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西亞第一站,新加坡直飛檳城,選擇午後的航班,檳城的遊玩時間預留一天半。
一天半的時間,可以去世界三大遺產酒店之一的東家酒店喝個下午茶,可以去浮羅山背的榴蓮園,可以慢悠悠的citywalk,可以多嘗嘗檳城的美食。這個計畫,想想都美好。
然而,計畫趕不上變化快。悲催的,我們的航班晚點了。原本中午一點半的航班,硬生生延誤到傍晚六點多才起飛。我在心裡寬慰自己,下午茶變成晚餐也可以。
七點多飛機降落在檳城機場,走出機艙,走到入境大廳,我們傻眼了,看來晚餐也泡湯了。密密麻麻的人頭,一道道蜿蜒成蛇形的隊伍,這沒有一個小時都蓋不上入境章啊。
一個小時過於樂觀了,將近十點,我們才最終從機場走出來,再打個車到酒店,已經十點半了。隨便在酒店旁找家餐館墊墊肚子,回去洗洗睡了。
原本計畫的這大半天的遊玩時間歸零。
從新加坡到檳城,不過幾百公里的距離折騰了一整天。從一個發達國家國際化大都市到開發中國家的海濱小城,略顯老舊的機場、長時間的排隊、低效的通關速度,這是對檳城的初印象。
好在,遇到的人都很熱情,也讓我們感受到了檳城的暖意。
檳城的遊覽時間被迫壓縮到只有一天,我們只能放棄東家酒店和榴蓮園,就在喬治城(GeorgeTown)裡citywalk。
一大早邊吃早餐邊看地圖,最終決定citywalk的起點從僑生博物館開始。
僑生博物館
僑生博物館,也就是娘惹文化博物館。來到馬來西亞,應該瞭解一下娘惹文化。當年鄭和下西洋經過馬六甲時,一部分隨行人員留在了當地,這些人的祖籍多為廣東福建一帶,定居後和當地馬來人通婚所生的後代,稱為baba nyonya,男性稱為“峇峇(baba)”,女性稱為“娘惹(nyonya)”。峇峇娘惹主要集中在馬來西亞的馬六甲、檳城以及新加坡。他們很多習俗和禮節都沿襲中華民族的文化傳統,注重孝道、講究長幼有序。他們也把馬來人的語言、服飾和飲食習慣融入自己的日常生活中。而“娘惹”這兩字為大家所熟知,更多是因為“娘惹菜”這自成一派的菜系,馬來菜餚的咖喱辣椒不可少,融合中華烹飪方式,別具一格,頗具南洋風味。
僑生博物館是馬來西亞華人領袖(甲必丹)、海商錫礦富商鄭景貴的私人宅邸,建於19世紀末,21世紀初被一位收藏家買下後恢復原貌開放為娘惹文化博物館。
走進這座綠色的二層小樓,富麗堂皇的建築內部驚豔了我們的眼睛。房間的牆面色彩亮麗,明亮的黃色、溫暖的橙色、清新的綠色、浪漫的粉色,頗具南洋風格和娘惹特色。家具是紅木的,厚實穩重,繁複精細的雕花、黃金貝珠的鑲嵌,無不透露著大氣與奢華。而英國維多利亞時期的地磚、蒂凡尼彩色玻璃窗、蘇格蘭鑄鐵欄杆,又融合著歐式風格。二樓地板使用南洋特產椰木板鋪就,屋內多處馬來傳統木雕,各種風格在這幢房子裡完美結合。看看展示的器皿,精美的瓷器、閃亮的琉璃、貴氣的金銀鑲嵌,無不訴說著富足的生活。再看展示的純金飾品、翡翠擺件、精美瓷器、刺繡服飾、翠鳥羽毛首飾等,更是讓人咂舌:這個家庭的財富無法估量。
走在這幢二層小樓中,外婆的感觸頗深,勾起了她久遠的記憶。外婆的祖上是大戶人家,幾十年前在老家還有一處祖宅院落,院落的建築風格和室內的家具樣式和這裡頗為相似,只不過沒有那麼奢華而已。外婆說,那樣長型紅木沙發,她小時候還在上面睡覺;那個木箱子,她的媽媽也曾有好幾個,長年不蛀蟲,裝的衣服都有淡淡的木香味;還有床、衣櫃、房間的擺設,感覺太熟悉了。
