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準會7月議息會議將於7月29日—7月30日(當地時間)召開,會議結果將於台北時間本周四凌晨公佈。此次會議聯準會大機率繼續按兵不動,但仍有重點值得關注:
在這次議息會議之前,我們需要知道什麼?聯準會為何繼續按兵不動?聯準會內部的分歧又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會再度降息?看著一篇就夠了。
通膨——有所抬頭
6月CPI及PPI資料。從CPI上看,總CPI資料略超市場預期,核心CPI略低市場預期,總的來看,受到關稅影響,通膨抬頭趨勢開始顯現(詳見通膨壓力雖遲但到,聯儲謹慎降息合理)。不過PPI卻超預期的溫和。總PPI資料同比2.3%,低於預期2.5%,以及修正後的前值2.7%。環比無增長,低於預期的0.2%。核心PPI則創下2024年3月以來的最低紀錄,同比2.6%,低於預期的2.7%,以及修正後的前值3.2%,環比無增長,低於預期的0.2%。PPI的結構上則呈現商品上行,服務下行的情況,這意味著PPI中也蘊含著關稅造成的通膨。
6月PCE的發佈時間為7月31日,剛好在本次議息會議後次日,因此本次議息會議將在沒有6月PCE資料的情況下進行。根據已經公佈的CPI及PPI資料,預計6月PCE為2.5%(5月為2.3%),核心PCE為2.8(5月為2.6%)。
通膨預期方面則繼續回穩,根據密歇根大學的調查資料,短期通膨預期(1年以內)從6月的5.0%降低到7月的4.4%,長期通膨預期從6月的4.0%下降到7月的3.6%,顯示出在貿易談判出現進展後通膨預期的改善。
就業——穩健下暗藏危機
無論是6月的失業率還是非農新增就業人數,均明顯超出市場預期(詳見非農就業資料擊碎七月降息預期),顯示出目前美國就業市場的穩健。但是就業結構上仍存在隱憂,新增就業人員半數集中在政府部門,私人部門就業人口相對較少,這也與ADP就業資料反映的情況接近。
經濟——持續穩增長
美國第二季度GDP增速將於2025年7月30日發佈,根據亞特蘭大聯儲的GDPnow模型7月25日預測,美國第二季度GDP增速預計為2.4%。美國當前經濟形勢仍處於增長區間,暫無衰退之憂。
總的來說,從資料上看,關稅對通膨的影響正在溫和顯現,而就業的壓力仍未明顯增加,聯準會有理由繼續觀望。
根據6月議息會議之後聯準會高官發表的公開觀點,聯準會目前的分歧加劇,川普任命的兩位理事成為降息急先鋒,而其他聯準會官員多主張繼續觀望:
7月降息的擁躉
目前明確支援7月降息的包括聯準會理事Waller及Bowman,兩人均為川普提名。Waller在6月20日接受CNBC採訪時,明確表示支援7月降息,而在7月17日發表的演說中他進一步強調將在7月的議息會議中支援降息,這也是迄今為止聯準會高官發出的最強烈降息訊號(詳見聯準會7月降息論戰)。
聯準會理事Bowman6月23日發表的演說也支援7月降息(詳見聯準會7月降息?),但她的態度不如Waller那麼明確和強烈。Bowman目前的重心主要在聯準會的金融監管改革上。
觀望派仍為主流
基於當前的資料和未來不確定性的擔憂,多數聯準會高官仍主張繼續觀望:
在Waller發表支援7月降息演說的同一天(7月17日),聯準會理事Kugler發表演說支援7月繼續觀望,因為通膨仍是聯準會面臨的主要風險。
紐約聯儲主席Willams6月25日發表演說,強調考慮到未來的不確定性,以及當前穩健的就業市場和不低的通膨,繼續保持貨幣政策的限制性是完全正確的(entirely appropriate),現在預測經濟的發展軌跡仍為時尚早。
