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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揚：比特幣、穩定幣大行其道是大趨勢，中國必須立刻回答“怎麼辦”
作為國家金融智庫，最近國家金融與與發展實驗室有關穩定幣的發聲，引發廣泛關注。
作為這一智庫的理事長，李揚最近半年來的觀點，尤其值得關注。元界（ID：Metabod）留意到，三個月來，尤其是最近一周，李揚至少三次就穩定幣發表鮮明的觀點。
6月21日，在中國人民大學中國宏觀經濟論壇（CMF）2025年中期論壇上，他在“不斷豐富的中國貨幣政策工具箱”的主題演講中提出，當前全球的大趨勢是比特幣、穩定幣大行其道，我們就必須立刻回答“怎麼辦”的問題。
而6月17日，他在中信建投證券2025年中期資本市場投資峰會的演講中表示，穩定幣、加密貨幣與傳統金融體系融合發展趨勢難以逆轉，其將與央行數字貨幣互補發展，重構全球支付體系並帶動去中心化金融發展。他建議中國雙軌發展。
這是繼2023年『香江起勢錄』之後，元界（ID：Metabod）推出的另一組觀察『幣權西東記』的第七篇文章。
如何看待川普政府的加密政策？
一以貫之推進加密貨幣向國家戰略資產轉變
早在3月22日，在由深圳香蜜湖國際金融科技研究院和中國數字金融合作論壇聯合舉辦的“增強中國數字金融國際競爭力”專題研討會上，李揚對此就有表達。
他表示，與中國的路徑完全不同，美國不僅明確要發展比特幣，而且把比特幣列為國家資產和戰略儲備；與此同時，川普明確宣稱，完全不主張發展央行數字貨幣。
他認為，川普上台後幹了很多反覆無常、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但在貨幣問題上則是一以貫之的，即他採取了一系列措施穩步推進比特幣向國家戰略資產轉變：
第一，把比特幣、加密貨幣作為國家資產進行核算。
第二，美國主要金融機構開始積極推進美元穩定幣和存款代幣化。
第三，聯準會和大型金融機構開始參與基於代幣化的下一代金融市場基礎設施的建設。
他認為，其中的邏輯很清楚，就是保持美元霸權，而美元霸權的鞏固和發展，要在金融科技上做文章。川普希望通過寬鬆的監管，吸引全球做金融科技的富人到美國落戶，掌握這些資源，就掌握了未來世界。
他表示，美國可能真是在重新打造“美國引導世界”的基礎，在金融領域就是通過加密貨幣把事關各國、事關國際經濟金融體系運行的貨幣和最新的科學技術聯絡在一起，而最前沿的科學技術則要掌握在美國的手裡。
他說，我們不可忽略美國政府的這一系列做法，必須對中美對待加密貨幣的取向差異以及美國採取該戰略背後的邏輯進行分析，然後確定自己的對策。
他建議，現在是時候圍繞數位化對貨幣、金融體系、金融市場及金融機構的影響，開展綜合的、全面的、不帶感情色彩的重新審定了。就全球而言，數位化的處理程序推進得非常快，我們不能等閒視之。
...我們必須要有準備，要重新評判我們發展央行數字貨幣的思路，重新評價我們對待比特幣之類加密貨幣的監管思路。而且，這種再評判要盡快進行，並迅速形成共識，且立即行動起來。
如何認知比特幣、穩定幣？
將加密市場擴張轉化為美元影響力在鏈上的延伸
在3月研討會的發言中，李揚表示，一看到“幣”，大家就不自覺地就把它們同我們熟知的貨幣等量齊觀，這是大家在研究比特幣、穩定幣這類加密貨幣時的一個誤解。
他認為，價值尺度和交易媒介是貨幣的基本功能，任何的加密貨幣都不可能替代，尤其是價值尺度功能，為貨幣所獨有。
在中信建投證券2025年中期資本市場投資峰會上，他對此有進一步補充。他表示，在研究各種自稱自詡的“幣”的過程中，一定要牢牢記住一條，即只要主權國家依然存在，貨幣的主權屬性便不會改變。...包括穩定幣在內的各類數位資產的推出，都不意味著某種“超越主權”的新的國際貨幣制度的產生。因此，穩定幣無論如何發展，當用之進行國際支付時，都無法繞開各主權貨幣之間的“匯兌”監管。
