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plexity創辦人:我們不可能在資源上擊敗谷歌,但有辦法佔據先機

7月14日消息,在日前矽谷創業孵化器YC舉辦的創業學院活動中,Perplexity CEO阿拉溫德·斯里尼瓦斯(Aravind Srinivas)與YC合夥人戴維·利布(David Lieb)展開了深度對話。


斯里尼瓦斯回顧了Perplexity從「自然語言轉SQL工具」起步,逐步挑戰Google的歷程。他也提出「瀏覽器+智能體」的未來核心策略,並分享了團隊如何透過速度、準確性和極致用戶體驗,在巨頭夾縫中突圍。此外,他還回應了競爭、商業模式、技術挑戰等議題,為創業者提供了硬派建議。

以下為斯里尼瓦斯最新專訪核心觀點:

瀏覽器+智能體是Perplexity的核心策略,希望透過整合智能體功能,實現任務並行處理、跨網頁操作、資料自動研究等能力,打造「認知作業系統」。

  • 借助OpenAI/Anthropic的模型,Perplexity獲得比Google更先進的AI能力,這是歷史上首次小型公司在基礎技術層面上反超大廠。
  • 斯里尼瓦斯明確指出,Perplexity不可能在資源上擊敗OpenAI或谷歌,但可以憑藉速度、產品打磨和明確定位在細分賽道佔據先機。
  • 訂閱制、按任務付費、交易抽成構成Perplexity的三大變現路徑。斯里尼瓦斯表示雖然難以複製Google依靠廣告實現的超高利潤模式,但其營收已展現出穩健成長潛力。
  • Perplexity強制員工使用Cursor/GitHub Copilot等AI程式設計工具,機器學習團隊用AI將實驗周期從3天縮至1小時。
  • 透過即時更新搜尋索引+多步驟推理驗證,Perplexity在控製成本前提下,顯著降低錯誤率和幻覺現象。
  • 瀏覽歷史、密碼保存、多工協作等特性,讓Perplexity的瀏覽器天然比聊天工具更容易留住使用者。
  • 斯里尼瓦斯堅持親自修復產品bug,認為這是維持團隊快速前進的關鍵,連GoogleCEO皮查伊也開始跟進。

以下為最新專訪精華內容:


Perplexity的王牌-瀏覽器+智能體

Q:Perplexity現在發展得怎麼樣?有沒有人使用Perplexity?你們公司自己有在用嗎?

斯里尼瓦斯: 我每天都在處理基礎建設的問題。 Perplexity的用戶量已經非常龐大,甚至達到了我們都沒預料到的程度,而且還在持續成長。現在,我們必須重新建構基礎設施,以應對未來十倍的成長。可以說,全球有許多人在使用Perplexity,感謝大家的支持。

接下來是我們重點介紹瀏覽器,這是我們對未來的重大投資。大家常問,為什麼要使用Perplexity?畢竟現在已經有了搜尋引擎和其他AI應用,像ChatGPT這樣的工具比我們更有影響力,其他AI應用程式也在嘗試將搜尋作為一項附加功能。

但我認為,瀏覽器和智能體才是我們真正的策略重點。我們看待智能體的方式是,它不完全是自主的AI,而是能夠協助你的工具。我們希望打造一個多功能工具,既能查詢訊息,又能完成任務。無論你是在新分頁還是瀏覽網頁,AI都會作為助手陪伴著你。我們希望將瀏覽器打造成認知作業系統,甚至像是雲端平台,能夠同時並行處理多個任務,這些任務可以非同步運作。

新的瀏覽器將能夠整合你的個人資訊、郵箱、日曆、亞馬遜帳戶、社群媒體等內容,進行並行處理和研究,例如房地產市場、股市等。這些都會在瀏覽器的後台完成,過去這些都是無法實現的。而當Chrome的每個標籤頁都是獨立進程時,我們就開始看到這樣的可能性。你可以想像,每個查詢或每個指令都能像獨立進程一樣運行,這正是我們接下來推出的新瀏覽器——Comet的核心功能。因此,我們目前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這一塊。


Q:如果奧特曼(OpenAI CEO)或皮查伊(GoogleCEO)在這裡,他們可能會說:「這正是我們正在做的事情」。現在,許多大公司都在同一個方向發展,競爭也越來越激烈。你怎麼看這個問題?你認為未來會出現多個不同的應用場景,每家公司會在某個領域佔據重要位置,還是說我們都會進入一場激烈的競爭?