走到屋後的院子,是一處祠堂,外婆說,祠堂的擺設和她印象中的幾乎一模一樣。看到院子中央天井下的石桌石凳,我好像也找到了一點點熟悉的感覺。記得大約四五歲的時候,跟著外婆回老家,住在祖宅裡,我經常和我的大舅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下棋。
可惜呀可惜,隨著城市的建設,這座外婆印象中古色古香的祖宅被拆遷了,再也覓不到蹤跡。外婆的語氣中充滿了惋惜與遺憾。
外婆家的祖上談不上多富貴,但也有不少頗具價值的物件。如果是那些大富大貴的家庭,價值連城的東西、奢華的物件比這裡的只多不少,更別提帝王家了,只不過後來很多都被破壞了吧。想想,真有些可惜。
我們在僑生博物館裡逛了許久,實在沒想到,在遙遠的東南亞,有這麼一處能勾起對祖宅遙遠記憶的房屋,重溫一場舊時的夢。
美食
離開僑生博物館,已是中午了,正巧路口就有一家餐館,那就先填飽肚子再說。
這是一家華人餐館,潮汕口味融合檳城特色,福建蝦面、海鮮面、炒粿條、粿條湯等。檳城在餐廳就餐都要點杯飲料,我點了一杯特色的荳蔻水。含一口在嘴裡,有點像薄荷般的清涼,但沒有薄荷那麼沖的刺激味道,冰冰涼涼的,很解暑。
午餐之後,我們沿著騎樓往壁畫街走,躲避正午的陽光。街道上很安靜,沒什麼行人,幾家開門的小店也冷冷清清。
壁畫街
經過幾個路口,轉幾個彎,臨街的牆面逐漸斑駁,塗鴉越來越多,顏色鮮豔、設計獨特的藝術字母,騎著滑板車呆萌的小兔子,活力滿滿的籃球少年,黑白米老鼠,還有拋起榴蓮的那吒魔童,我們彷彿走進的城市的街區藝術長廊。
街頭一道牆面上,倚靠著一輛老式自行車,也倚著一幅畫。畫中姐姐騎著車,弟弟坐在後座上緊緊地摟著姐姐,姐姐略顯生疏,弟弟緊張又興奮,姐弟倆表情生動又有趣,整幅畫和自行車融合得天衣無縫。這幅《姐弟共騎》的壁畫是立陶宛藝術家恩納斯的作品,這幅畫也幾乎成為了檳城的標誌。
壁畫街熱鬧了些許,許多小店出售檳城特色的旅遊紀念品,價格著實便宜。買了一個印著《姐弟共騎》這幅畫的大帆布袋,才10RM。
小朋友卻不太喜歡這些小店,天氣太熱,看到冰淇淋店就推門進去了,吹吹空調消消暑氣。出來走幾步又看到一家榴蓮店,想也不想就去品嚐榴蓮了。
姓周橋
壁畫街往海邊方向走,經過一個個榴蓮檔口,有點小小的後悔,剛才走到這邊來吃榴蓮多好,現在已經吃不下了。
走到海邊,就是姓周橋。檳城有好幾座姓氏橋,姓周橋、姓陳橋、姓李橋等,姓周橋是其中最大的一座。姓氏橋其實不是橋,是一個社區聚集區,歷史追溯到18世紀末19世紀初,來自廣東福建的華人南下南洋,來到檳城為生,他們以姓氏為紐帶,聚集在一起生活,也帶來了家鄉的語言、習俗和文化。
這裡的房屋都建在海上,底部靠一根根木樁支撐,活脫脫海上吊腳樓。腳下狹窄的木板路,也鋪就在根根木樁上,延伸到海邊。隨處懸掛的燈籠,透著濃郁的中國風。木屋都做起了生意,售賣特色服飾、旅遊紀念品,一戶接一戶,緊密相連。
順著木板路走到盡頭,便是海邊,檳城的海灣在我們眼前鋪開。一艘艘小漁船整齊地停靠岸邊,遠處的大輪船正在進港,更遠處的跨海大橋彷彿跨越整個海灣。湛藍的天空,湛藍的海水,靠近岸邊的海水卻不算太乾淨。
街景
