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25年,全球政府債務快速攀升,預計2025年底突破100兆美元,佔全球GDP的93%。發達國家債務佔GDP比例超100%,接近1945年水平。全球金融危機、新冠疫情及俄烏衝突推動債務激增,高利率環境使償債成本上升,預算赤字持續擴大。本文分析債務增長原因、區域動態及去槓桿挑戰。
全球債務危機需通過財政改革、經濟增長及國際合作應對。未來十年,綠色轉型與老齡化將加劇壓力,債券市場波動反映投資者擔憂,政策制定需兼顧短期刺激與長期穩定。
日本債券市場的震盪可能是預算超支的金融危機的先兆
https://www.telegraph.co.uk/business/2025/05/21/trump-sparked-debt-crisis-could-blow-up-global-economy/
過去25年,全球政府債務水平持續快速攀升,預計2025年底將突破100兆美元大關,達到歷史新高。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2024年10月《財政監測報告》資料,全球公共債務佔GDP的比例已從疫情前的水平上升10個百分點,達到93%,其中發達國家公共債務佔GDP比例已接近1945年二戰結束時的水平,超過100%。這一債務激增主要受到全球金融危機(2008-2009年)、新冠疫情(2020-2022年)及俄烏衝突(2022年至今)等一系列外部衝擊的推動。在低利率環境下,政府得以大量舉債應對危機,但自2020年以來,全球通膨飆升導致各國央行加息,新債發行成本顯著上升。儘管如此,全球政府借貸與支出的勢頭未見減弱,預算赤字持續擴大。
全球債務的快速積累源於多重因素。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迫使各國政府推出大規模救助計畫,公共支出激增。例如,美國通過《問題資產救助計畫》(TARP)投入約7000億美元,歐盟國家也實施類似措施。2020年新冠疫情進一步推高債務水平,全球各國政府為支援經濟復甦和公共衛生支出累計新增債務約20兆美元,佔全球GDP的25%。俄烏衝突導致能源價格飆升,歐洲國家為保護消費者免受高能源成本影響,投入巨額補貼,例如德國2022年撥款約2000億歐元用於能源價格上限政策。
低利率環境曾為政府借貸提供了便利。2000年至2020年間,全球主要經濟體的平均利率持續下降,例如美國10年期國債收益率從2000年的6.5%降至2020年的0.9%。然而,疫情後通膨壓力推高利率,2025年美國30年期國債收益率已突破5%,日本30年期國債收益率達到2.3%,為1999年以來最高,40年期國債收益率更攀升至3.7%。高利率環境使新債發行成本增加,全球政府債務利息支出2024年預計達到3.5兆美元,佔全球公共支出的10%以上。
2024年作為全球最大選舉年,72個國家舉行選舉,覆蓋世界人口的50%。各國政府為贏得選票或兌現競選承諾大幅增加支出。例如,美國2024財年預算赤字預計達到1.9兆美元,佔GDP的6.4%;中國將2024年財政赤字目標設定為GDP的4%,打破了此前3%的慣例。氣候變化相關支出持續攀升,全球2023年綠色能源投資達1.7兆美元,預計2025年將進一步增至2兆美元。地緣政治緊張局勢也推高了軍費開支,2024年全球軍費總額達2.4兆美元,同比增長6.8%。
美國作為全球最大經濟體,其公共債務動態備受關注。截至2025年5月,美國聯邦債務總額已達33兆美元,佔GDP的98%,接近1945年戰後峰值(106%)。過去30年,美國債務佔GDP比例從40%逐步攀升,全球金融危機後加速增長,2020年疫情期間更躍升至100%。2024年,美國財政部160億美元20年期國債拍賣需求疲軟,導致債券收益率上升,30年期國債收益率突破5.1%,反映市場對美國債務可持續性的擔憂。穆迪在2023年下調美國主權信用評級,從Aaa降至Aa1,理由是債務持續增長且財政改革進展緩慢。