斯里尼瓦斯: 如果某個方向真的值得去做,那麼那些資金雄厚的大公司一定會參與進來,這是很自然的事。以前有人說Perplexity是一個很棒的產品,現在越來越多的公司在嘗試做類似的事情,提供有來源支援的答案。 Cursor也是一個很棒的產品,OpenAI正收購Cursor的競爭對手,Anthropic也推出了Claude Code,Google也有類似的AI程式工具。所以,當某個產業的商業價值夠大時,很多公司都會嘗試模仿。

但是,能夠做到世界一流的公司並不多,無論是建立優秀的模型,還是專注於一兩款非常出色的產品。你不可能在所有領域都佔優勢。對我們而言,我們只關心這幾點:在回答準確性、任務執行的精確度上,如何有效地協調和整合這些工具。瀏覽器相比普通的聊天工具,更難被複製。

我完全相信,OpenAI、Anthropic會開發自己的瀏覽器,而Google已經有了Chrome。我們唯一能依靠的競爭優勢就是速度。你必須不斷創新,必須比別人更快。就像在跑馬拉松,但你的速度非常快。


Q:當你遇到bug時,你通常會立刻停下手中的所有工作去解決問題,而大公司CEO可能會把問題交給團隊中的某個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差異?

斯里尼瓦斯: 我其實很喜歡修復bug。雖然聽起來可能有些瑣碎,很多人會認為CEO應該把時間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但我認為這也是一個很好的做法。最近,我發現皮查伊也參與了bug修復的工作。所以看到這種行為能夠影響其他人,樹立一個好的榜樣,我感到非常高興。

跨年查詢訪問量暴增至70萬

迎來「頓悟」時刻

Q:能不能和現場的學生分享一下你的創業經驗?

斯里尼瓦斯: 在最初創辦公司的時候,實際上我並沒有非常明確的構思,這和YC提倡的「從專案開始,再轉變為公司」的方式是相反的。現在回頭看,隨著AI技術的發展,我認為在創業初期,你不必固守某個具體的想法。但最重要的是,你不能頻繁地改變方向。你應該有一個明確的目標,並迅速開始行動,儘早讓使用者接觸到你的產品。

最初,我們開發了一個自然語言到SQL(結構化查詢語言)工具,主要用於搜尋關聯式資料庫。我們將Twitter的資料組織成表格形式,然後把每個使用者的查詢轉換為SQL查詢來檢索資料。這種方法很有效,也正是這一步突破了我們的第一道難關。

但隨著時間推移,我們發現,將這種方法擴展到整個網路並不容易,不能把每個網站都轉化為表格形式,實際上也無法回答所有類型的問題。因此,我們決定把賭注押在語言模型上,讓它完成推理和解析工作。更重要的是,我們開始從非結構化查詢的方式著手,也就是Perplexity的起點。


Q:在決定創業之前,你是如何找到創業夥伴的?又是如何決定將機器學習和AI作為創業方向的?