在檳城,我知道了一種新穎的建築風格:海峽折衷主義。比如剛去的僑生博物館,就是這種風格。我猜這種風格是不是以中式風格為主,融合歐式裝飾,又充滿了南洋風情?走在街道上,沿街一排騎樓,很明顯來自廣東潮汕一帶的建築風格,偶爾還能看到一些會館。這些建築的外立面,既裝飾著雕漆屏風、書法匾額等中國元素,也有圓拱扇形窗、拱心石等歐洲古典元素,這正是多民族文化融合的例證。
烈日當空,空氣潮濕悶熱,不一會兒就大汗淋漓。檳城好多店舖都沒有空調,只有老舊的電扇吱呀呀地轉,想進店蹭空調的想法也落空了。路過一個照相機博物館,我先進去探了探,心想著如果有空調就讓大家都進來涼快涼快,誰知還是頭頂幾個大電扇在轉,而且博物館並不免費。那就算了吧。檳城的很多博物館都是私人收藏,所以都要收費。
顛倒博物館
一直走到小朋友都感興趣的顛倒博物館,終於找到個有空調的地方了,趕緊買了票進去。顛倒博物館就是個拍照的地方。裡邊每個房間的背景圖案都是顛倒的,設計巧妙,工作人員會引導大家擺pose,幫忙拍照,拍出來的照片趣味十足。好玩又涼快,大家都玩得很開心。
升旗山
不知不覺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外邊還是熱浪逼人,不想再走路了,直接叫個車去升旗山。
升旗山是檳城最高的山,海拔830米,山腳下坐纜車,不過5分鐘就到達山頂。升旗山的纜車很有意思,小火車一樣,沿著山坡近乎垂直的軌道爬升。坐在小火車裡,感受著陡峭的坡度,突然靈光一閃,所以這是升旗山名字的由來嗎?這小火車,多像冉冉升到頂端的旗幟啊!
當然,這只是我胡亂開一下腦洞而已。升旗山的英文為Penang Hill,意為檳城山或檳榔山,馬來語為Bukit Bendera,Bukit是山,Bendera為旗,昔日英國高官多居住於此,山下士兵利用旗語傳遞重要訊息,故稱之為升旗山。
站在山頂遠眺,檳城海岸風光盡收眼底。視野開闊,山頂綠植多,熱浪也沒那麼強,心情也舒暢了許多。我們沒什麼目的,就在山頂隨便走走逛逛。聽說有猴子,可惜沒看到,估計沒找對地方。
傍晚時分,小朋友就嚷嚷著下山了。此時,上山的遊客更多,都是到山頂看日落的。而對於我們來說,吃飯比看日落更重要。
夜市
隨手搜到新關仔角夜市,就它了。叫個車到那裡之後,發現旁邊有家商場GurneyPlaza,感覺到商場裡吃飯更香,因為有空調。於是晚餐吃了頓中規中矩的娘熱菜,又得以逛了逛超市。走出來,看到路邊搭起了一家榴蓮檔口,這必須得再開一個榴蓮啊,於是我們又美美地飽餐了一頓。
踏著夜色,我們回到酒店,結束了檳城的一天。
小小的檳城,讓我們回味無窮。
老城裡略顯空曠的街道,沿街的騎樓,南洋風情的裝飾,琳瑯滿目的美食,新鮮且氣味濃郁品種眾多的榴蓮,低廉的物價,吱呀呀轉的大電扇,鹹濕的海風吹著黏糊的皮膚,喬治城裡夾雜著粵語和潮汕話的華語,喬治城外混著馬來語的英語,禮貌的Grab司機偶爾會閒聊幾句,處處透著一種悠閒,處處似乎都能找尋一番南洋舊夢。
時間太短,沒逛盡興。
我還惦記著東家酒店的下午茶,惦記著峇都丁宜海灘,惦記著浮羅山背的榴蓮園,還想再品嚐檳城的小吃,想再一次實現榴蓮自由,想再逛一逛琳瑯滿目價格低廉的小店。
我想,檳城是可以再去一次的。
(圓滿二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