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幣安創始人CZ香港演講：洞見加密金融五大趨勢與未來格局
8月27日，在香港加密金融論壇中，幣安（Binance）創始人趙長鵬（CZ）分享了對數字貨幣行業未來走向的系統性展望。他圍繞五大核心議題展開論述，包括穩定幣的進化路徑及其對美元戰略地位的強化、RWA（現實資產代幣化）面臨的監管與流動性難題、去中心化交易所的發展潛力、加密資產財庫（DAT）為傳統資本提供的投資路徑，以及AI與Web3.0結合將如何重塑交易結構。
趙長鵬（CZ）的觀點不僅反映出對行業現狀的深度把握，更呈現出其對數字金融格局的前瞻佈局，這些內容對理解加密資產領域的動向與機會具備顯著的參考意義。
以下內容為第三方依據其現場發言整理，並儘量保留其原意與表達風格。
一、穩定幣：從波動性避險工具到美元全球化新載體
其實，我並非穩定幣領域的專家，但幣安處理著全球近七成的穩定幣交易，這使我們成為該領域最關鍵的分發管道之一。
穩定幣的技術前身可追溯至“Colored Coins”，這是比特幣社區對資產上鏈的早期嘗試。2014年，Brock Pierce發起USDT，起初進展緩慢，之後他逐漸淡出，由Craig Sellars等人接手營運，直至2017年仍未見太大起色。
同年幣安創立時，我們主打幣幣交易，例如比特幣兌以太坊或BNB，但未開通法幣通道。這帶來一個現實問題：市場下跌時，使用者只能將比特幣提至其他支援法幣交易的平台換現，資金是否回流存在很大變數，體驗也較差。
為改善這一狀況，我們引入USDT作為市場下行時的“避風港”。當時我們認為穩定幣是一種短期的價值儲存方式，因此整合USDT並沒簽署複雜協議或建立戰略合作，僅作為普通產品上線。
隨後USDT迎來爆發：
首先，2017年後幣幣交易所迅速崛起，幣安等平台紛紛支援USDT，推動其第一輪增長。
其次，許多亞洲使用者對美元有強烈需求但開戶困難，USDT成為理想替代品。Tether盈利能力出色，但因美國監管與銀行合作阻力一直保持低調。
2019年，美國合規機構Paxos主動聯絡我們提議發行穩定幣，於是後來推出了BUSD。到2023年，BUSD市值已達到230億美元，期間我們投入有限，僅做了品牌推廣如“免費提現”等活動。
2023年，BUSD被美國政府叫停。若其持續發展，規模應相當可觀，因當時增速已超過USDT和USDC。值得一提的是，清退過程中所有使用者資金均得到兌付，體現出BUSD合規、透明與安全的特性。
穩定幣與交易所已成為加密金融中最主要的盈利類股之一。其商業模式極為簡潔：取得合規資質後，使用者存入資金即可發行代幣；贖回時代幣換回現金。這一模式門檻低、流動性強、市場大，具備持續的盈利潛力。
從國家戰略看，美國政府對穩定幣的態度近年明顯轉變。本屆政府憑藉商業頭腦，清晰認識到Tether對鞏固美元全球地位的作用。目前，超千億美元的USDT資金購入美債，且使用者基本位於美國境外——這實際上極大擴展了美元的全球使用範圍。
這一點與人民幣國際化的目標異曲同工。穩定幣實質是推動主權貨幣全球化的工具，理論上應對各國具備吸引力。當然，作為自由流通的區塊鏈資產，它可能對外匯管理帶來挑戰，但這些問題可以逐步解決。目前我已接觸超十余個國家，均對發展本幣穩定幣展現出強烈興趣。
美國7月通過《GENIUS法案》，明確限制央行數字貨幣（CBDC）發展，體現出其對美元主導地位的深遠戰略。穩定幣之所以被廣泛接受，正因其自由度高、體驗好，而政府主導的數字貨幣常伴隨嚴格監控，反不利於推廣。事實上，自2014年至今，超20國嘗試推出CBDC，但無一取得市場意義上的成功。