斯里尼瓦斯: 其實,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一個難題,因為我最擅長的就是AI和機器學習。我不適合開快遞公司或做社群媒體公司,最擅長的領域就是這個。其實很有趣的是,我們雖然開了AI公司,但並沒有訓練自己的大模型。雖然大部分的基礎模型不是我們自己訓練的,但我們發展了許多不同子模型。我們知道自己擅長什麼,並且能在現有的資源下做到什麼。

我的創業夥伴是我在研究生階段認識的朋友。我們一直在討論各種想法,研究生階段是一個識別未來合作夥伴的好機會。你和他們交流時,心裡並不會想著“我要和這些人成立公司”,而是因為他們本身非常有趣。我覺得這也是YC網路的價值所在——即便你的第一次創業沒有成功,你依然能認識很多出色的人,也許他們會成為你未來的合作夥伴。


Q:你們推出Perplexity的第一個版本,主要是為了更有效地進行Twitter搜尋。它在那個階段開始真正奏效,讓你們覺得「我們應該繼續做下去」?

斯里尼瓦斯: 當我們把早期版本的Perplexity交給別人試用時,回饋非常好,大家都很興奮,經常使用。其實,產品初期會經歷一個現象:要嘛一試成主顧,要嘛用過一次就放棄。如果使用者持續使用,那就表示其有潛力。而當我們看到Twitter、LinkedIn、GitHub等社群平台的關聯式資料庫搜尋開始持續使用時,我們知道,結合大型語言模型和搜尋功能,確實有它的獨特魅力。

接下來,我們開始有了更大的夢想。我們提出一個問題:「如果我們直接給出答案,並提供相關的引用來源呢?」於是我們把Perplexity做成了一個聊天機器人,並發布了第一個版本,結果發現它不僅沒有被忽視,而且得到了持續的使用。這時,我們決定正式推出它。我們在ChatGPT發布七天後發布了Perplexity,而當時ChatGPT還沒有啟用網頁搜尋功能,這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機會。

我認為,現在被廣泛談論的許多成功AI產品,例如Cursor,都在2022年或2023年初發布的。因此,在AI這個時間尺度上,它們現在已經變成了「老一輩」產品了。

對我來說,真正的「頓悟」時刻出現在2022年跨年。當時,查詢量接近70萬。我心想:「這個名字也太糟糕了,叫Perplexity(困惑),簡直不適合做消費者產品。速度也慢,一個查詢要7秒,結果還常常錯誤和幻覺。作為一個幾乎沒有知名度的公司、沒有知名度的創始人,只有幾百萬美元的種子資金,儘管如此,仍然有人願意關心並分享截圖——而且是在跨年Netflix,大家本可以去看Netflix」。

就在那一刻,我意識到,這個產品有著巨大的潛力,於是決定全心投入這個願景,努力優化產品。


從被唱衰到估值140億:

Perplexity用「Google思維」打敗谷歌

Q:在那個跨年夜,你是否想過「我正在打造一個能與Google抗衡的產品,甚至搶佔Google這樣的市場」?還是覺得這不過是個小玩意?

斯里尼瓦斯:這個念頭第一次閃現是在Google發布Bard部落格的時候。當時我們正在進行A輪融資,所有人都說:“Bard會取代你們的產品。”我就想:“為什麼非要開發Bard?直接在谷歌上實現這個功能不就好了嗎?他們擁有全球最大的用戶基礎,何必另起爐灶?只要升級他們的核心產品就夠了。”

我反覆思考這個問題:如果用戶能直接獲得答案——比如“舊金山那家酒店能看到金門大橋”,或者“紐約中央公園附近有那些設施完善的住處”,甚至“從舊金山飛倫敦的最佳航班”,並且附帶預訂鏈接——那麼Booking、Expedia這些平台還怎麼賺錢?亞馬遜和沃爾瑪怎麼會為廣告買單?這些企業彼此競爭,根本不會提供你最佳答案。

這時我才明白,Google必須開發獨立產品,但永遠無法發揮其核心發行優勢。特別是在2023到2024年,Google的AI技術常常只能排在第四、第五位。身為新創公司,我們反而能接觸到比Google更先進的AI技術,這在前幾年是不可想像的。以前要跟Google競爭,尤其是做AI相關的產品,幾乎不可能,因為你根本拿不到比Google更好的技術資源。但現在情況徹底改變了,這要歸功於OpenAI、Anthropic和開源模式的出現。

再加上創新者的困境,以及我們能承受犯錯而谷歌不能。還記得Bard演示翻車導致Google股價暴跌6%嗎?所以我們很清楚,在這場競爭中我們佔有多重優勢。


Q:Google最近一直在嘗試建立類似Perplexity的體驗,例如AI模式。他們每年都在推出類似的功能,只是名字和團隊不同。你怎麼看這個現象?

