政府債務和利息支付比例升至顯著高於擁有類似評級國家的水平，“雖然我們認識到美國的重要經濟和金融實力，但我們認為這些實力已不能完全抵消財政指標可能的下降”。

“美國政府近年來持續進行大規模的財政支出，尤其是在疫情期間的經濟刺激計畫以及後續的一些財政政策，導致財政赤字不斷擴大。”作為全球最大基金管理公司之一的富蘭克林鄧普頓投資在最新研報中表示，國債收益率上升和投資者對美國財政狀況的擔憂可能導致美元走弱，外國投資者可能會減少對美元資產的配置，轉向其他更具吸引力的貨幣或資產，如黃金、瑞士法郎或其他國家的國債，而這種資產配置的調整將進一步加劇美國國債市場的壓力。

顯而易見，穆迪降級事件標誌著美元信用體系加速動搖，美國國債的“無風險”標籤被打破，也意味著金價和美債收益率的背離或繼續上演。

一般而言，在美債收益率上行時，其相較於黃金的收益吸引力上升，金價會下跌，但Wind資料顯示，2024年美國10年期國債實際收益率均值達2.1%（過去十年最高區間），同期黃金價格卻飆升，表明黃金的貨幣屬性開始佔主導地位，其與美債收益率的背離已成趨勢。

在穆迪宣佈對美國降級的同時，美國財政部的最新報告顯示，中國3月減持189億美元美國國債，為今年首次減持；截至3月末，中國對美國國債的持倉規模7654億美元，由第二下降至第三（日本和英國位居前二）。無獨有偶，中國近期發佈的資料顯示，截至4月末，中國官方黃金儲備為7377萬盎司，較上月增加7萬盎司，為連續6個月增持。

實際上，全球央行的購金潮都在持續升溫，2024年淨購金量達1044.6噸，為連續三年超千噸。同時，美元在全球外匯儲備中的佔比則從2015年的65%持續下降至2024年的57.8%。顯然，黃金正在從“金融資產之一”向“獨一無二的貨幣替代品”回歸，以避險美元信用風險。

不過，即便黃金王者歸來，也是一個長期過程，期間反覆在所難免。5月12日，中美宣佈達成“91%關稅互免”協議，風險偏好回升導致金價一度單日暴跌80美元。同時，在聯準會主席鮑爾多次表示“不急於降息”之後，摩根士丹利在最新報告中稱，中美貿易緊張局勢近期雖有緩和，但美國通膨預計將從5月開始明顯上升，全年通膨率可能升至3.0%-3.5%，將迫使聯準會在2025年保持利率不變，而這在某種程度上也會抑制黃金作為無息資產的吸引力。

硬幣的另一面是，無論聯準會何時降息，美國財政赤字貨幣化的前景都無法再逆轉，而這會加劇通膨黏性，從而強化黃金的抗通膨屬性。

另外，川普政府的“關稅大棒”陰雲未散、俄烏衝突持續、中東局勢反覆，令全球地緣風險保持在較高的水平，這也有利於作為避險資產的黃金。世界黃金協會的測算顯示，地緣風險每上升1個標準差，金價中樞就會上移4.2%。

全球最大避險基金橋水基金創始人瑞·達利歐（Ray Dalio）近年來多次公開強調持有黃金的重要性，他在近期的一次採訪中表示，美國政府的債務水平及其增長速度不可持續，“很明顯，貨幣秩序將不得不以極具破壞性的方式發生改變，以削減這些失衡與過度，並且我們正處於這一變化過程的早期階段”。以此來看，作為“貨幣替代品”的黃金漲勢或許依然處於相對早期的階段。（財富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