區塊鏈本質是帳本技術，金融是其天然應用場景，穩定幣更是如此。目前僅有美元穩定幣較為成熟，其他幣種的穩定幣仍有巨大發展空間。我認為每個國家都應擁有自己的穩定幣產品。
二、RWA：流動性、監管與機制的三重挑戰
RWA雖然前景廣闊，實際推進卻比預想困難得多，主要體現在三方面：
1.流動性困境
金融屬性強的資產更容易代幣化，因它們本身交易性強、數位化基礎好。非金融資產則面臨根本障礙。儘管理論上萬物皆可代幣化——城市、樓宇、個人皆可發幣——但實際操作困難。
例如房地產，即便波動較大的香港樓市，相較於比特幣仍穩定得多。波動低的資產發幣後交易性弱，訂單簿深度不足，流動性差，投資者下單意願低，形成惡性循環：單薄訂單簿導致成交困難。大額資金進出幾乎無法實現，反而更容易受短期操縱。
2.監管複雜
一旦涉及金融屬性，就不得不面對一個核心問題：它是否屬於證券？應被劃分為證券、商品還是其它類型？
金融發達國家通常監管分工明確，不同業務需申請相應牌照——期貨、現貨、數位資產、銀行託管等等。小國可能統一監管。若涉及多部門，合規將變得極為複雜，企業拿齊牌照後業務模式也往往受限，難以跑通。
3.產品設計缺陷
以美國證券代幣化為例，如xStocks，其代幣價格並未與真實股價掛鉤，是不合理的。理論上存在套利空間，但價差持續存在，說明產品機制本身存在問題。代幣與底層資產間缺乏有效聯動，導致整個模式尚未成立。儘管美國不斷嘗試多種代幣化形式，至今仍未找到真正可行的方案。
儘管挑戰重重，目前仍有成功案例——穩定幣。其底層資產多為美國國債等傳統金融工具，驗證了金融資產代幣化的可行性。
美元已通過穩定幣實現上鏈。當前鏈上資產幾乎均以美元計價，歐元、人民幣等幾乎缺席。美國作為全球最大股市，通過區塊鏈吸引全球資金投資美股，對其經濟極為有利。若股票成功上鏈，將進一步強化美國的金融主導地位。
從理性出發，美國應積極支援這一方向；反之，其他國家若不跟進，就可能面臨邊緣化風險。例如港交所若錯過這輪變革，影響力可能衰減。上交所等亞洲交易所同樣需做出戰略抉擇。
從經濟角度看，這是必須推進的方向，否則就會落後。正如中國若沒有阿里巴巴，電商市場或會被亞馬遜主導。金融科技領域的缺席也將帶來深遠影響。
儘管監管存在挑戰，但這一趨勢影響深遠，各國應認真佈局。憑藉亞洲的智慧與創新能力，問題終將解決，關鍵就在於把握時機。
對企業和創業者而言，需在市場窗口期內精準卡位：過早入場難生存，過晚則錯失機會。
當前正處黃金時期。美國政策對加密貨幣的支援空前，勢必推動其他國家跟進。香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加上政府支援，機遇實屬罕見。應牢牢把握這一戰略期。
三、交易所演進：去中心化必將超越中心化，香港的角色與機遇
1.交易所的本質與未來
我認為交易所不應限制可交易資產類型，所有資產都應在同一平台自由流通。
鏈上資產無論來源，本質上均為Token，從技術角度並無差異。新增資產類別通常無需複雜開發，只需在現鏈上支援。目前多數RWA基於以太坊、BNB Chain、Solana等公鏈發行，錢包和交易所整合很容易。真正的差異在於合規——需向那些監管機構申請牌照。
長遠看，未來交易所應支援全球各類資產交易，包括房產、明星IP收益權、個人身價等。這不僅最大化流動性，也提升定價效率。