斯里尼瓦斯: 每年他們都會推出類似的功能,名字不同,負責的副總裁和團隊也不一樣,但本質上還是一樣的。或許有些功能會變得更好,但它們從來沒有真正向所有人發布過。


Q:你非常重視使用者體驗,你說這是從拉里·佩奇關於谷歌的書中領悟到的。你認為谷歌為什麼失去了這種能力?

斯里尼瓦斯:因為谷歌已經變得太龐大了,而且不再是創始人掌舵。他們不再願意冒險。雖然Google有很多優秀人才,但問題出在激勵機制上──沒人願意承擔股價波動的風險去做那些長期來看正確的事。說實話,我很慶倖存在這種困境,否則新創公司那有機會?壟斷企業不斷壯大對世界可不是好事。現在人們終於開始比較不同產品了,以前要查訊息,根本不會考慮谷歌以外的選擇。

以前大家覺得找替代品純屬浪費時間。現在你會先問AI助理:問谷歌,或ChatGPT,或是Perplexity,或是Gemini。最後可能直接跳過谷歌了。很快手機廠商就會把這些AI應用程式都預先裝進去,搜尋不再是預設鎖定選項。我很高興看到競爭格局改變,至少壟斷被打破了,這樣大家都能公平競爭。


Q:雖然面臨多方競爭,但你們的用戶資料似乎沒受什麼影響?

斯里尼瓦斯:每年Google I/O我都會看到同樣論調:去年說AI概覽要幹掉我們,今年又說AI模式要淘汰我們,看這些評論特別有意思。不過競爭確實存在。OpenAI資金雄厚,沒有創新困境,ChatGPT又是最成功的AI產品,要與他們競爭確實很難。

所以我們重點發力瀏覽器,Comet將成為超越聊天機器人的新平台。想像一下,你所有的ChatGPT對話都能無縫連接Comet,不用擔心記憶或個人化問題。它能做到聊天機器人做不到的事,例如跨標籤頁操作、呼叫瀏覽記錄、自動填表、支付帳單、智慧購物,甚至幫你做研究、處理周期性任務——這才是瀏覽器的真正潛力。

開發行動端瀏覽器的工程難度很高,至少要幾個月。所以我不擔心被快速複製。


Q:更換瀏覽器對使用者來說是個重大決定。短期內Comet有什麼殺手鐧能讓用戶放棄Chrome?

斯里尼瓦斯:我們要做的是AI、導航和智能體的完美融合。這聽起來很簡單,但至今沒人做好。現在全球近10億人用AI,市場已經夠大。我們的瀏覽器將能自動安排會議、處理垃圾郵件。例如你要辦YC活動,說只收史丹佛輟學生,AI就能自動篩選申請者,查LinkedIn驗證學歷,全程自動完成。這種複雜的多步驟推理任務,正是AI所擅長的。

Perplexity人人必須使用AI編碼工具

問:能聊聊公司現在的運作狀況嗎?例如團隊規模?現在大家都在用AI程式工具寫程式嗎?

