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推進實施「2025計畫」 中美人文交流面臨更大挑戰

5月底至6月，川普政府開始在科技及教育領域升級對中國的打壓，包括撤銷在美中國留學生簽證，暫停外國留學生赴美面簽預約等。近日，川普還簽署了針對19個國家公民入境美國的禁令和限制令。這說明川普正在重啟第一任期的「反移民」和對華強硬政策，預示著川普對中美科技人文交流的限制舉措將在進一步升級，對兩國科技人文交流進行系統性打壓。

川普再次入主白宮後不僅在經貿、科技等領域推動對華“脫鉤”，還在學術科研、社會人文等較為溫和的領域加大收緊力度。而中國勢必採取反制措施（如減少進口美國電影等），呼籲減少對美依賴。這種趨勢勢必會削弱中美兩國長期以來累積的民間交流基礎。

川普正在推進“2025計畫”

雖然川普先前曾和傳統基金會的「2025計畫」劃清界限，但從他上台後推出的全球對等關稅、限制關鍵領域簽證、嚴格審查高技術移民項目，以及將「反移民」納入美國國安和外交政策的做法來看，他正在根據該計畫制定政策。該計畫還建議終止或極大削減中國學者、學生赴美進行尖端研究的管道，尤其是人工智慧、量子計算、先進製造等領域，限制來自中國的理工科留學生、訪問學者及與軍民融合有關的科研合作。

為了增加對華談判的籌碼，不排除川普接下來推出新的行政令，限制中國背景企業與美國大學、研究機構合作。 5月初，川普在國會眾議院的盟友已經推動通過一項議案，限制與部分中國大學有合作關係的美國大學獲得聯邦資金。參議院版本的議案尚未被提上議程，但只要川普政治上有需要，就有可能推動參議院推進此類法案闖關。

5月底在北京舉行的一場智庫論壇上，美國杜克大學亞太研究院教授丹尼斯·西蒙（Denis Simon）提到，目前已經有6所美國大學（例如南加州大學）正因「與中國關係過於密切」而被國會調查。在眾議院特設委員會的施壓下，密西根大學被迫關閉與上海交通大學的合作項目；喬治亞理工與天津大學的項目，以及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合作項目，也被迫關閉。美國國會還在施壓杜克大學終止該校與武漢大學的合資項目，理由是武漢大學據稱與中國軍方有「過多聯絡」。另外，美國一些州（酸、德州和俄亥俄州）也推出了限制與中國大學或研究機構合作的立法。

川普政府和共和黨控制的國會針對中國採取的最新舉動並不令人意外。從限制中國留學生簽證，到取消與中方機構合作的科研資金，再到施壓美國高校限制或取消與中國合作的學術項目，這一系列操作完全符合美國保守派炮製的“2025計畫”政策框架，反映美國右翼民族主義主導下的排華思維。如果川普依照這個劇本推行對華政策，將嚴重損害中美多年來建構的教育與研究互信機制，甚至可能影響中美在經貿領域的談判。

民間交流至關重要

中美關係最有效的溝通方式是高層對話，但最有韌性的部分往往是「自下而上」的人與人之間的長期跨文化、跨意識形態的接觸與交流，這是兩國構築信任、開展合作的基礎所在。中美多次雙邊對抗最終得以緩和，都得益於民間的人文交往。例如，上世紀70年代初的「乒乓外交」為兩國破冰；1978年鄧小平訪美簽署《中美科技合作協定》後，數萬中國學生赴美留學，在知識和認知層面構築了中美互相理解、尊重與互信的橋樑。即使在川普第一任期對華貿易戰最激烈的2018至2019年間，仍有創紀錄的37萬中國學生在美求學，一定程度上緩衝了雙方的對抗烈度。

拜登政府與川普2.0政府對中國科學、技術、工程、數學專業（STEM）學生簽證的收緊，不僅減少短期內的學術交流與技術流動，更會影響年輕一代對彼此國家的觀感與信任。在中美持續激烈競爭的現實基礎上，推動「由下而上」的民間交流，反而能夠最低限度地避免雙方在競爭與對抗的過程中脫軌。美國副總統范斯此前將中國人稱為“鄉巴佬”，但許多美國網友馬上反駁了他，稱他“需要去中國一趟”。這很好的證明，政治人物的言論再也無法被民眾當為信條。這恰好是自下而上交流必要性的體現。

從中國角度來看，在美國高壓政策之下，中國更應繼續為中美人員往來提供便利，例如最佳化簽證流程、擴大留學資助、支援中美友好組織開展公共外交工作等。新華社報導稱，今年五一期間，由於中國的240小時過境免簽政策，外國人出入境111.5萬人次，較去年同比增長43.1%；入境外國人中，適用免簽政策入境38萬人次，同比增長72.7%。在海外部落客的帶動下，來自美國、西班牙、韓國等十多個國家的外國遊客，今年假期還在深圳打卡了無人機配送。

正如已故的哈佛大學教授約瑟夫‧奈所說，真正的國家競爭，不只是軍力與科技的較量，更是吸引力與理解的比拚。根據皮尤研究中心2025年3月下旬發佈的最新民調顯示，美國民眾對中國的負面看法五年來的首次下降。 30歲以下的年輕族群成長於全球化與網路時代的年輕人，更傾向於以開放視角看待中國。同樣的趨勢，也體現在中國青年對美國的態度。最具代表性的事件，莫過於「TikTok難民」集體湧入小紅書，以及美國網紅「甲亢哥」的「中國行」直播。 CNN 在評論「小紅書事件」時指出，這個平台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將中國人和美國人聯絡在一起。

這種「由下而上」的接觸與對話，既是兩國人民之間真正的橋樑，也為未來可能的政策轉圜留下空間。美國前任駐華大使伯恩斯接受採訪時曾稱，雖然中美作為地緣政治對手進行競爭，但雙方最不應該做的事情就是使兩國人民脫離接觸。

過去，中美民間交流主要依賴上層推動，從官方獎學金項目、大學合作，到科技機構的聯合研發，這些自上而下的安排曾建構兩國之間較為穩定的溝通橋樑。然而，如今川普政府推動與中國在科技與教育領域“脫鉤”，一些合作項目要麼被叫停，要麼面臨更多“審查”。川普也有可能擱置拜登續簽的《中美科技合作協議》。短期內，川普這樣做或許能幫助其收割選票、鞏固保守派基本盤，但從長期來看，卻正在切斷中美民間理性共處的重要路徑。

事實上，中美競爭加劇主要還是和雙方結構性矛盾有關，但美國要想通過切斷科技人文聯絡來尋求所謂的“安全”，則是一個偽命題。正如冷戰時期美蘇對抗，雖然雙方在安全和意識形態層面緊張對峙，但在文化和學術方面仍保持溝通，幫助雙方避免誤判。如今中美兩國經濟高度整合、供應鏈相互交織、人員往來密集、資訊交換龐雜，美國試圖透過行政命令或意識形態標籤強行切割並不現實，結果可能會適得其反。 （中美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