美國預算結構顯示,2024財年聯邦預算中,強制性支出(社會保障、醫療保險、醫療補助等)佔60%以上,約3.8兆美元;可自由支配支出(國防、教育等)佔28%,約1.8兆美元;債務利息支出佔12%,達8800億美元,超過醫保和軍費開支。利息支出的快速增長源於高利率和債務規模擴大,預計2025年將突破1兆美元。無黨派機構國會預算辦公室(CBO)預測,若現有政策不變,到2035年美國債務佔GDP比例將達125%,若川普政府提議的減稅和支出計畫實施,可能進一步升至129%。
日本公共債務佔GDP比例高達240%,為全球最高,遠超1990年的50%。2025年,日本債券市場出現顯著動盪,20年期和30年期國債收益率分別升至1.8%和2.3%,40年期達3.7%,創歷史新高。35年期國債收益率甚至超過40年期,達到4.8%,因其流動性較低,投資者規避所謂“非流通債券”,導致市場對長期債務需求驟降。英國《金融時報》指出,日本債券市場波動導致投資者在數周內損失近20%的投資。
日本債務激增源於長期經濟停滯、巨額刺激計畫及人口老齡化。1990年代以來,日本政府通過基礎設施和社會福利支出試圖擺脫通縮,累計投入超過10兆日元(約7000億美元)。老齡化加劇財政壓力,2024年日本65歲以上人口占31%,醫療和養老金支出佔政府預算的35%。日本首相近期表示反對通過發債為減稅融資,反映出對借貸成本上升的謹慎態度。
英國2025年預算赤字預計為1855億美元,30年期國債收益率達5.54%,較年初上漲40個基點。中國的債務佔GDP比例從2008年的27%升至2024年的83%,政府為刺激經濟突破3%赤字目標,2025年預計繼續擴大。歐洲國家如義大利(債務佔GDP比145%)、法國(115%)和巴西(90%)的債務水平持續上升,財政調整壓力加大。IMF警告,全球債務佔GDP比預計繼續攀升,超過半數國家的債務無法穩定,涉及全球GDP的三分之二。
各國政府債務激增的根本原因包括經濟刺激需求、人口結構變化及地緣政治壓力。低利率時期,政府借貸成本低,得以大規模支出。例如,日本長期依賴近零利率,歐洲央行2015-2020年間維持負利率政策。然而,當前高利率環境使債務償還成本飆升,美國2024年債務利息支出已超過國防預算,預計2030年將佔預算的15%。
去槓桿麵臨多重挑戰。首先,政治因素限制支出削減。政客傾向於在選舉年增加支出,而償債責任往往推遲至下屆政府。其次,強制性支出(如養老金、醫療)剛性較強,削減可能引發社會不滿。第三,經濟增長放緩限制稅收收入。川普政府寄望通過減稅和貿易政策刺激增長,但關稅可能引發通膨並抑制經濟活動。摩根大通預測,貿易戰可能導致全球GDP下降1%,美國經濟尤為受創。
債券市場對政府債務的反應日益強烈。2025年5月,美國30年期國債收益率因疲軟拍賣升至5.12%,日本35年期債券收益率異常高企,顯示投資者對高債務國家的信心下降。養老基金、央行和投資基金是政府債券的主要買家,但高收益率和通膨風險使其對長期債券持謹慎態度。美國80%的國債由國內投資者持有,其中聯準會佔近四分之一。債券投資者擔憂通膨侵蝕回報,拋售債券推高收益率,類似1990年代“債券大屠殺”事件。
2019年,經濟學家奧利維爾·布蘭查德提出,只要債務利率低於經濟增長率,政府可承受較高債務水平。然而,當前利率上升、經濟增長放緩使得這一理論面臨考驗。美國經濟增長率2024年為2.5%,低於5%的國債收益率;日本GDP增長率僅1%,遠低於債券收益率。川普政策依賴經濟增長超債務增長,但關稅和貿易不確定性可能削弱企業投資,推高通膨。
IMF建議各國通過增稅或削減支出實現財政調整,幅度需達GDP的3%-4.5%。然而,綠色能源轉型(預計2030年前需5兆美元)、老齡化及安全問題將進一步加劇財政壓力。高通膨可能降低債務實際價值,但易引發政治動盪,如2022年歐洲抗議高物價運動。
全球政府債務激增至100兆美元,發達國家債務佔GDP比達歷史高位。高利率環境使償債成本上升,債券市場波動加劇,投資者對債務可持續性信心下降。政治壓力、剛性支出及經濟增長放緩限制去槓桿空間。美國、日本等國的財政政策需平衡增長與債務控制,貿易戰和通膨風險可能進一步惡化局勢。未來十年,全球財政調整迫在眉睫,但需兼顧社會穩定與經濟增長。 (周子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