斯里尼瓦斯:我們團隊現在200人左右。完全依賴AI寫程式碼是不可能的,特別是在處理生產環境的基礎設施問題時。像是傳統軟體工程、基礎設施和分散式系統這些核心技能,AI還無法取代。不過在前端開發方面,AI工具的普及率確實很高,例如Cursor幾乎人人都在使用。

我們要求所有工程師必須至少使用一款AI程式工具,目前主要用Cursor和GitHub Copilot的組合。這個規定已經寫進了我們的開發規範,並且強制執行。

有趣的是,機器學習團隊使用這些工具的方式很特別:他們看論文時,直接把偽代碼截圖上傳給Cursor,讓它幫忙實現新演算法,還能自動產生單元測試,把原本需要三四天的實驗縮短到1小時。甚至有些不太懂設計的同事,會給我發介面截圖修改意見,然後讓Cursor直接修改SwiftUI程式碼。這種開發效率的提升確實驚人。

當然問題也不少。 bug數量確實變多了,但修復速度也更快了。不過要明確的是,雖然我是這些工具的忠實用戶,但它們確實會引入新bug,而且很多工程師甚至不知道bug是怎麼產生的。目前來看,Claude Code似乎比Cursor更聰明。我對未來很樂觀,但現階段問題確實存在。

三種商業模式對標Google廣告

自承獲利能力不敵

Q:隨著AI程式工具越來越強大,像你們這樣的公司要如何保持核心競爭力?如果誰都能快速複製你們的產品,你們的優勢在那裡?

斯里尼瓦斯:品牌價值是至關重要的護城河。就像雖然OpenAI推出了類似Cursor的產品,但Cursor依然活得很好。當你的付費用戶規模達到百萬級時,就獲得了持續發展的空間。

關鍵在於打造鮮明的品牌定位-我們專注提供最精確的答案,追求最快的反應速度,精心設計答案呈現方式。這些堅持塑造了我們的品牌特質。不需要上億用戶,只要能維持千萬級用戶規模,同時堅持快速迭代,就能在競爭中立於不敗之地。


Q:除了品牌效應,Perplexity會考慮建構網路效應嗎?

斯里尼瓦斯:品牌本身就具有網路效應,使用者會互相傳遞品牌訊息,但AI產品目前還沒有WhatsApp那樣的內部網路效應。例如Meta雖然面臨品牌信任危機,但用戶依然離不開WhatsApp,因為你所有的聯絡人、群組都在那裡。而AI產品不同,使用者可以輕鬆匯出ChatGPT的對話記錄轉移到其他平台。

不過我認為瀏覽器可能會打破這個局面。雖然瀏覽歷史、密碼等資料理論上也能導出,但操作門檻要高得多。當使用者日常工作和生活都深度依賴瀏覽器中的智能體,特別是多人協作場景下需要共享任務流程時,這種使用黏性就會形成真正的網路效應。


Q:在商業模式方面,Google靠廣告獲利,你們準備怎麼做?能達到谷歌的規模嗎?

斯里尼瓦斯:首先,坦白說,我們可能永遠達不到谷歌的利潤規模——畢竟連谷歌自己都沒能複製搜尋廣告的獲利能力。但這沒關係,我們完全可以在保持合理規模的情況下創造出色業績。

其次,目前訂閱模式的表現超出預期,每年營收做到數十億美元等級很有希望。此外,基於使用量的付費模式也很有潛力,例如以智能體完成任務的次數收費,價格可參考人工服務的市價。雖然具體發展路徑還不明確,但訂閱制和按量付費絕對是未來趨勢。

最後,交易抽成也是不錯的商業模式,雖然CPA(按效果付費)模式的利潤率不如CPC(按點擊付費),但谷歌當年正是因為看不上這點利潤才錯過了電商機會。總之,我們不需要複製Google的印鈔機,找到適合自己的獲利模式更重要。

Google「老了」 ,不敢拼了!

不羨慕皮查伊

Q:作為主流用戶的預設搜尋引擎,你們如何防止幻覺(hallucinations),確保不會向大眾提供錯誤訊息?

斯里尼瓦斯:防範AI幻覺是我們的首要任務。我們建立了嚴格的內部評估體系,持續優化搜尋索引質量,即時抓取最新網頁內容。隨著模型推理能力的提升,我們現在可以對每個查詢進行多步驟驗證,在控製成本的同時顯著降低錯誤率。


Q:面對“創新者困境”,如果你是谷歌CEO會如何抉擇?會為新產品犧牲現有商業模式嗎?