波士頓聯儲主席Bostic是今年的FOMC票委之一,她6月25日發表的演說認為美國的經濟仍然穩健,但是在不確定性政策的影響之下,應當保持對通膨和就業雙重風險的警惕,現在評估川普政府政策的影響還為時尚早,而且主張保持長期通膨預期穩定的至關重要。因此採取積極謹慎(Actively Patient)的貨幣政策應對不確定性的挑戰是正確的。所謂積極謹慎的貨幣政策是指在不急於行動的同時保持對資料變化的警惕。
明州聯儲主席Neel Kashkari(非FOMC票委)6月27日發表文章分析關稅對通膨的影響。在這篇論文中Neel Kashkari分析了為何關稅對通膨的影響目前尚不明顯。他認為存在兩種可能性,一種是關稅的影響尚未傳導至通膨,但關稅的影響最終仍將顯現。另一種可能性是企業正在想方設法規避關稅的影響。不應當在事態尚未明朗之前承諾實施寬鬆的貨幣政策。他還強調了支援年內兩次降息,第一次降息的時點可能在9月。
可以看出聯準會內部觀望派仍是主流,但川普任命的兩位理事已經發出挑戰,聯準會理事Waller大機率將在本次議息會議投出反對票,是否會有更多的人加入Waller的“反對派”行列將是本次議息會議的重要看點。除了Bowman也可能投出反對票外,還要關注四位地方聯儲票委投出反對票的可能性。歷史資料顯示,1995年之後,地方聯儲主席提出異議的可能性較聯準會理事更高。
自6月議息會議以來,川普及其黨羽在各種場合頻繁向聯準會施壓降息。根據筆者的不完全統計,川普本人在近1個月以來,至少15次抨擊聯準會並呼籲降息,頻率近每兩天一次。抨擊的途徑包括社交媒體及記者採訪。7月16日甚至傳出川普馬上要解僱鮑爾的消息,不過川普本人對此予以否認。川普的黨羽如商務部長Howard Lutnick,房地美及房利美主席Bill Pulte、白宮預算辦公室負責人Russ Vought等多次公開攻擊聯準會和鮑爾本人。
除了輿論壓力之外,聯準會大廈翻新工程超支成為川普團隊攻擊聯準會的焦點,川普甚至為此現場訪問了聯準會,成為近20年來首位訪問聯準會的美國總統。雖然在此次訪問中,川普表示不會解僱鮑爾,但是種種跡象顯示,聯準會大廈翻新工程超支的風波仍遠未結束,鮑爾的聯準會主席之位遠稱不上安全無虞。
聯準會正在承受半個世紀以來最為沉重的政治壓力,如此壓力之下,鮑爾領導的聯準會能否保持政策定力將關係到聯準會的獨立地位。因而本次會議後的公開聲明內容是否發生明顯變化值得關注。
本次議息會議預計仍將維持利率不變。根據芝商所的聯準會利率政策觀察工具FedWatch7月27日資料顯示:
可見市場目前的主流觀點為9月降息一次,年內降息兩次,這與6月FOMC會議給出的SEP一致。筆者大體上認同這種預測,這是基於資料可得性及降息時間節奏得出的結論:
首先,從資料可得性上看,在9月議息會前聯準會還能獲得的通膨封包括6月、7月的PCE及7月和8月的CPI及PPI。如果屆時的資料仍顯示通膨較為溫和,那關稅會造成通膨可能就如同“狼來了”一樣不再可信。聯準會還能獲得7月和8月的主要就業資料,考慮到當前美國就業結構的惡化情況,相關資料也可能會顯示出降息的必要性。
其次,從降息時間節奏上看,刨除7月議息會議,聯準會年內只剩9月議(9月16日—17日)、10月(10月28日—29日)和12月(12月9日—10日)三次會議,如果年內還要降息兩次,那9月啟動降息對於聯準會來說會更從容:如果經濟超預期疲弱,聯準會還能多一次降息機會,如果經濟韌性較強,或通膨大幅回升,聯準會還有再踩剎車的空間。
當然,最終還是要看就業和通膨資料在關稅的影響下如何演繹,如果通膨大幅上行,聯準會的降息也將來得更慢、更少。 (聊聊F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