另外，李揚在3月研討會上表示，貨幣是有層次的，在最上一層，貨幣可能是銀行存款或現鈔，在其底層，過去是黃金，上世紀70年代以來是美國的國債市場，現在，這個基礎可能要轉向加密貨幣，而這些林林種種的加密貨幣，或與美元密切關聯，或以數字、演算法、區塊鏈為基礎。
他的結論是，美國目前所做的一切，並不是在創造新的貨幣形式，而是在為美元尋找新的價值基礎。
在6月21日中國人民大學中國宏觀經濟論壇（CMF）2025年中期論壇上，他特別指出，雖然現存的各類虛擬貨幣種類繁多，但唯有穩定幣進入立法程序，此事需要引起高度重視。
他表示，穩定幣與傳統貨幣有著明顯不同的理論基礎和運行特點，將對傳統貨幣金融體系提出新的挑戰。
至於何種挑戰，在中信建投證券2025年中期資本市場投資峰會上，他說得比較清晰：
穩定幣的核心價值在於其高效的支付清算功能，它們是基於區塊鏈點對點支付，支付即結算，在支付效率和成本上具有顯著優勢。這是不可被替代的貨幣的基礎屬性。
與比特幣等價格劇烈波動的加密貨幣不同，穩定幣通過錨定現實資產（主要是美元資產）維持幣值穩定。以USDT、USDC為代表的頭部穩定幣，其資產構成90%以上為短期美國國債及回購協議。
這一機制使穩定幣成為連接虛擬貨幣世界與傳統法幣體系的橋樑，顯著提升跨境支付效率並降低成本。
美國推動穩定幣立法，其立法宗旨明確服務於美元利益：促進美元支付現代化、鞏固強化美元國際地位、為美國國債創造數兆新需求。穩定幣機制巧妙地將加密市場擴張轉化為美元影響力在鏈上的延伸。
他的觀點是，鑑於支付清算是貨幣不可被替代的最基本功能，穩定幣支付體系持續壯大，雖不能創造新的國際貨幣，卻有效地侵蝕了現有主權貨幣的功能。這對現有各國的貨幣體系乃至國際貨幣體系都產生了不容忽視的衝擊，值得重點防範。
必須立刻回答“怎麼辦”
中國監管部門已有安排，中國不會落後
在中信建投會議上，李揚認為，中國需在兩條線上全面並進。
一方面，既然任何形式的穩定幣都繞不開貨幣主權問題，堅定推進人民幣國際化，便仍然是培育強大的貨幣（人民幣）的核心任務。此前在擴大本幣互換協議、推廣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等方面的努力應堅定不移地繼續。
另一方面，穩定幣、加密貨幣與傳統金融體系融合發展趨勢難以逆轉，其將與央行數字貨幣互補發展，重構全球支付體系並帶動去中心化金融發展。
他表示，儘管前些年一些國家只支援央行數字貨幣實驗，一些國家重點支援穩定幣、加密貨幣創新發展，但最近大都轉向了支援三者共同發展的模式。歐盟、日本、阿聯、新加坡、中國香港等支援融合發展的典型代表。
就進一步的發展路徑，他建議，中國應利用香港金融中心地位及現有機構基礎發展離岸人民幣穩定幣，建構可控國際支付管道，同時創造條件利用上海國際金融中心地位，積極穩妥發展人民幣穩定幣。
他說，對中國而言，強化經濟基本面、築牢主權貨幣根基、善用香港離岸市場發展人民幣穩定幣，並務實推進人民幣國際化，方為應對變局、維護貨幣金融安全的根本之道。
在21日的會議上，李揚建議，銀行等中介機構和非銀行金融機構必須轉型，另外，政策調整目標要更加關注金融穩定，貨幣政策要逐漸轉向以調控流動性為中心。在操作上，央行的角色也要從“最後貸款人”轉向兼有“最後貸款人”和“最後做市商”功能。
他表示，中國已經確認了用區塊鏈和分佈式帳本等新興技術推動央行數字貨幣、穩定幣蓬勃發展，實現“支付即結算”，從底層重塑傳統支付體系，大幅縮短跨境支付鏈條。智能合約、去中心化金融等技術，也將持續推動跨境支付體系的演進和發展。
但與美國的國家取向截然相反，我們推行央行數字貨幣，但不搞數字貨幣。而面對當前全球的大趨勢是比特幣、穩定幣大行其道，他表示，我們就必須立刻回答“怎麼辦”的問題。
18日，中國決定在上海設立數位人民幣國際營運中心，推動數位人民幣的國際化營運與金融市場業務發展，服務數字金融創新。
對此，李揚表示，對於如何應對穩定幣等數字貨幣帶來的問題，中國監管部門已有安排，中國不會落後，我們的政策工具箱將不斷豐富，確保中國宏觀經濟行穩致遠。 (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