斯里尼瓦斯:說真的,這個位置我可一點都不羨慕。世界上仍有許多人不喜歡AI,在如此龐大的生態中強行推廣AI並非易事。如果每個AI回答都植入廣告,用戶同樣會反感。所以市場需要像我們這樣的替代選擇。


Q:當大公司開始複製新創公司的創意時,你們該如何應對?是嘗試轉型還是更專注於當前優勢?

斯里尼瓦斯:我們的策略是雙管齊下:一方面持續優化搜尋的精準度和反應速度,另一方面押注瀏覽器這個新賽道。其實,瀏覽器和搜尋並不是完全獨立的產品,它們之間是有天然的連結的。回顧歷史,Google正是透過Chrome實現了從百萬級到數十億級查詢的跨越,Chrome是他們能夠從數百萬日常查詢中獲得海量流量的關鍵。

當GoogleIPO時,他們並沒有瀏覽器,可能只有1億次查詢,現在已經達到每天數十億次了。所以,瀏覽器在這個過程中至關重要。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在瀏覽器上下注,我們認為智能體的未來必然依托瀏覽器生態,這能突破蘋果或谷歌的行動作業系統的限制,實現真正的開放互聯。指望每個APP都開放資料介面是不切實際的,而瀏覽器正是解決這一痛點的最佳方案。


Q:在創業低潮期,是什麼支撐你繼續前進?你是如何從失敗中走出來的,而不是回到OpenAI去繼續工作?

斯里尼瓦斯:我常看馬斯克早年的訪談影片。記得有次他連續失敗三次後說:「除非死亡或失去行動能力,否則我永不放棄。」這種精神也激勵著我。創業本是一場持久戰,那些最終改變世界的企業家都經歷過黑暗時刻。但無論面臨什麼樣的困境,他們都一直堅持下去。所以,你還能失去什麼呢?繼續走下去吧!


Q:最近有許多研究顯示,像Perplexity這樣的AI搜尋引擎,會導致網站流量大幅減少。這會如何改變網路生態?未來5到10年會怎樣?

斯里尼瓦斯:現在的網路就像一條長尾巴——頭部的大品牌自然會有很多忠實用戶直接訪問,但後面跟著無數小網站。未來這種差距會越來越大。那些真正優質的品牌依然會獲得穩定的直接流量,但那些靠鑽搜尋引擎空子、投機取巧獲取流量的網站,日子會越來越難過。


Q:你們如何針對特定受眾群制定行銷拓展策略?

斯里尼瓦斯:我們要主動突破常規管道,去觸達那些不用Twitter、LinkedIn的真實用戶。說實話,我們科技圈常活在自己的「資訊繭房」裡,以為全世界都在用這些社群軟體。但事實上,像Costco的顧客可能連AI是什麼都不太清楚。

想要打動這些用戶,就必須改變打法。但要注意保持用戶群的連貫性——讓科技愛好者和一般用戶之間能自然銜接,透過口耳相傳實現破圈。不過,你的分發策略應該隨著時間推移而不斷演化,不能一成不變。

寄語創業者:拼命工作,沒有捷徑

Q:對年輕創業家有什麼建議?

斯里尼瓦斯:最實在的建議就是:拼命工作,沒有捷徑。不要高估自己的聰明才智,要清醒體認到──如果你的創意真有價值,你的公司能夠賺到幾百萬甚至數十億的收入,那些資金雄厚的巨頭一定會抄襲。這主要是因為他們需要不斷尋找新的獲利點,並以此證明巨額投資的合理性。

我認為,你們必須學會與這種「被模仿」的恐懼共存。每天帶著危機感入睡,帶著緊迫感醒來。真正的護城河不在於創意本身,而是在於執行速度和在細分領域建立的品牌認知。

就像找家事服務時,人們要的是解決具體問題的專家,而不是什麼都能做的萬能機構。把這種壓力轉化為動力,持續打造不可取代的使用者價值,才是創業者的生存之道。(騰訊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