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逼iPhone“美國造” 但美國人不想“擰螺絲”

美國總統川普23日又威脅蘋果公司，如果產品非美國製造，將面臨25%的關稅。但外界顯然不看好iPhone“美國製造”計畫，有知名蘋果分析師嘲諷稱，就利潤而言，蘋果為在美國市場銷售的iPhone承受25%的關稅，也遠好於將iPhone組裝產線搬回美國。

蘋果的“美國製造”曾被小小螺絲打敗

蘋果的供應鏈，是全球經濟複雜網路的“教科書式”範例，絕非關稅等簡單手段就能輕易撼動。供應鏈方面，新款iPhone由約2700個零部件組成，蘋果的187家頂級供應商中，有大約150家的工廠位於中國。國際資料公司的資料顯示，目前只有不到5%的iPhone零部件在美國製造。眾多蘋果供應商拿著微薄的利潤，沒有幾家有能力遷往美國，他們彼此又形成了複雜的生態關係，供應鏈體系牽一髮動全身，使得iPhone“美國造”難上加難。

一個最有說服力的例子是，2013年，蘋果宣佈在美國本土生產Mac Pro桌上型電腦時，首要難題就是無法在當地採購到足夠零件，其中包括小小的螺絲。參與該項目的人士稱，螺絲短缺致使這款電腦的銷售推遲數月。在中國，蘋果的合作工廠能在短時間內生產大量定製螺絲。但在德克薩斯州，供應商每天最多隻能生產1000顆螺絲。

蘋果在亞洲的組裝工廠規模龐大且複雜，自身幾乎就等於一個小型城市，擁有數十萬人，還需要配套宿舍、學校、醫療設施。曾有一種理想化支援iPhone美國製造的觀點是，蘋果應該在美國大舉買地，建立一個完全機器人操作的自動化iPhone生產工廠。這將消除製造過程中任何與人力資源相關的挑戰，但供應鏈專家表示，由於蘋果自己的需求需要頻頻調整，這種做法並不現實。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教授戴廷隆稱，機器人確實可以幫忙包裝和測試，但布線、塗膠水、擰微型螺絲等任務仍需人工完成。

美國工人擰螺絲？ “贊同”但我不去

川普政府發起關稅戰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促進美國製造業回流。美國商務部長盧特尼克4月6日在接受電視採訪時興奮宣佈，“數以百萬計的人力在擰小螺絲來製造 iPhone —— 這種事情將會來到美國。”可見，在川普團隊眼中，美國人必然熱衷進工廠擰螺絲。

但盧特尼克顯然不懂普通美國人。美國卡托研究所此前的一項民調顯示，儘管有高達八成的美國人認為從事製造業對美國有好處，但只有二成的人願意親自去工廠擰螺絲。

實際上，美國有近50萬個製造業工作缺口等待填補，然而調查卻顯示，一般美國人顯然對製造業工作避之不及。很多製造商都發現，如何留住員工，其實和招募新員工一樣困難。新進的員工常常會選擇離職，去尋找工作負擔比較低，或者薪水更高的工作。

美國人不願意進工廠，是因為“擰螺絲”並不輕鬆。美國消費品公司Viahart的首席執行官莫爾森·哈特，曾講述了自己在中國的一個工廠中體驗工作，親自用手指組裝小零件，僅僅四小時後便放棄，而這樣的工作強度，不過是製造業的日常。當時他的速度僅有旁邊工人的四分之一。他表示，真的嘗試過後才能明白製造業的艱辛，而美國人更習慣坐在辦公室中搞資本運作。莫爾森最後的結論是，所謂“關稅能救‘美國製造’”不過是致命幻覺，而且會讓美國更窮。

“美國製造”真正的瓶頸是什麼？

推動製造業回流是美國兩黨為數不多的共識，川普政府在政策工具上，仍將以關稅和補貼為主，在產業方向上可能加大對人工智慧和自動化的支援力度。但美國製造真正的挑戰，是基礎設施落後和政治內鬥等內部因素。

美國大部分電網建於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已達到或接近使用壽命，尋求接入電網的工廠或將面臨數年拖延；交通基礎設施方面，全國三分之一的橋樑需翻新或維修。然而，美國政府並未腳踏實地解決這些問題，反而一廂情願地認為，通過高額關稅就能一勞永逸解決所有問題。

有美國製造商認為，即使手續順利，在美國新建一座工廠至少需要兩年時間。此後，工廠可能還需要6—12個月才能高效運轉，產品下線還需要幾個月的時間。與之配套的基礎設施，如暢通的道路和充足的供電等，更是遙遙無期。等到工廠真正開始“美國製造”的時候，人們可能又要選舉新總統了。現在砸重金佈局，到頭來萬一政策又翻篇了，豈不是血本無歸？美國製造商的這些擔憂，才是美國兩黨真正應該思考解決的問題。 (直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