當然，RWA也有特殊挑戰。如樓宇代幣化後，若只想出售部分產權，可能因個別持有者拒售而無法完成整體交易，可類比“鏈上釘子戶”問題。
儘管“全球資產上鏈”仍需時間，但對90%的國家並非遙不可及。相比監管複雜的大國，許多國家更可能直接採用國際標準，率先實現資產鏈上流通。
2.香港如何打造世界級交易所
從邏輯層面分析，許多地區在加密監管初期常以嚴控換安全。監管機構懼錯，因此要求所有業務本地化：本地牌照、辦公、員工、合規、伺服器、資料、撮合引擎、使用者群及獨立錢包設施等。
這種思路在物理世界或可行，但在數字世界區別不大。伺服器無論放在香港、新加坡還是美國，被駭客攻擊的機率相當。更重要的是，單建構安全錢包基礎設施就需耗資十億美元等級。且不止資金，人才更稀缺——難以復刻數百位頂級安全專家。整套系統複製的成本，實等同於重建一家頂級國際交易所。
從流動性看，若只限本地使用者，以香港800萬人口或其他小國二三十萬活躍使用者，根本無法形成足夠交易量。流動性不足將導致價格劇烈波動，反而損害使用者。真正的使用者保護源於足夠深的訂單池——大額交易不會擊穿價格，期貨波動不會觸發強平。流動性充足的交易所可降低使用者交易成本。各國獨立建系統必帶來管理難題，商業上不可行。同時，不少地區對可交易資產設限，如香港目前對上市幣種限制較多，產品覆蓋有限。據我瞭解，香港多數持牌交易所目前處於虧損，短期可維持，但難長期持續。
不過，香港有一大優勢——改進速度快。5月推出新穩定幣草案，甚至早於美國。政府積極與行業溝通，包括與我們對話。香港此前偏保守可以理解，如今變得非常開放。
我認為現在是一個良好起點。過去不開放不代表未來不開放，當前正是探索良機。這也是眾多Web3從業者，包括我，選擇在香港尋找機會的原因。
3.去中心化交易所的未來趨勢
我認為未來去中心化交易所（DEX）規模將超過中心化交易所（CEX）。雖然幣安目前領先，但我不認為能一直保持。DEX目前無KYC要求，對會用錢包的使用者便捷、透明——儘管有時過於透明，所有人都可見他人訂單。
從監管看，因CEX的KYC不足我們付出很大代價。但美國目前對DeFi監管較少，這可能帶來紅利。不過因歷史原因，我個人很難再涉足。
從體驗看，DEX對懂錢包的使用者不錯，但實際體驗並不理想。介面充斥地址、合約等程式碼，操作需頻繁查區塊瀏覽器，還須防範MEV攻擊等。我自己學習時也多次遭攻擊。
因此，剛從Web2進入Web3的使用者大多仍選CEX，因信箱密碼登錄和客服支援更熟悉。但隨著時間推移，部分使用者熟悉錢包後或轉向DEX。目前DEX手續費常高於CEX，但長期看應會下降。現在很多DEX通過發幣激勵使用者，但這種激勵不可持續——無限發幣會導致幣價下跌。因此，市場仍處早期，尚有代幣激勵。但我認為5-10年後，DEX將變得非常龐大。10-20年後，DEX規模必超CEX，這是必然趨勢。雖然我不會再主導此類項目，但我們投資了很多相關項目，皆以小股東身份支援。我認為該領域潛力巨大。
四、加密資產財庫策略(DAT)：傳統投資者進入加密世界的橋樑
很多人對DAT的理解過於簡單，其實這一領域存在多種細分模式。其核心邏輯是將數字貨幣以股權方式包裝，使傳統股市投資者可便捷參與。
DAT有多種層次和形態，就像傳統企業，不同模式可共存。加密ETF主要在美國發行，但很多投資者無美股帳戶，或不願承擔高成本。而像Strategy這樣的上市公司通過直接持幣，能以更低成本配置資產，同時可在美、港、日等多地融資，不同市場的投資者結構也塑造了各自格局。
在上市公司模式中，DAT公司主要有以下幾種營運模式：
1.被動型單一資產持有
如Strategy，專注持比特幣，策略簡單，管理成本低，不受價格波動干擾。
2.主動型單一資產交易
也持一種幣，但積極交易，需依賴管理者的交易能力，結果可能好也可能差。
3.多資產組合管理
持多種數字貨幣，需決策配置比例及調整頻率，對管理能力要求高。
4.生態投資模式
最複雜，不僅持幣，還拿出部分資金投生態建設，如以太坊生態項目，這對營運能力提出更高要求。
因此，DAT並不僅僅是「持幣」這麼簡單，不同模式對應著不同的管理成本與管理要求。
我們目前支援的DAT公司偏向第一種簡單形式。更喜歡只持單一資產的公司，尤其是BNB，因易於判斷、管理少。牛市中上市公司普遍受益，但熊市中在美國易面臨訴訟。若策略清晰簡單，訴訟風險低，法務成本也少——打官司極貴。
目標是將營運成本壓至最低，推動長期持有。不希望公司動用資金做額外投資，而是更深度參與生態。
DAT模式的意義在於，很多公司財務部門、上市公司甚至國企無法直接買幣，但通過DAT，可間接獲得 exposure。這個群體規模遠大於幣圈。
在我們參與的DAT項目中，通常只做小比例支援。大部分資金來自傳統股市或其他管道，這對生態發展幫助很大，吸引大量圈外群體購買數字貨幣。
我們一般不做主導，也不去管理這些公司，而是通過生態與人脈尋找合適的管理者。上市公司管理並非我們的專長，但行業內有許多人具備相關經驗，我們更傾向於與他們合作，發揮協同作用。
五、AI與Web3.0融合：從概唸到現實的必經路徑
AI與Web3.0的結合目前仍不夠理想。但我相信，這一趨勢絕非概念炒作，而是未來必然會出現突破性發展的趨勢。幾個月前我提出過一個問題：AI將使用什麼貨幣？答案顯然不是美元或傳統支付體系，因為AI無法完成KYC。AI的貨幣體系必然是基於數字貨幣和區塊鏈，通過API呼叫或廣播交易（Broadcasting Transaction）完成支付。
這意味著鏈上交易量將指數級增長。未來每人或擁有數百AI代理，處理視訊製作、多語言翻譯、內容分發、預訂和回覆等任務。它們間的頻繁互動將帶來海量微支付，加密金融交易量保守估計將增長千倍。例如，博主可設定前1/3文章免費，後2/3每次閱讀收費0.1元。若十萬人付費，收入可達數萬——傳統金融無法支援，但AI與Web3.0結合可輕鬆實現。
交易也將更全球化。可同時僱傭來自中、印等地的工程師和設計師，AI自動處理結算支付。然而，目前Web3.0領域多數“AI代理”仍停留在Memecoin式的偽產品階段：前端展示新穎內容，後端呼叫ChatGPT等API，缺乏真實價值。我們真正需要的是能實際工作、創造經濟價值的AI工具，頂級大模型公司也在努力探索。但AI的發展需要極其龐大的資金。大模型的算力競爭異常激烈，成本驚人。據悉，OpenAI目前擁有約1–2PB算力，每PB年費用約65 億美元，而其擴張計畫是10倍至100倍規模 — — 投入將是天文數字，這還不包括晶片開支。沒有任何VC、公司甚至國家能夠單獨承擔如此龐大的資金壓力，這也是為何AI 行業內開始通過Web 3.0這一角度去探索融資的新路徑。
從根本上，AI應成為公共產品。當前許多大模型過於封閉。讓代幣持有者分享收益，使模型更加開源、去中心化和全民化，或許是更合理的發展方向。我與多位頂級大模型創始人也討論了這個事情。雖然目前一切仍處於早期，但這一趨勢必將到來。
儘管目前AI與Web 3.0的結合尚未完善，但其未來的發展前景依然值得高度期待。 (貝拉德牛)